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时惊尘静静等着他的吩咐,等了好一会,只听黎未寒说了一句,“有些事,做多了伤身子”。
  什么事伤身子。
  时惊尘有些不明白,但也没再去问。
  俩人从后山温泉水回来的时候已是夜半三更,小院里各处熄了等。
  黎未寒走进屋中后点燃了烛火,然后去找剩下的半瓶子红花露。
  在榻边摸索了半天没找着,黎未寒又绕道屏风后的架子前去找。
  熟悉的“当啷”声传来,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脚下。黎未寒看着那半截子被雕了个小白兔的玉势,愣了一愣。
  “师尊。”时惊尘过去看黎未寒,眼睛一瞥,也看到那地上的东西。
  “这个,我……”
  “你拿这东西,是为了改兔子?”黎未寒问了一句。
  时惊尘沉默了片刻,才道:“是,这料子好,尺寸又合适,我想着雕对儿小兔子,送给——”
  “送给你”这三个字,时惊尘是说不出口了,黎未寒已然知道这兔子是什么东西改成的,自然不会再收了。
  “原来是雕这个,我还以为……”黎未寒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时惊尘,一时心下也畅快了不少。
  若时惊尘当真好男风,他倒是不知该如何引导了。
  好在都是误会。
  “你坐着解了衣裳,我照旧帮你上药。”黎未寒把那雕了的半个兔子放回去,从柜子最里头摸到红花露之后,才过去。
  旧伤没好,反倒是添了不少心伤。好在都只是些淤痕,并没有勒破皮肉。
  时惊尘回想起在温泉时,黎未寒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和方才那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时也反应过来黎未寒这是误会了他,误会他用了玉势。
  若他当真是那种人,黎未寒会如何呢。
  时惊尘一晚上思绪都乱的很,等到黎未寒沉沉睡过去,自个儿仍没有困的意思。
  他将那料子取出来,把兔子雕好。
  两只兔子是一模一样的,时惊尘看了许久,觉得哪里差点什么,想了想,便在其中一只兔子的嘴巴上,雕了朵盛开的梅花。
  他用手戳着那莹润的小兔子,力气用大了,一不小心便把兔子戳得翻了个身。
  觉得实在没意思,才起了身,轻声往榻上去。
  鼻息间若有似无的甜香味一直缭绕着,时惊尘虽背对着黎未寒,却仍旧忍不住去胡思乱想着。
  黎未寒方才在池水中的模样不断晃在脑海中,牵丝引落在身上时的细密感觉,仍旧留存着。
  思绪不断翻飞,感知到召唤的千机引不知何时现了身,已经攀到了人的身上。
  似是知晓人的心意,那千机引所到之处皆是此刻心中所想。
  一呼一吸皆烫的很,时惊尘很快反应过来,是那落入水中的玫瑰膏有问题。
  但眼下,也来不及再冷静思考。
  他心下纠结,却又忍不住喜欢上这样的感觉。
  纠结无果干脆闭上眼睛感受着不断生长的千机引,那是他在角落中不断疯长的情丝,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妄念。就好似此刻为他而来的不是千机引,而是早已熟睡的黎未寒。
  “师尊……”
  眸中的光随红丝而颤,时惊尘捂着嘴,将一声又一声非分之想灭在喉间,制在心底。直到鲜红如血的千机引,染了他的灵力与气息。
  时惊尘看着指尖的晶莹,心下一如擂鼓。
  若是黎未寒此刻醒来,便会发现他在做大逆不道的事,可他停不下,也不愿停下。
  他好生大胆,甚至想做更大胆的事。
  百花休说得对,是喜欢。
  他居然喜欢上了黎未寒,喜欢上了他的师尊。
  他不应该喜欢这个人,可到如今却无时无刻,不在念想着这个人。
  黎未寒是不开花的铁树,是没思没想的顽石。
  是分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黎未寒的眸中是没有贪念的,无论是地位,灵力,还是男女之情。即便他不着寸缕地在他眼前,他眸中亦是坦然。
  心下一时空的厉害,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失落,直到那红丝再次活了过来。
  .
  “师尊……”
  黎未寒朦胧间听到了时惊尘的声音。
  他睁开眼,发现时惊尘梦魇一般,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惊尘,惊尘。”黎未寒唤了两声,又将人推了推。
  时惊尘猛地屏住了呼吸,睁开眼时,瞳子都是散的。
  “师尊?”
