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缓缓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在司珏耳边道：
“仔仔细细、逐帧逐幕地看了一遍。”
司珏的手猛然攥紧，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他看出来了，这个腹黑**本就是拿他当小傻子耍着玩
他声音粗嘎失去了耐心：
“你不是老师么，期末考题出好了么，学生都及格了么，早恋的问题解决了么，你为什么还不走。”
萧阙轻笑一声，抬手，指节轻触过司珏红肿的眼，道：
“比起成绩，老师更应关注学生心理健康，对不对。”
司珏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不想让萧阙觉得他好像很在意他的存在，装作漫不经心道：
“随你，你于我来说不过是空气，我只关注自己的精彩人生。”
说罢，起身离开。
难得有了钱，司珏决定豪横一次，下楼点了碗小面。
吃完晚饭回去时，发现萧阙还坐在桌前看手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司珏喝了口水，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
他是空气，他是空气，不要管他，没他这人。
“你现在人气挺高。”萧阙看着手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司珏立马放下水瓶，步子不着痕迹挪动着，挪至萧阙身边，悄悄垂下眼眸，视线朝着手机扫过去。
一低眸，和萧阙隔着墨镜对上了视线。
他缓缓站直身子，随手拿过桌上抹布佯装忙碌。
“是么，没兴趣。”
却时不时悄悄瞥一眼萧阙的手机。
看不清，字太小了。
到底怎么火了，好想知道。
萧阙打量着他悄摸摸的视线，把手机往他面前推了推，道：
“上了这边世界的微博热搜榜，网友对你评价极高，说你很可爱，想讨你回家做老婆。”
司珏甩下抹布，高昂着下颌，挑起的小眉毛透着几分得意：
“多此一言，长眼睛的人都会看。”
萧阙看了他一眼，轻笑着摇摇头，再次看向手机：
“除此之外，一个与你同名同姓，长相也有几分相似的小明星也跟着沾了光上了次热搜。”
司珏心不在焉擦桌子的手倏然顿住。
怦怦！怦怦！心脏忽然没由来地乱跳。
他漫不经心吊着眼梢，声音有点紧绷：
“哦？还有这种事，网友是怎么说的呢。”
萧阙收了手机，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说，他要能有你一半演技，不至于现在还是十八线。”
“咔嚓。”空气中忽然传来碎裂的声音。
萧阙环伺一圈：“什么东西碎了。”
司珏紧紧呡着唇：我那颗玻璃一般的少男之心……
他当年也算拿到过影帝，怎么到了无知网民嘴里就成了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
“说起来，我和这小明星也算有过几面之缘。”萧阙话锋一转，道。
司珏拿过抹布，毫无节奏地划拉着桌面。
他垂着眼眸，喉结滑动着，却要装作漫不经心：
“哦……那你觉得他怎样呢。”
萧阙抬起头，直直盯着司珏的侧脸，声音不重不轻：
“是我见过最……”
司珏情不自禁凑过去，双眼停驻在他嘴唇间。
最什么，最有演技的男演员？
萧阙顿了顿，继续道：“最漂亮的花瓶。”
司珏翕了眼，缓慢而冗长地做了个深呼吸。
没关系，司珏，你是拿过影帝的人，这个最有含金量的奖项已经证明了你的演技和实力，在意这些门外汉的看法你就输了。
接着，他听到萧阙道：
“小明星也算拿过最佳男主演，凭借一部无聊的霸总言情电影。”
司珏忍无可忍怼回去：
“你看过么就说无聊。”
“当然。无聊的原因不乏剧本俗套，如果演技也跟不上当然是烂片一部。”
“可人家拿到影帝了。”司珏不服，嘴巴吊起来。
萧阙认真看着司珏，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如果不是他的父母砸钱为他铺平了一条康庄大道，买通主办方，他连金像奖的提名都摸不到。”
司珏倏然愣住。
