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林榆跟大嫂说会儿话,团团忽然哭起来,肉乎乎的手不停揉眼睛,孙月华嘘一声:“想睡觉了,每日下午都要睡一个时辰。”
  林榆慢慢挪起来,“大嫂哄他睡,我也去鸡场那边看看。”
  “天热别去太久,记得回来,”孙月华叮嘱他。
  林榆点点头说知道了,鸡场离家不远,还有杨阿嬷扶着他,路上并不担心磕磕跘跘。
  今年孵的三窝鸡仔全部长大了,两百多只数目不少,有在山坡上啄食的,还有树下纳凉的,棚里也歇了不少,树林子里最多,跑来跑去抢虫子吃。
  今年挪了新地方,野鸡个头比去年长的更快,到了年底应该能早点出栏。赵大力照顾的很用心,有时候半夜醒了,也要过来看看。
  他一个人住茅屋,比在贺家柴房里更自在一些,茅屋陈设很简单,一张架子床,一张吃饭的桌子,有时候在贺家打了饭直接回来吃。竹帘后面是洗澡桶,一人足够了,衣裳也没几件,能有换洗的就行。
  林榆没进茅屋坐,而是直奔鸡棚,里面有几只好斗的公鸡,戴了鸡眼睛也没用,赵大力只能把它们单独关押,也不能放出去,怕伤了其他鸡。
  林榆点点头,知道他做事是尽心尽力的。鸡食的调配比例他教过赵大力,玉米高粱小麦这些都必不可少,饮水每天换两次,用煮过的热水放凉再喂。
  前几天刚给鸡群剪完羽翅,明天又得把公母都分开养,琐琐碎碎的全部都是事。林榆怀了身子行动不便,事情就交给大川他俩。
  他有些困乏,打着哈欠往回走。昨夜宝宝折腾的他睡不好,一双小脚在肚子里猛踢,刚开始林榆害怕的很,后来就习惯了。
  躺在床上帷幔放下,林榆轻轻拍打蒲扇,凉风阵阵吹来,眼皮也渐渐沉重,扑打扇子的手停下,搭在肚皮上不动了。
  夏日睡觉总是迷迷糊糊,林榆睡梦中又困又热,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只记得身上忽然凉快了,持续不断的微风吹来,还有一只手轻轻摸他头发。摸着摸着就不老实,低头又亲又闻,从眼角一路到嘴角,黏黏糊糊的不肯分开。
  他亲的时候林榆已经醒了,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直到一双不安分的手摸进衣领。
  “玩够了?”林榆微笑看他。
  贺尧川恋恋不舍抽出手,“这小崽子什么时候出来,霸占你几个月了,等他出来饶不了他。”
  林榆敲他额头一下:“怎么还跟孩子计较,若不是你的功劳,他能在我肚子里待上几个月?”
  说完,他俩脸颊各自一红,都不约而同想起什么。贺尧川到底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正是火气最旺的时候,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这几个月都憋着没行房,真是一句话都提不得。
  他装作若无其事干咳两声:“今日天气好,想不想洗头发,我烧一锅热水给你洗洗。”
  “也好。”
  坐在院里,林榆躺在贺尧川腿上,这个姿势能避开肚子,贺尧川兑一瓢温水往下淋,轻轻打湿头发,把皂荚搓开抹上去。乡下人都这样洗头发,不如澡豆清香,洗出来的头发却很顺滑。
  也有别的土方洗头,比如新鲜的芝麻叶,或者艾草无患子侧柏叶。他们这里没人种芝麻叶,不然也能给林榆试一试。
  洗完一遍院里起风了,贺尧川用帕子包好,不让林榆坐在太阳底下晒,这样容易受风。最热的夏天,他也烧一盆炭火,用烘烤的帕子慢慢擦头发,不一会儿就干了。
  换下来的衣物放在一旁,杨阿嬷进来看一眼,都装进盆里拿去河边洗。他勤快,主家的衣裳都是每天清洗,做饭味道也不错,很合全家人的心意。
  贺尧川回房里陪林榆,道:“杨阿嬷做的不错,连团团也能抱在手里哄,带孩子很有一套。我想过,不如问他愿不愿意长期做工,以后专在家中带孩子,这样你也轻松一些,不必家里外面两头兼顾。”
  林榆翻身看他:“这样家里就有三个长工,会不会太多?”
