第26章
轰隆轰隆——
脑中跑过一辆小火车，载满污言秽语，朝着萧阙狠狠撞去！
“好吃么，小猪。”萧阙问道。
司珏放下勺子，挺直腰板，嗤笑道：
“你不会以为你做饭很好吃，潲水罢了。”
“看来你真是小猪，潲水都吃得心满意足。”
司珏的脑门肉眼可见多了一个“╬”模样的愤怒符号。
萧阙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看了眼时间，道：
“时候不早了，吃完早点休息。”
司珏：“慢走不送，路上注意安全，别出什么交通事故。”
萧阙轻笑一声，抬脚跨进软羽包裹的光门，消失之前他又道了句：
“厨房还有饭后甜点，记得吃。”
高大优雅的身形消失于飞散开的羽毛中。
司珏静静凝望着光门的方向，等了十几分钟，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了。
火速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鲫鱼汤，再舀一勺南瓜粥，嘴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又加塞了水果块。
好吃，这个该死的腹黑男为什么做饭这么好吃，比起他家里那些星级大厨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那些大厨才应该端上拜师茶从萧阙这里好好修行厨艺。
南瓜粥清甜软烂，刚落入口中就化了；
看似平平无奇的鲫鱼汤实则内有乾坤，鱼肚子里塞了块肉饼，咬下去后汁水爆开，鲜香四溢；
就连水果都格外甜。
司珏含着热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他绝望地想道：要是以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办，人生真的会留下遗憾。
一番风卷云残，几只碗碟很快见了底。
司珏意犹未尽舔舔嘴唇，视线缓缓落到碗碟中。
那上面，还有汤汁的残留。
他环伺一圈，悄悄端起盘子——
下一秒又放下盘子。
罢了，口腹之欲罢了，最后还不是变成身体的负担。
对了，萧阙说厨房里还有饭后甜点。
司珏下了床，步伐轻盈，脚下生出愉悦的风。
蹦蹦跳跳来到厨房，视线一怔。
料理台上摆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巴巴露亚，类似慕斯，红艳艳粉嫩嫩层次分明，表面还点缀着清新小雏菊。
小蛋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司珏抽出纸条，只见那上面是一行遒劲有力的小字：
【你大病未愈，不能给你吃太多甜食，但生日要有蛋糕。
宝宝，生日快乐，祝你行止由心，得偿所愿。
——萧阙】
司珏捏着纸条的手缓缓收拢，边缘被揉皱。
被人遗忘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原来有人记得。
纸条上的小字渐渐模糊，氤氲不清。
寥寥几字，司珏反复看了好多遍。
每一个小字都化作一阵春风，轻柔拂过心间。
司珏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
绵密的奶油于清甜果酱在口中纠缠、交融。
真甜。
客厅的时钟敲了一声。
十二点了，赶在生日过去之前，司珏吃上了简单朴实的生日蛋糕。
“哼。”司珏随手将小碟子丢进垃圾桶。
“谢谢。”他声音依然沙哑，却漫着无法掩饰的傲慢的愉悦。
*
翌日。
司珏坐在床上，纤薄的身体撑不起宽松睡衣，松松垮垮吊在身上。
他咬着手指尖，视线缓缓划向电冰箱。
如果，在冰箱里蹲半天……
不行，这个计划太冒险了。
第21章
无数个计划被司珏一一否定。
他靠在床头，手中捏着显示36.5c的体温计，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膝盖。
“哗啦——”
“喵呜！”
窗台忽然传来一阵异响，随即传来尖锐的猫叫声。
司珏犹如醍醐灌顶，笑容爬上脸。
招儿有了。
司珏换好衣服，从冰箱里拿了条火腿肠，揣上体温计下了楼。
蹑手蹑脚，猫着腰踱步到家后面的小巷子里，司珏看到花坛里躺着一辆半挂式大橘猫，正撑着上半身舔毛。
