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楚然这嘴也不知是不是开过光,居然说什么来什么。
  黎未寒起身看了门口的雨一眼,对楚然道:“去找找你师姐,给她送把伞。”
  楚然听见这句话,问他道:“我去?”
  “难不成让我去?”黎未寒看着楚然,楚然“嗐”了一声,往里屋拿伞去。
  人还没出去,沐雪便回来了。
  “师妹,惊尘呢?”楚然问了一句。
  沐雪见黎未寒也在,便道:“师弟说他先回来的,没回来么。这时候也不早了,人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明明还病着,要是严重了又是好几日不能上早课。”
  这话像是刻意说给黎未寒听的,黎未寒听见时惊尘病了,又想起他昨晚和白日的举动,估摸着这人是在生他一个人去花楼的气。
  “那我去找找。”楚然正要出门,一道红丝忽然束住了他的手。
  “师尊……”
  “时候不早了,你们歇着去吧,我去找就行。”
  楚然听见这句,欢欢喜喜带着伞,拉起沐雪往西屋去。
  黎未寒曾在时惊尘体内种过梅花印,这东西不止用来封印灵力,还可用来寻人。
  他在指尖挽了一朵梅花,那梅花穿过大雨往院外去。
  春晓堂外,少年正坐在廊下的栏台上赏雨,蓦地一朵梅花擦过唇畔缓缓落在指尖。
  时惊尘看着手中的梅花,一回头便看见了身后正在收伞的黎未寒。
  见到这人冒雨而来,时惊尘心下忽然有些触动,但一想到黎未寒做了什么,心下那点触动便戛然而止了。
  “下雨了,怎么不知道往回走?”黎未寒问了一句,走到时惊尘身侧停下来看着他。
  时惊尘扭过头看着廊外的雨,冷声道:“没伞。”
  “现在有了。”黎未寒把望月伞递在时惊尘面前,时惊尘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才不要用黎未寒的伞。
  半大的小子,脾气倒是不小。黎未寒把伞塞进他手里,低声道:“夜深了,这会儿还不睡觉对病情不好。”
  时惊尘闻言,抬头瞥了黎未寒一眼:“我一晚上不睡,不会死人的,师尊。”
  以往天天夜里折腾他,这会儿倒是良心发现了。时惊尘在心下冷哼一声,不再去看黎未寒。
  见这人态度如此强硬,黎未寒挑了挑眉,没再劝他。这天底下最没用的就是口舌之功,与其把人劝回去,不如……
  “师尊,你做什么!”
  红丝在顷刻间把时惊尘缠缠了个结实,他看着黎未寒,不知这人要做什么。
  黎未寒勾了勾唇,道:“本尊可没有问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夜深了,该睡了。”
  他说罢,拦腰将坐着的人抱进怀里。
  小东西比从前沉了不少,腰倒是挺细,抱起来也算容易。
  时惊尘身子一僵,反应过来之后,蹙着眉道:“你放下我,会让人看见。”
  “看见怎么了,你小时候我也是这么把你带回去的。”黎未寒说着没有听时惊尘的话,一路将人带到了凝雪堂。
  西屋的灯原本亮着,在黎未寒进门的那一刻,忽而被吹灭。
  黎未寒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南屋。
  西屋窗下,楚然把将这一幕看得真切,他扯了扯同样趴在窗边看热闹的沐雪,问她道:“师姐,师尊和师弟……”
  沐雪点了点头:“当局者迷。”
  今日时惊尘那生气的样子,是个人就该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也就他们两个当事人,一个浑然不在意,一个在意得快把自己气死了,却又不知是为什么在意。
  楚然惊讶地用手捂住自己合不上的嘴,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天呢,这要是让他爹知道,不得高兴死。
  南屋的灯火被点亮,时惊尘被黎未寒放下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解开。”时惊尘道了两个字,黎未寒却并没有解开千机引的意思。
  黎未寒垂眸看着灯火下仿佛倍受屈辱的人,和声道:“本尊不会解开的,若是解开,你便又要走了。”
  这人心口不一,分明想知道却又不去问,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实在是奇怪。
  “……”时惊尘横了黎未寒一眼,泛着烛光的眼眸,盛着泪花一般。
  黎未寒坐在榻身侧,看着他道:“那符聆是一条自投罗网的大鱼,你等着看吧,会有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上一世符聆早早出现,和那折梅缱绻了数年,他倒是没看出来这人是什么大鱼。
  “现在还不能说。”黎未寒这么一说,反而勾起了时惊尘的好奇心。
  时惊尘看着黎未寒,半日的苦闷在他三言两语间消散了个干净。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有些没脾气,居然可以被黎未寒三言两句就哄好。
  “别是为了收炉鼎找借口。”时惊尘闷声道了一句,忽然被黎未寒勾起身上的红丝,拉到了近侧。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黎未寒的一呼一吸,都能被感知,时惊尘咬着唇,神色忽然有些慌张。
  黎未寒静静看着时惊尘,片刻后才沉声道:“若本尊真的要找炉鼎,何须找旁人呢?”
