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顾时泽沉下脸的样子让他的脸显得更加魄力逼人:“宁谕,我是真的会生气。”
  “当然啊。”裴宁谕像是在较什么劲,执拗地看着他,一定要他给出个示弱的回答,“你如果听话,我当然不会这样做了。”
  顾时泽坦坦荡荡:“宁谕可以放心,我会听话。”
  他毫不吝啬地抛开自己的真心,哪怕得来的只是裴宁谕用手狠狠搅弄他脆弱的脏器,仅仅为了检阅他话中的真伪。
  得到了满意回复后,裴宁谕挑眉轻笑:“你妹妹那么金贵,这辈子当然不能毁在我手上。”
  “别害怕,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裴宁谕漫不经心:“她好像对裴序感兴趣。我不介意推她一把,做我嫂子也不错。”
  顾慕青随便怎么样,顾时泽都不想管。
  ——只要不和裴宁谕在一起。
  可顾时泽接受不了,凭什么裴宁谕的目光能越过他,放在顾慕青身上。
  酸液从胃袋翻涌而上。顾时泽冷了脸:“宁谕你别提她。”
  比起被裴宁谕当成威胁,更令顾时泽痛恨的竟是裴宁谕凝视他人时的暖色眸光。
  尤其是omega。
  裴宁谕对omega纵容得不像话。
  为暴雨下的omega披外套时温柔蜷曲的指节……甚至,就单单一个omega性别,就能让裴宁谕突然转变对一个人的态度。
  那些从不曾属于他的温度,此刻化作淬毒的银针,细细密密扎进每根神经末梢。
  顾时泽目光沉沉:“等我明天回去,我们再商量一下有关威胁信的事。”
  *
  晨光刺穿绉纱窗帘时,裴宁谕摸到了细腻的皮肉。
  他睁开眼的瞬间便察觉到异样——蚕丝被下蜷缩着雪纺睡裙包裹的躯体,omega颈后抑制贴边缘翻卷,露出腺体上新鲜的齿痕。
  被褥间蜷缩的身影正在发抖,他撑起身子时金属床架发出轻响,omega立刻像受惊的鹿般弹起来,丝绸睡袍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间晃动的银项链。
  "宁谕哥....."顾慕青的睫毛沾着水汽,整个人几乎要陷进鹅绒枕里。
  裴宁谕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烦躁扯开领口时瞥见地毯上的玻璃碎片,昨夜模糊的记忆突然闪回。
  omega踉跄的身影撞进卧室,打翻的水在波斯地毯洇开暗痕,omega跪坐在水晶吊灯的光晕里仰头看他,眼尾红得像要沁血。
  "解释。”裴宁谕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他钳住顾慕青的手腕时力道之大几乎让对方骨骼发出轻响。
  顾慕青痛呼一声,裴宁谕立刻下意识松手。
  他是很传统的性格,对于omega的小心几乎刻进了骨子里。
  可如今错成这样,纵使他再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也免不了对omega不满。
  从没见过裴宁谕这个态度的omega几乎要吓哭了,落地窗映出omega骤然惨白的脸:
  “宁谕哥,你那时候不是派人到我房间送药吗……我以为是那个意思。”
  "我就去找...大少爷的卧室......没想到进错了......"
  裴宁谕突然想起昨夜走廊里异常的磁场干扰。他扯过智能终端查看监控记录,凌晨三点十七分,宅邸安保系统确实有过两分钟休眠——足够让不熟悉地形的人摸错房间。
  这事也太巧了。
  偏偏就是这几分钟内发生的事。
  其实,要怪也怪不到omega头上。
  毕竟药都是他给的。
  只是没想到是用在裴序身上的药,居然阴差阳错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宁谕哥......"顾慕青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然保持着某种令人心颤的柔软,"我知道错了......"
  她的委屈溢于言表,明明是帮裴宁谕做事,却最终酿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没想到这药居然这样凶,我想反抗……可是你力气太大了。”omega影影绰绰说到这部分,脸红的不行。
  哭什么?
  落地镜映出裴宁谕松垮睡袍下的抓痕,他脸上的烦躁劲掩饰不住。
  这些天来,他见了太多omega,愈发觉得裴序说得没错——omega矫情难养,婚事还是过几年再议更为妥当。
  而且他此时又出了身世有异这档子事,即使真要议亲,也轮不到顾慕青,自然另选高门。
  更何况,他刚还答应了顾时泽不动他妹妹这件事。
  裴宁谕一扯唇,一股子凉薄劲,平日里他最唾弃抛弃omega的渣a,此刻,他却隐隐共情,脑子里闪过无数条借口想打发走omega。
  正要发作,却见omega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手腕。那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却莫名让他想起幼时养过的一只受伤的雀鸟。
  “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吧,”顾慕青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反正我还没有被标记……宁谕哥,你不用在意我。我身上的伤,养养就好了。”
  话音未落,omega的眼泪终于落下,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得几乎灼伤他的皮肤。
  第32章
  “反正爸爸也是这样做的, 妈妈怀孕后就走了……”omega话音未落便咬住了舌尖,泛白的指节将蚕丝被攥出破碎的褶皱。
  裴宁谕的呼吸陡然停滞在喉间,他拧眉:“你说什么?”
