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只见书匣的正面是相合的如意祥云图案,两片祥云相切合,打开就能看见里面的书册,“唐掌院费了心思的了。”
  余逢春乐呵呵说道:“那陛下就不知了,年前唐明世可是坐在户部撒泼这才要了些银子,要不然也不能弄这么漂亮。”
  孙世安也在一旁称是,“文殊院重新排布了书册放置的位置。”
  景和帝又问了书脊上的奇怪的文字是什么,孙世安哪里答得出来的,只说是简化的数字,这样编成号之后更好写一些。
  景和帝来了兴致就问孙世安这本书上的数字是什么,孙世安面皮涨红,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景和帝一向随和,只当他是没记太牢。
  余逢春懒得见这人过来邀功,索性说道:“陛下要找一本《山野清贡》的书,你去替陛下寻来。”
  “是。”
  孙世安赶紧退下了,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事是沈临川一手办的,他哪里知道那些数字怎么念啊!
  这会儿陛下让找书呢,又着急忙慌找去了,一头雾水地在里面乱转,最后喊了杂役帮他一块找。
  余逢春都比孙世安记得清楚,拿着书册和景和帝说了起来都是怎么念的,景和帝点了点头,“确实是比之前的数字好写好记了不少。”
  “我听唐大人说这叫小写,之前的叫大写,也好区分,是文殊院一个叫沈临川典籍从古书中发现的。”
  景和帝记了起来,“沈临川,不是去年的探花郎?”
  “陛下好记性,是去年的探花郎,现在在文殊院做典籍。”
  “朕记得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听宫里的人说他游街的时候掷花满怀,惹得不少小哥儿女娘争相打听可否婚配,安平县主还闹了几场呢。”
  “这探花郎呀,他当得起。”
  景和帝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我听说那沈临川是入赘的?”
  “是,听说他家夫郎是杀猪家的哥儿,相貌生得,生得不似小哥儿,沈临川珍爱异常,当初还是个小童生的时候和他家夫郎当街卖肉,同僚邀请喝酒也不大爱去,说要回家养孩子去。”
  宫中有时候没什么乐趣,景和帝身旁的小太监就会和他说些宫外的新鲜事,去年沈临川刚中探花郎的时候,在京城可以说是风头无两,就连景和帝都听闻了一二。
  景和帝被勾起了兴致,“倒是个性子纯善的人,你说这重新整理书册的事,是沈临川提出来的?”
  “我也是听唐明世说的。”
  两人正在说话呢,孙世安很快就捧着书册回来了,“陛下,找到了。”
  景和帝抬眼一看,见这人一头的汗,若是熟知书院布置的人怎么会找这么久,景和帝微微沉下了脸把书册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之间里面的书册糟污一片,都发霉了!
  景和帝冷哼了一声,吓得孙世安腿都软了,“这书多久没有翻新了。”
  余逢春也呵斥了一声,“怎么能拿这种书给陛下!”
  孙世安拿到书压根没有打开看,哪里知道里面的书都已经发霉了啊!连连磕头解释道:“这些都是沈典籍在做,下官早就吩咐了他早日修缮,谁知道他竟懈怠至此,请陛下恕罪!”
  “叫沈临川过来。”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赶紧喊人去了,沈临川正和杂役对着最后一架子书呢,刚就听闻景和帝来了,他在后面没来得及见驾,不知道突然喊自己做什么。
  沈临川跟着去了,撩起官袍规规矩矩行了礼,“臣沈临川,见过陛下。”
  孙世安暗中欣喜,这些事本就是沈临川的分内之事,原想抢个功在陛下面前留名,没想到弄巧成拙,那也是他沈临川的活,不干他的事。
  “起来吧,看看这书,可是你失职。”
  沈临川接了过来,这本《山野清贡》既不是名家大儒所做,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书册,放在角落里无人问津这才发了霉,哪知道景和帝心血来潮给翻了出来,好在前些日子所有的书册都已经清点完毕。
  “臣和同僚前一阵已经重新抄录了一份,只是没来得及替换,臣失职。”
  孙世安握紧了拳头,没想到沈临川竟然已经抄录好了!
  沈临川唤了杂役去书案那去取,没一会儿一本重新抄录的书就送了过来,景和帝面露笑意,这沈探花差事做得不错。
  景和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拿着书就走了。
  孙世安有些恼怒,“已经抄录了一本,为何不放进去!”
