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我能置换万物 第128节

  宋辞晚却见到,张佑一头一脸的汗。
  随着汗出不止,他头顶上有细细的白发在随着汗液的滋生而根根脱落。
  一阵清风吹来,缕缕白发随风飘走。
  肉眼可见的,张佑的头顶变秃了,他脸上的皱纹也变深了。
  如果说谢云祥背诗成功,年轻十岁,那么张佑就是背诗失败,苍老十岁。
  张佑受到的惩罚,绝不仅仅只是抄诗百遍!
  眼看前方的孩童微微侧头,似乎是在疑惑宋辞晚为何还不给出回应,宋辞晚当下上前一步,她缓声道:“回夫子话,学生辛免,见过夫子,见过诸位同窗。”
  孩童嘴角翘起,一双眼睛黑黝黝的,似是天真,又似是十分深沉地盯着宋辞晚。
  一种说不出的悚然之感从宋辞晚背后升起,她脑中念头千回百转,同时将意念分出一半,探入天地秤中飞速查找。
  她想看看天地秤中是不是能有什么恰当的东西,可以应对此时情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却不过是发生在瞬息之间,摸约一两个呼吸而已。
  眼看对面孩童带笑的嘴角似要拉平,宋辞晚沉入在天地秤中的那半分意念则刚好扫过一样东西,她的心神一动——
  便在此时,前方村庄口忽有一物狂奔而出。
  哐哐哐,那物四肢着地,直像是一阵狂风般带起一地烟尘,对着这边的道路飞速奔来。
  后方,却有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村民举着钉耙与锄头在追逐喝骂:“孽畜,站住!再跑,再跑我等即刻便禀报村长,扒了你的皮!”
  “混账东西,好好的驴不做,竟学那疯狗咬人!还敢打翻磨坊,真是活腻歪了……”
  “站住!畜生,停下!”
  一声声喝骂声中,狂奔中的那物却是离宋辞晚等人越来越近了。
  宋辞晚也终于看清楚了,那哐哐哐狂奔的,又哪里是什么驴?这分明竟是一个人!
  一个身穿银色铠甲,满脸尘土的男人。
  他四肢着地,脊背弯折,奔跑的姿势的的确确并不像人,而是有着明显的驴相。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布满了疯狂与不屈,他大声回应后方的喝骂:“我乃大周朝悬灯司诛魔将军焦左,自来杀诡无数,为护我百姓安宁立下汗马功劳,我是人,不是驴!”
  “尔等诡异,虽能迫我身形,却绝不能使我意志屈服,我是人,不是驴!”
  他一声声大喊着自己是人,而非是驴。
  随着这声声喊叫,随之而来的却是他身上的铠甲在片片风化脱落,哐哐哐,他一路狂奔,脱落的铠甲部件亦是掉落一地。
  前方道路上,大鹅拦路,孩童夫子带着一群白发苍苍的学生站在稍后方,亦是形成又一道路障,将焦左奔逃的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焦左疯狂的脸上露出了扭曲与不甘,他狂笑,他大喊:“我是人,不是驴!前面这里,它是鹅,不是鸡,指鹅为鸡,指人为驴,指老为少,指少为老……你们以为颠倒了这一切你们便能解脱吗?”
  “不!你们解脱不了!你们以为你们为的是自己?哈哈哈……”
  “一群蒙心蔽目的下等诡异,做人时你们是下等人,便是做了诡……你们也都不过是下等诡异!走狗,畜生,你们何曾翻身做自己?”
  “我不甘心,我不是驴,我是人……啊!”
  狂奔疾呼中的焦左忽然一声惨叫。
  只见那前方,被他指名道破了是鹅,而不是鸡的那一只白鹅,忽然间就脖子一仰,“嘎”一声,猛地当场爆炸开来。
  是的,那鹅当场就自爆了。
  只听砰一声!
  “啊!”焦左惨叫。
  数不清的血肉碎末在爆炸的瞬间飞溅,嗤嗤嗤,一部分溅到了迎面冲来的焦左身上,瞬间就在他身上烧灼出了无数个细小的洞窟。
  焦左顿时被炸了个满脸麻子,同时,他身上更是多处渗血,他的一双手臂忽地一阵弯曲,他整个身体就猛地向前一扑。
  砰砰砰!
  他便如同一只失了前蹄的驴一般,惨叫着当场扑倒在地。
  现状之惨烈,使得孩童后方的白发学生们一个个又惊又怕,现场一时诡异寂静,人人噤若寒蝉。
  这就是反抗者的下场!