司珏扬起灿烂笑容，扒了火腿肠衣对着橘猫甩了甩，使劲夹着嗓子：
“咪咪～过来，给你吃火腿肠～”
大橘猫瞬间停下舔毛，支棱起煤气罐一般的身体晃晃悠悠朝着火腿肠小跑而来。
“咪咪～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吃了我的肠就得帮我个忙。”司珏笑道。
大橘猛地一愣，抬头看向司珏。
身上的毛一点点炸起来，四肢并用小心翼翼向后倒退。
“咪咪～！”司珏眼疾手快一把抱起大橘，任凭大橘在他怀里疯狂挣扎，叫声凄惨。
司珏一只手按住煤气罐，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体温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大橘腋下。
几分钟后。
煤气罐被放在地上，呆滞ing。
司珏带着体温计扬长而去，徒留眼中泛泪的大橘疯狂舔舐自己已经不干净的毛发。
司珏又去楼下面馆问老板买了只刚出锅的煮鸡蛋。
回到家，他拿着滚烫的煮鸡蛋在额头上滚了几圈，顺便把体温计放在床头柜上，又怕不够显眼，清走了床头柜上的台历、花瓶等。
做完这一切，他盖上被子窝进去——
“叮咚咚～”
正在司珏昏昏欲睡之际，期盼的系统音如约而至。
眼前弹出面板：
【今天是个极为特殊的日子，你的选择是：
心生感慨：人这一生很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这种心情很长，如高山大川连绵不绝；
无需怀恋：根本你不懂得爱我，付出几多，后悔几多，最后还是在计算结果；】
司珏歪过头：？
今天系统是怎么了，大油吃太多也想来点苦涩小菜开胃清油？这仿佛分手前夕的肺腑之言是怎么回事。
特殊日子？哪里特殊了，最特殊且伟大的日子不是才过去么。
系统开始逼宫：
“还不选么，要为你自动生成选项了哦。”
司珏沉思片刻，道：“你生。”
他倒要看看系统是不是这么没眼力见，在这种伤春秋悲的氛围下也要保持变态设定。
“叮——系统正在根据玩家意愿为你生成选项，关键词——暂无关键词。”
司珏：？？？
系统忽然这么假正经，他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
光门扩散开，熟悉的身影跨越时空紧接而至。
那一瞬间，司珏与萧阙对上了视线。
无声地对视穿破两个世界，短暂地交汇了。
司珏仓促移开视线，幽幽钻进被窝沉默着。
这种生离死别的奇怪氛围是怎么回事。
“身体好了么。”萧阙走到他身边，手掌轻轻试过他的额头。
下一刻，眉宇深深敛起。
“还是很烫。”萧阙又拿起床头柜上的体温计看了眼，“三十九度，昨晚我走后你没再吃药？”
司珏暂时忘记了这奇怪氛围，藏在被子里的脸浮现一丝得意笑意。
他咳嗽两声，沉着嗓子发出沙哑一声：
“药太苦了，口里没味，不想吃。”
萧阙在床边坐下，静静凝望他许久。
司珏快要在这冗长沉默中睡去时，才终于听到宛如天籁的一声：
“我给你做点吃的，这样再吃药就不会觉得很苦。”
司珏翕着眼，声音散漫无力：
“不要，你做饭不好吃。”
此话一出，气氛再次沉默了。
司珏的双手握在胸前不断摩挲着，额间沁出细汗。
这样说应该不会打击到萧阙的自信心吧，可他为什么不说话了。要不自己还是说点什么挽回一下。
“咳咳。”他轻咳一声，刚要开口——
“抱歉。”萧阙抢了他的话头，声音沉沉，“不好吃也没办法，我很想说我可以为了你努力提高厨艺，但是……”
话到这里便没了下文。
司珏悄悄睁开眼。但是？但是什么？
而萧阙似乎也是打定主意要卖关子，“但是”之后再无下文，他起身去了厨房。
司珏在床上躺了许久，听着厨房传来的声音，静静思考着那句尚未完成的“但是”。
一小时后，小桌板架上床，瓷碗里荡漾着色泽温暖的山药牛肉汤，滑嫩的时蔬虾仁蒸蛋以及一条清蒸鲈鱼，和一小碗面条。
司珏振振有词为自己的尊严找补一番：
“做人要善良，我虽然烦你，可也不会无视你的努力付出，这顿饭，勉为其难吧。”
说完，他诚实地摸起筷子。
萧阙这次却罕见地沉默着，只静静凝望着司珏小口小口吃饭。
一直到碗碟都差不多见底，司珏才听萧阙轻轻道了句：
“你以后不需要再勉强自己吃不喜欢的食物，做让你觉得困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