  沈临川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孙大人,我未卜先知不成,文殊院这么多本书,我哪里知道陛下就单单拿了那本,若是你有心的话,也应该知道文殊院破损的书册都已经补得差不多。”
  沈临川不在搭理孙世安,脑子有病似的,原本以为是个心机深沉的,哪知道和孙世平没差上多少。
  沈临川下午依旧在整理书册,这一阵在文殊院整理书册抄录典籍,也涨了不少的知识,眼瞅着到了半晌了,沈临川想起昨儿带回家整理的一些文稿落在了马车上,这个点儿也不知道他爹来了没有。
  沈临川索性去外面瞧瞧,要是他爹来得话就拿下来一道给装订好了。
  沈临川来门口一看他爹竟然来这么早,抬脚走了过去。
  “哎,周大,往旁边让让,就这个地儿有点日头,你全给占了去。”
  现在虽然已经开了春了,但墙角的阴凉地依旧冷,接人的马夫都喜欢占有日头的地儿,暖和。
  周大有些不乐意,“那一边不还有。”
  “不是,你没听见小爷说得话呀,你拉着马去那不成了。”
  周大只好跳下了马车,这家是从七品检讨家的马车,周大不想给他家哥儿婿得罪人了,跳下了马车就要往旁边拉拉。
  沈临川沉着脸过来了,“何故如此欺负人!”
  那小厮一看是个穿官袍的大人忙下来行了个礼,“是他先占了我的地儿的。”
  “我分明看见是这辆马车先占着的,你不过刚过来而已,怎么就占了你的地儿了。”
  周大怕沈临川因为自己得罪人了,忙劝道:“没事没事,我往旁边拉拉就是了。”
  “你是谁家的小厮?”
  “小的是郑大人家的。”
  “郑大人?”
  小厮连连点头,“是是是,郑检讨郑大人家的,大人您见谅,我拉过去就是了。”
  “爹,你怎么来这么早,离下职还有好一会儿呢。”
  沈临川一声爹喊得周围的马车小厮们都看了过来,爹?这年轻人穿着官袍,看品级虽然不高,但哪成想这周大是这位大人的爹啊!
  刚才那位小厮更是吓得一头冷汗,这,这,谁家大人让自己亲爹过来当马夫啊!
  “在家没事就先过来了,临川,你咋这会儿出来了?”
  “爹,我早上放马车上的文稿忘记拿下来了,想出来瞧瞧爹在不在。”
  “哦哦,爹没动马车上的东西,你看看在不在。”
  沈临川拿了东西就下来了,“爹,辛苦您在等会儿,我一会儿就下职了。”
  “哎哎,你快去忙。”
  沈临川拿着东西走了,只是眼神扫了一眼刚那欺人的小厮,吓得他一头的汗。
  翰林院内有不少清闲的职位,不少大人早早就下了职了,门口不少马夫小厮来得都早,时常聚在一起说着闲话。
  有人识得沈临川,见人走了过来凑个热闹,“周大叔,这沈典籍是你儿子呀?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是我家哥儿婿。”
  众人看周大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沈探花也是去年满京城的风流人物,都知道他是那入赘给了杀猪家的哥儿。
  有时候大家伙儿聚在一起还说起各家大人的阴私,说沈临川必是心里不服气,又说他家夫郎肯定貌若无盐,以后飞黄腾达了肯定会在找了美貌的小哥儿女娘的。
  周大每次也都是乐呵呵地听着,哪知道竟然说道了正主的头上啊,再看周大的时候带了几分心虚。
  刚才那郑检讨家的小厮过来不停地作揖,“周大叔,周大叔,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你是那沈大人的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尚在襁褓中的幼儿,您别和我计较,千万不要让沈大人说上些什么。”
  这小厮边说边轻打着自己的脸,周大连连摆手,“我家哥儿婿不是那样的人。”
  那小厮这才惴惴不安回家去了,虽然这郑检讨的官职比沈典籍的大,但他只是个小厮,那周大是人家的亲爹啊,若是沈典籍告上他一状,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临川下职就出来了,接过周大手里的马鞭,“爹,你坐上,我来赶马车。”
  “哎哎哎,怎么能让你赶马车,你这还穿着官袍呢,哪有大人赶马车的,让人笑话。”
  “那又如何,你是我爹,我给您赶个马车不是天经地义的。”
  这会儿不少下了差的大人出来,沈临川执意赶马车,从周大的手里接过马鞭坐了上去,周大心里说不出的感动,知道这是他家哥儿婿帮他出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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