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么小一个孩子,给人感觉落寞得不行,像是被妹妹抛弃了。
“我可是经常偷偷跑去和你睡的。”听云则说起以前的事,白萦说道,“还被老师说过好几次呢!”
其实云则也经常在熄灯后跑去和他睡。
有时候是白萦在白天听人讲了鬼故事,云则怕他晚上害怕,跑去陪小萦妹妹睡觉。有时候是夜里打雷刮风,白萦知道云则怕打雷,抱着自己的枕头钻进云则的被窝。更多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两个小孩只想待在一起。
福利院其实是不让小孩子睡在一起的,怕他们晚上聊天聊太晚,睡不好觉。但白萦和云则当时是两个小哑巴,晚上也从不闹对方,老师们说了几遍后就随他们去了。
“这里还挺干净的。”白萦环顾四周,对云则说道,“我们收拾一下,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房间里有张小桌子和两只凳子,刚好坐下。
福利院早已停水,好在他们买了不少湿巾。白萦正要和云则一起打扫,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白萦愣了一下,拿出手机,看见来电人的姓名后,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把电话挂掉了。
“怎么了?”云则意识到了不对。
白萦看着云则,神情犹犹豫豫。
云则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是遇到麻烦了吗?告诉我,我来解决。”
“不是……”白萦纠结许久,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告诉云则,“前天,我的一个好朋友跟我表白了。”
那通他不敢接的电话,是路长钧打来的。
第50章
白萦苦恼不已。
“虽然经常能听到那种,做不了恋人还可以做朋友的话,可是怎么可能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像以前一样相处啊。”白萦垂着眼睫,看着自己的鞋尖一下一下蹭着地面。
“所以,小萦不打算和那个人联系了是吗?”云则问他。
“我不知道。”稍微一细想这个问题,就能让白萦的脑子变成一团糨糊,世界上比甲方还难应付的东西出现了,“反正……这段时间是不敢接电话回消息了。”
白萦性格不强硬,但在感情这件事上倒挺有自己的想法。爱情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退回为友情呢?如果还像往常一样接通小路的电话,回覆小路的消息,恐怕只会给小路他还有机会的希望,白萦不想那样。
白萦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把小路的联系方式拉黑一段时间了,虽然显得太绝情,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没准能帮助小路快点忘记他!
他同时又庆幸起路长钧的实习期结束了,不然回办公室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云则一时无言,只是默默地擦拭桌椅。
小萦拒绝了别人的告白,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可也让他怯懦起来,不敢迈出那一步。只要他不告白,他就能一直是小萦的好朋友好哥哥,但如果他打算打破原来关系的界限,一旦失败……路长钧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白萦在这件事上的做法太果决了,果决到有些不像他,彷佛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除我以外,小萦有和别人说起这件事吗?”云则彷佛随口一问,顺手将擦干净了的凳子推到白萦面前。
没有别的人,但有别的妖。
“我和柳先生说过。”白萦撕开菠萝包的包装袋,回忆着,“那天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还好有柳先生过来陪我,还陪我玩了一个晚上。”
小蛇对柳清章打击情敌的行为一无所觉。
“柳先生?”云则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是之前在文祥山救你的那位吗?”
“是的!”白萦说完才发现,明明他和柳先生认识还没多久,柳先生却已经帮了他许多忙。钟家那一晚如果不是柳先生出手相助,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被诱发的发情期,文祥山的山难如果不是柳先生顶着暴雨提前找到他,他现在恐怕还在病床上。柳先生带他出门吹风,柳先生变回原形把他托在脑袋上,柳先生陪他一起晒太阳,柳先生包下一整个游乐园哄他开心……
柳先生也太好了,一细想,白萦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报答他。
大蛇看上去也不需要小蛇养老的样子……
白萦觉得大蛇千好万好,云则却担心那位柳先生不怀好意。之前白萦进医院,柳清章不允许他看望时云则心里就很有意见,这会儿听说柳清章竟然在白萦刚拒绝告白,心神最脆弱的时候陪他玩了一夜,云则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位长辈,到底正不正经?