  这天底下,还有比时惊尘更极品的炉鼎吗。
  他的目光流转,直让人觉得是往人肉里盯,骨里看。
  时惊尘低了低头,道:“师尊,知道我……”
  “本尊知道,本尊不是楚然,眼神还算不错。”黎未寒低低笑了笑,适才松开勾着时惊尘的手。
  时惊尘愣了愣,身上的红丝在黎未寒松手后慢慢消散。他抬眸看着黎未寒,一时觉得自己的白日生的气都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原本不是这样一个爱生气的人的,底是怎么了,每次有关黎未寒的事都这样冲动。
  “师尊,我……”
  “你什么,你该睡了。”黎未寒提醒了一句,往里屋去。
  时惊尘坐了好一会儿才往里屋去,刚走到卧榻旁就发现整张榻都被睡成一大滩的雪玲珑占了个干净。
  这小东西白日里不知往何处蹿,晚上倒是知道找舒坦地方。
  时惊尘无奈地看着雪玲珑,帐中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异常,没有起身,只吩咐了一句“进来睡”。
  时惊尘听见这几个字,颇为犹豫地望像眼前的最后一层帷幔。
  犹豫许久,时惊尘还是轻手轻脚地掀开帷幔,走了进去。
  帷幔内的床榻很宽敞,睡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黎未寒就那么背对着时惊尘躺在榻上,月白色的软料中衣遮不住好身形,薄被轻轻搭在腰上,仿佛随时会被扯落。
  时惊尘正看着,黎未寒忽地转过身来问他道:“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鹿林的事吗?”
  他抬头去看时惊尘,柔软的中衣领子就那么敞开着,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
  时惊尘看见这一幕,晃了晃神,忙撇开自己的目光,背对着黎未寒坐在榻边才道:“早已烂熟于心,师尊放心。”
  *
  第026章
  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许多,时惊尘不由地绷紧了身子。
  明明已经不再看黎未寒,眼前黎未寒那片胸膛却仍旧挥之不去。只要一想到方才那场景,心下便莫名觉得燥热。
  他究竟是怎么了。
  “光说可没用,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黎未寒说的是在十方镇那回,他不是个爱记仇的人,但偏偏对这件事记忆尤深,时不时就拿来臊他一臊。
  时惊尘本质上是个倔脾气,他希望这一次时惊尘是真的记住了。
  见这人仍旧背着身子,黎未寒坐起身来伸出腿踹了他一脚:“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时惊尘一激灵,险些掉下床去。
  黎未寒见状,忙伸手拉了一把。修长的手指落在时惊尘身后的腰带上,原本缠得紧实的腰带被轻轻一勾就散开来。
  夏日里穿的不多,外袍滑落之际,能看到里面轻薄的中衣。按理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是该先抓住榻不让自己掉下去,可时惊尘居然先抓住了即将要敞开的衣襟,就那么直接滑到了榻下。
  黎未寒愣了愣,忽地笑了起来。
  他手上还握着时惊尘的腰带,笑意中带着几分天然的邪性,颇有几分浪荡公子的情调。
  时惊尘从地上站起来时,整个人都窘迫的很。他一手拉着衣襟,一手伸到黎未寒的面前:“师尊,把腰带还我。”
  黎未寒见时惊尘摔在地上还顾着正衣冠,随手把腰带往枕下一藏,对他道:“眼下都要脱衣裳睡觉了,还要什么腰带。”
  “……”
  时惊尘没有说话,他看着黎未寒,在想今日要不要去西屋凑活一晚。
  还未来得及思考,伸到黎未寒面前的手便被红丝绕上了。
  像细小的蚂蚁连成线,从手腕一路攀升到脖颈,又痒又麻。时惊尘滞在榻边,眸中的情绪颇为复杂。
  黎未寒攥着红丝的另一头,将人拉回到榻上:“你慌什么,如此毛毛躁躁的,叫本尊如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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