  “再请一个也不算多,今年营生做大了,秋后野鸡蛋数量翻倍,往酒楼食肆一送,收回的银子很不少,两个长工请的起。”贺尧川笑着捏捏林榆嘴角,半哄半劝地说:“有人给带孩子还不好?你只管做生意,每天躺在钱堆上数钱。”
  他把林榆说美了,林榆乐呵呵笑起来。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慢慢规划以后。宣传单子发出去了,林榆闲了继续话,多发几次就能看看效果。若是生意能做大,赚了钱他俩想建新院子。
  现在的院子太狭窄,一家七口三个房间。溪哥儿年纪大了,不能再跟爹娘一起竹,要有单独的房间。他跟大哥也有孩子,等孩子大一些,小小几间茅草屋真就挤不下去。
  青砖瓦房是最好的,刮风下雨都不用怕,就像镇上那样的民居,用石砖砌墙,不再用泥土木头,气派又结实。三间卧房足够了,他俩住一间,娃娃再住一间,若是以后再多生一个也能住下。
  越想心里越美,林榆真想现在就生下来,两眼一睁就是赚钱。
  第107章
  暑气在最后一场大雨里消散, 贺尧川上山次采了一筐板栗,准备回家做中秋月饼。
  坚硬带刺的绿色外壳藏在枝叶间,只需竹竿一捅, 纷纷都落在地上。捡板栗需得小心,硬刺扎在手里都是血洞。
  贺尧川用脚踩开, 弯腰捡一个熟透的,剥了外壳往嘴里一扔,嚼碎了都是鲜甜的味道, 林榆肯定喜欢。
  他把剩下的板栗装在背篓里,收获满满下山去。村里捡板栗的人络绎不绝, 下山遇见张二了, 他喜气洋洋的, 一问才知, 张二的亲事终于说定,他也老大不小, 该到成家的年纪。
  张大跟陈老板走商,家中有了存银日子好过起来, 爹娘身子逐渐好转, 才有底气给老二说亲。
  到家中, 贺尧川脱下沾满泥巴的草鞋。林榆慢慢走过来, 探头往筐子里看一眼, 笑一笑:“打了这么多。”
  “去的早,往深山里走一圈, 挑熟透的打。等这一筐吃完,余下的也该熟了,你若还想吃,山里多的是。”
  贺尧川把板栗倒在地面, 他打的多,让大哥大嫂坐在院里剥板栗。过两日就是中秋,今秋的板栗先尝个鲜,让娘炒一锅糖栗子吃。
  周淑云这几日没出摊,林榆要生了,全家人都仔仔细细盯着,郎中虽然说还有半个月才生,但提前发作也是常有的事情。
  今早她便去王家窜门子,讨一些碎布做百家衣。
  林榆低头看一眼,发现贺尧川衣摆和裤腿都湿了,便让他起身:“湿了就别穿了,脱下来让杨阿嬷拿去洗了,换一身干净的。我瞧柜子里那件靛蓝的就不错,好看又暖和。”
  “我无妨,”说是这么说,夫郎的好意不能辜负,他满脸带笑进去换一身,像模像样的走出来。
  林榆没学会做衣裳,让人照着贺尧川的身形在县里做了一件。贺尧川身量高大,模样又俊朗,只需稍稍打扮,甩出村里年轻汉子几百条街。
  溪哥儿和孙月华从河边回来,进门就瞧见这一身,眼睛嘴巴都翘起来。
  “二弟这模样,放在县里都没人能比,”孙月华掩嘴笑着打趣。
  溪哥儿围着他哥哥转一圈,还真是更好看了:“我以后也找个像二哥哥一样俊朗的。”
  正巧周淑云从王家回来,听了这话皱起眉:“也不知羞,再过几年就该议亲了,让你做的针线活做完没有。”
  溪哥儿眨眼睛笑一笑,他不怕娘的数落了。每次娘只要一教训他,他就往二嫂嫂身后躲,娘肯定不会再说他。
  他是家里最小的,挨数落了两个嫂嫂都会帮忙说话。
  等一家人都散开,贺尧川才走到林榆身边,一身靛蓝新衣光彩夺目,锋利的眉目下目光温和,他笑着看林榆:“可好看。”
  “嗯,好看。”林榆扬起唇角,偷偷凑上去小声告诉他:“我可喜欢了。”
  贺尧川的嘴角一整天都没落下。
  地上的野板栗剥好了,桶里还有从河边捞的蚬子,秋日山溪里就数这种东西最多,大漏勺轻轻一舀,放在水里冲去泥沙,不一会儿就是满满一盆。
  “大川,往水里倒两滴油,吐一夜泥沙,明日炒了吃,”林榆回头说话,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尝一尝爆炒蚬子的味道。
  “我去拿,”贺尧川真怕夫郎夜里都馋的流口水,立即就拿了油壶来,往桶里滴一圈就成。炒一半,剩一半留着中秋那天吃。
  今天的中秋节无需大操大办,拜月祭祀必不可少,一家人围在桌边吃一顿团圆饭,就比什么都强。
  林榆咬一口刚出锅的板栗月团,松软酥脆入口即化,板栗自带的甜味不腻,若是爱吃糖,再沾一点蜂蜜。
  贺尧川则喜欢咸味的,火腿馅腊肉馅都爱,一人能吃五六个。
  林榆只吃三个就饱了,他裁一张油纸,包两个板栗团子,又放两个腊肉馅,用麻绳捆好塞给贺尧川。
  “这个交给赵大哥,今天是中秋节,让他带回去给家里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