大脑中某片区域诡异地消失了。
后背炸开了密密麻麻的寒意。
三伏天的细汗变成了冰碴紧紧裹住他的身体。
原来那座短暂留存过他手的奖杯，是爸妈在背后发了力。
而他高出萧砚南那两票，或许也是爸妈靠着钞能力介入投票人员，投上了本不属于他们二人的一票。
司珏仓促地笑了下。
原来那个导演根本没说错。
也不是萧砚南从他这里白捡了大便宜。
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给他也拿不住。
“看你好像累了。”萧阙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转过身停驻片刻，却久久未能得到司珏任何响应。
萧阙不再逗留，道了声“晚安”便朝着光门走去。
“我告诉你。”倏然，司珏的声音幽幽响起。
萧阙笑了笑，转过头看着他，静待下文。
只见司珏高高扬起骄傲的头颅，眼底满是不可一世的盛气凌人：
“没有哪个艺人会永远是十八线，三岁也看不到老。”
“我的人生，更是易如反掌。”他旋即收拢了五指，紧握成拳。
萧阙久久凝望着他，忽而勾起唇角，抬手轻轻鼓掌。
赤诚的、欣赏的为他的骄傲与自信送上掌声。
之后，转身阔步离去。
第11章
翌日。
司珏一手拎着塑料叉子，叉子上挂着几根泡面。
另一只手捧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刚把泡面塞进嘴里——
“哐当！”
一声巨响，眼前的老旧木门轰然倒塌。
司珏叉子上的泡面被吓得飞了出去。
他抬头望去，熟悉的花衬衫大花臂和花里胡哨的彩色脑袋。
几只大皮鞋踏过门板，门板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得，讨债鬼们来了。
为首的大金链子手捏一只气球把玩着，一手撑着桌子俯下身。
“嘭！”他忽然捏爆了气球。
司珏被这冷不丁的爆炸声吓得打了个激灵。
大金链子露出了得意的笑，身后的小弟鼓掌赞扬：
“大哥真厉害！瞧把这小子吓的，都哆嗦了。”
大金链子得意一抹鼻子：
“那当然，这可是大哥我的拿手绝活。”
司珏：……
以前别不是幼师吧。
大金链子龇个大牙，还挺白。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
“两件事。第一，上周说好的，今天我来拿我们的二十万。”
司珏从桌下拎出一只老旧帆布包放桌上，想说拿钱滚蛋。
“第二，我叫许奚，年龄二七，身高一八五，体貌端正无婚房，现在幸运地通知你，我将正式向你提出结婚邀请。”
司珏：……
不幸运，姓司。
身后一排小弟嘴巴都惊成了“o”型，跟摆了一排名画《吶喊》似的。
司珏站起身拉过许奚望窗口走，指着楼下的梧桐树道：
“你看那凉快么。”
“凉快。”
“去那待着吧。”
许奚一搓手：“欸好的。”
刚走没两步又折返回来，大掌一拍桌子，横眉冷竖：
“我警告你，爷喜欢你是看得起你，说句难听的，爷想喜欢谁就喜欢谁，爷就是跟弟兄们谈恋爱旁人也管不着。”
身后的小弟满脸惊恐地退避三舍：别……别这样……
司珏不说话，静静看他演。
“你要是不答应我，下周这个时候我还会准时上门，你给我连本带利准备好八十万，否则还把你卖给富婆！”
司珏不服：“前些日子你们拿走的二十万，是冥币？”
“那是第一期，你爸可是欠了我们两千万，少装蒜！”
司珏：得，把这茬忘了。
许奚搓搓手，笑得几分讨好模样：
“凡事好商量，你要是肯给我做老婆，两千万我能帮你延长分期，最长可分一百八十八年哦。”
司珏：都入土了，还要被挖出来拿根线吊着骨头打螺丝还债是吧。
他思忖片刻，拿起手机摩挲着，反问道：
“那赌鬼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
“本金三百万，利息一千二百万。”
司珏点了点手机，半晌后，冷嗤一声：
“世界上没有父债子偿的规矩，谁欠你们钱找谁要。你刚才的话我已经录音，放高利贷还找无关人员暴力催收，如果十分钟后你还在这，这段音频会自动发送至警方邮箱，走还是不走，你自己决定。”
讨债鬼们互相对视一眼，还真叫他这番话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