柳清章是白萦的长辈,这是柳清章在文祥山带走白萦,并阻止其他人探望时自己放出来的说法。什么晚宴相见发觉原是故人之子的说法显然经不太起推敲,云则就是怀疑的人之一。
“我以前倒也听家里人说过钟家的这位柳先生,不过一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云则状似开玩笑道,“不会是位老爷爷吧?”
要真是老爷爷就好了,那云则也能放心一些。
“才不是!”白萦赶紧为大蛇辟谣,“柳先生看上去很年轻,如果不是气质很成熟,说只有二十多岁都有人信!”
云则瞬间不放心了。
云则一时间没有说话,白萦还以为他不相信,试图找一张照片证明大蛇的清白。他摸出手机,打开相册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他向大蛇要来的照片。
他没有柳清章单独出镜的照片,但刚巧有一张和他的合照。
“你看,”白萦让手机显示屏朝向云则,“是不是很年轻?”
看清照片的那一刻,云则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张对着镜子拍的照片,拍照的人很有水平,镜子仿若画框,将一黑一白两道依偎着的身影定格为了一幅画,谁能想得到这张照片其实是某个接触智能机不久的大妖拍的?穿着黑色长风衣的成熟男人将一身雪白纱裙的漂亮青年拥入怀中,有力的胳膊揽着他的腰肢。云则没有看见白萦裙子底下因为不想踩在地板上,就只能踩着柳清章鞋面的裸足,只能看见白萦与那个陌生男人亲近得几乎找不到二人之间的空隙,白萦的手放在那人胸膛上,那人低着头,好像在白萦耳边说了句什么话。
柳清章让白萦看向镜子。
白萦扭头的那一刻,柳清章按下快门。静止的照片里,白萦看向镜子一刹那的目光却彷佛是活的,水波流转,灵动无比。
确实很年轻。
云则心想。
他没有在这张照片里看到一个对晚辈爱护有加的和蔼长辈,只看到了一个仗着白萦什么都不懂占他便宜的可恶男人!
喉结因为愤怒滚动了一下,云则压着怒气,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问道:“小萦怎么穿成这样?”
“从鬼屋出来后,就在橱窗里看到了这条裙子。”白萦有些不好意思,“柳先生问我要不要试一下,我觉得挺好看的,就试了。”
哪有正经长辈会让自己的男性晚辈试一条裙子!
即便是女性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合适,然而白萦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云则,问他:“是不是很好看?”
白萦非常好看,裙子也好看,就是边上那个禽兽格外碍眼——云则已经把柳清章认定为那种仗着长辈身份对晚辈图谋不轨的禽兽。
云则以前也听过一些有关柳清章的传言,什么钟家神秘的掌权者,什么旧时代延续至今的贵族,现在想起这些说法,云则只想冷笑,不过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白萦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来自云则的夸奖,有些失落地低头啃了一口菠萝包。
随即,便被坐在身边的青年抓住了手。
“小萦,”云则让白萦看向自己,认真地问道,“你确定这位柳先生是与你父母有故的长辈吗?”
白萦慌乱了一瞬,长辈是真的,但和父母有故是假的,他哪知道自己父母是哪条蛇。可在他只认识柳清章这一条蛇妖,柳清章也表示因为天地灵气枯竭,世间已经没有其他蛇妖的情况下,柳清章就是与他血缘最为接近的长辈!
白萦不擅长说谎,没法解释他和柳清章复杂的身份和关系,只能一味点头。
“可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好。”云则皱着眉说道,“小萦,你一个人长到二十几岁,他先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突然冒出来,我担心他另有所图。”
白萦也皱起了眉。
他故意板起脸,表情有些假装的成分,但是语气无比认真:“小荀,不可以这么说柳先生,不然我要生气了。”
云则问他:“你就这么相信他?”
他们都是生活在人类社会的蛇妖,白萦当然相信柳清章。
可是这个理由没法对云则说,白萦只能说道:“柳先生对我很好,他不会害我的。你怕他另有所图,可他有权有势,我一穷二白,又有什么值得他图的呢?”
总不能图小蛇细皮嫩肉好吃吧?他给大蛇塞牙缝都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