  缠在身上的红丝在顷刻间化灵褪去,时惊尘清醒过来,如溺水一般,大口地喘了两口气。
  “梦魇了?”黎未寒问他。
  时惊尘愣愣地点了点头,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疯狂又大胆的事来。
  若是被黎未寒发现了可怎么办呢。
  “伤口怎么样了,我看看。”黎未寒正要去掀开时惊尘的被子,时惊尘却伸手猛地将被子按紧了几分。
  不能看。
  那两处搓狠了消不下去,现下也不知是什么样儿,估计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黎未寒若是瞧见,指定再不理会他了。
  *
  第041章
  时惊尘忽然有些后悔, 黎未寒是他的师尊。
  他将自己收进内苑,悉心教养,不要求他名扬天下, 更不要求他如何报答自己。可他居然在与他同榻而眠时,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
  “你又怎么了, 大男人怎么突然扭捏起来了, 你身上哪儿我没见过?”
  黎未寒越发不明白时惊尘的心思, 小兔崽子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这点儿轻重都不知道。
  他见时惊尘脖颈上仍带着自己送的金锁, 忽然问了一句:“睡觉也不脱, 不怕勒死吗?”
  那红线是黎未寒用一截千机引做的,还挺结实。
  时惊尘下意识摸了摸落在胸骨前的金锁, 沉声道:“不摘。”
  便是今生他死了,也要把这东西带去黄泉, 做鬼都不会忘记他。
  时惊尘与黎未寒离开些距离, 锦被柔软, 但还是在拉扯的时候蹭到了那被磋磨到高起发疼的地方。
  麻与痛,皆掺杂着不良的念想。
  时惊尘的目光晃了晃, 尽量避免自己目光落在黎未寒身上, 以免在晨起时身上发生点让人尴尬的变化。
  偏偏黎未寒不懂时惊尘的心思,中衣散开了也没去系,只坐起身来与他说话。
  柔软的锻子贴在身上, 时不时就露出那如玉的胸膛。窄腰看起来力道十足,利落的人鱼线一直延伸到亵裤,往下就再也看不清楚。
  他分明修的是无情道, 但身上的每一处, 以及举手投足, 都风情到了极致,让人忍不住喜欢,去爱慕。
  黎未寒很衬衣裳,但眼下时惊尘却只觉得,那松松垮垮落在腰间的亵裤颇为碍眼。
  心下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将黎未寒那东西攥进手里,也不知这人还能不能坐怀不乱。
  小徒弟的眼眸微转,做人师尊的却仍不知自个儿徒弟对他动了歪心思。
  “师尊。”时惊尘唤了一声,问他道,“师尊的眼睛为何会偶尔变成那样的?”
  时惊尘心下一直有这个疑惑。那样陌生有危险的黎未寒,虽然身上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压迫感,却也分外引人探究。
  危险的东西,总是散发着它独有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
  黎未寒听他问这个,眼睛垂了一垂,道:“大约与心法有关吧,本尊炼的心法始终激进了些。”
  黎未寒并没有过多解释,他不想告诉自己的徒弟有关他心法的事,这不是一条好路。
  对与时惊尘这种,体内灵力丰富的天赋流来说,完全可以走常规的修炼之法,如此遭的罪也少些。
  时惊尘见黎未寒没再说别的,便也知道这人还是不想告诉他。
  他心下有些失落,却又因为黎未寒并没有厚此薄彼,将此事告诉旁人,而庆幸。
  “师尊……”
  “又怎么了。”
  “师尊不会离开我的对吗?”时惊尘忍不住问了一句,对黎未寒来说,这是没来由又摸不着头脑的一句,但他真的想知道。
  黎未寒到底是天韵山庄的客卿,倘若有朝一日他当真要离开,他一定会跟着。
  黎未寒见时惊尘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就是你死了,本尊都不会死。”
  一天天不想正经的,多愁善感有个屁用。时惊尘这兔崽子活在世上,算是白白浪费这些年吃过的粮食了,怎么光长身子不长脑子呢,三岁小孩儿似的。
  时惊尘听他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心下不知为何,一时竟有些甜丝丝的。
  从黎未寒口中听不到什么好话,这一句算是顶好的了。
  黎未寒原是打算夺完宝就走的,因着沐雪和时惊尘的伤势,才耽搁了这么些时日。
  等两人都恢复了,黎未寒也不打算再多留。
  这灵山道夜夜有宴席的日子,他觉得没意思,远不如跟势均力敌的对手打一架来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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