  omega察觉自己失言, 不肯再说, 她从被子里爬起来, 捡起地上的衣裳遮挡住自己,更不敢再看裴宁谕。
  低低的声音从omega嘴里飘出来:“宁谕哥, 求你了,别把这件事向我哥说。”
  裴宁谕扣住omega脚踝,这个习惯漠视别人, 总是翘着讥诮唇角嘲笑的人此刻竟神色沉着, 追问道:“什么叫走了?”
  情绪漩涡吞噬了他素来引以为傲的敏锐。若裴宁谕此刻尚存半分清明,定会惊觉掌中攥着的并非想象中omega纤柔的腕骨——那截嶙峋的骨骼线条正透过肌肤烙进掌心, 分明是成年男性特有的刚硬弧度。
  顾慕青长得很漂亮,堪称顶级omega的佼佼者, 整个人像是玉一样漂亮,眉眼间还可以看得出来几分病气。
  这张脸再加上刻意调整过频率的声线,完美地嵌进所有人对顶级omega的认知中,很难让人有所怀疑。
  裴宁谕:“你不是顾时泽妹妹吗?”
  顾慕青似乎在考虑, 半晌, 她才柔柔弱弱地抬眼。
  omega清润的尾音悬在潮湿的晨曦里, 像一片沾着露水的花瓣,轻飘飘地割开裴宁谕此时躁动的脉搏。
  “宁谕哥如果知道我不是哥哥的亲妹妹, 会对我更加蔑视吧。”
  omega露了个自我安慰的笑:“没关系, 这样也好。”
  “宁谕哥好奇的话,我当然会实话实说。”
  “我和哥哥其实是同父异母。”
  "同父异母?"裴宁谕碾碎这个词,却碾不灭骨髓里苏醒的共谋感。
  空气在电子钟的滴答声中凝固。
  裴宁谕喉间泛起血腥味, 眼前晃过几天前看到的自己那张半同胞亲缘关系的报告。此刻omega洇红的眼尾正撕开他正在尝试缝合的伤疤。
  omega:“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其他星系,八岁后被领回家里。”
  omega刚哭过,此刻却天真地笑了:“不过,爸爸和哥哥都对我很好,青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裴宁谕垂眸凝视着omega濡湿的睫毛,在苍白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她居然也是同父异母。
  顾慕青和他是一样的。
  他们都出身于不受宠的外室。
  沾了点运气,才能冠上嫡嗣的名头。
  裴宁谕本该立刻处理好这段关系,给一点补偿将人打发走,可当泪水浸湿袖口时,蛰伏在骨髓里的怜悯竟也想要舔舐那些咸涩的水痕。
  这实在荒谬。他素来厌恶菟丝花般脆弱的omega,更遑论他昨晚还答应顾时泽不动他妹妹,这事传出去,落到顾时泽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还怎么收场。
  可当掌心肌肤传来玉石般的温凉触感时,裴宁谕喉间翻涌的冷话突然化作灼热的怜惜。
  "你想接近我哥,是有什么目的吗?"裴宁谕的声音依然冷硬,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omega颈后的齿痕。那是他留下的,虽然没有正式标记,此刻却正微微发烫。
  裴宁谕:“你喜欢他?”
  omega眼尾洇开的绯色比任何诱导剂都要致命,连摇头时滚落的泪珠都坠着欲说还休的蛊惑。
  裴宁谕皱眉:“那是因为什么?”
  "我......"顾慕青的声音突然哽咽。
  顾慕青瑟缩了一下,却主动将脖颈往他掌心贴了贴,好似讨好性地让他别问了。
  "没有原因......"
  顾慕青不想说。
  裴宁谕的眉骨压得很低。他向来厌恶拖泥带水的对话,他本就没多少耐心,平日里都是别人哄着他居多,说两句就烦了。此刻却反常地放任指节陷进omega后颈软肉。
  叩门声刺破凝滞的时空。
  裴宁谕忽然惊觉,顾时泽今日返航的行程提醒还在智脑上泛着冷光。
  "我会处理。"拇指重重碾过她发烫的腺体,又在触到战栗时放轻力道,"别对你哥透露半个字。"命令裹着冷劲灌进耳蜗,却在瞥见她濡湿眼尾时转了调,"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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