  须知,这一位焦左,他在现世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寻常修士。
  悬灯司,诛魔将军,官居七品,这些倒还罢了。
  重点是,焦左这位老牌诛魔将军,原本,在整个平澜城他都是声名赫赫的。
  他甚至有与叶晟齐名之势。
  在场的这些白发学生,实际上每一个都是来自于平澜城的修士,他们的身体虽然是受到了诡境束缚,但很显然,大家并没有失忆,因此,在场无人不识焦左。
  便是宋辞晚,她也认得焦左。
  当初在幻冥城的浮空平台上,焦左便是第一个走出木人阵,并主动出手去推门之人——虽然焦左出手,也未能将门推开,但宋辞晚还是深深记住了他。
  如今这位诛魔将军却以这样的姿态倒在了众人面前,众人即便并不个个悲怆,却也难免生出同病相怜的伤怀之感。
  第191章 有钱竟使诡推磨
  焦左倒在地上,修士们无不静默。
  这个混乱颠倒的诡境世界,所拥有的诡异力量简直强大到不可思议。
  对面,那些从村庄中冲出的少年村民纷纷呼喝:“嘿,这倔驴是真倔啊,害死了刘三婶家的鸡不说,竟把自己也给折腾了个半死不活!”
  “罢了,这驴是没法好好干活了,既都伤成这般模样,索性杀了吃肉!”
  “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吃了赛神仙啊!伙计们,走,咱们夹板凳杀驴去!”
  也有村民远远冲着孩童夫子打招呼,他们喊:“高夫子,您这是带学生们游学呢?要不咱们便先不游学了,走走走,吃驴肉去!”
  村民们欢欢喜喜地,眼看是越奔越近,而倒在地上的焦左身下却有鲜血不断渗出。
  他还没有死,只是扑在地上,一双眼睛惨淡地望向了远方天空。
  这个诡境世界的天空明净而又晴朗,蓝的天,白的云,乍看起来分分明明,清清爽爽。
  谁又能想到,它距离现实原是那般遥远,遥远到甚至无法捉摸呢?
  高夫子,也就是那一位孩童模样的夫子,他微微皱着眉,似乎是嫌脏一般后退了一步,而后他又侧过头看向宋辞晚,道:“畜生愚不可及,竟硬生生指鸡做鹅,倒是害了刘三婶家的鸡。”
  “百姓人家,养些家禽又何尝容易?唉……”
  高夫子一声叹,他对宋辞晚道:“辛免,这鸡竟是死去了,老夫若再叫你背诵咏鸡之词,未免有些不厚道。既是如此,你便为这鸡作一篇悼词吧!”
  他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宋辞晚,无形的压力升级了。
  从背诗到作悼词,高夫子出的题目难度也在这同时升级了。
  很难说这是不是一种惩罚。
  宋辞晚压着情绪,将右手伸进了自己左手的袖间。
  片刻后,她从袖间摸出了三枚铜钱。
  这不是寻常铜钱,实则是她从天地秤中取出的祖龙铸钱!
  当初获得祖龙铸钱时,天地秤曾经做过注解:此钱亦为幽冥世界通行货币。
  祖龙铸钱在手,宋辞晚将手掌摊开,看着高夫子道:“夫子,学生以为,再多悼词不如铜钱祭奠,夫子以为如何?”
  高夫子:……
  高夫子会以为如何呢?
  只见高夫子陡然瞪大了眼睛,他的脚下忽然一动,整个人便在瞬间跨越了十来丈的距离,从学生队伍的最前端,他忽忽然便来到了队伍的最后端,来到了宋辞晚面前!
  他伸手指了指宋辞晚,又指了指宋辞晚手上的钱,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调道:“你、你居然有钱!”
  说了这一句,他紧接着又面色一冷道:“怎么?你要以金钱玷污逝者?鸡都死了,你竟还要用钱祭奠?你……你竟是如此读的圣贤书?啊?你说,这圣贤书是这般读的吗?”
  最后一句,高夫子的声音陡然升高了!
  他不但是声音升高了,他整个人还直往宋辞晚面前扑。
  那一双被他瞪大的眼睛里,眼珠子几乎便要脱眶而出!
  他张开口,大声说话时,咽喉间隐隐约约似乎是有无数细微的触手在伸缩浮动,仿佛随时随地,这些触手就要冲出咽喉,刺向宋辞晚!
  一直以夫子形象示人的高夫子,终于在这一刻,隐约显露出了他恐怖的真面目!
  沉甸甸的压力扑面而来,宋辞晚只觉得脊背发冷,头皮发麻。
  她努力控制情绪,尽力缓声道:“夫子,学生才疏学浅,怕作不好悼词。既如此,倒不如将这铸钱当做润笔费,请求先生帮忙悼念如何?”说着,她将手伸向前方,铜钱被递到了高夫子面前。
  高夫子的个头很矮,他甚至只有宋辞晚一半高。
  宋辞晚伸手递铜钱时,那铜钱便正正好出现在高夫子眼睛底下。
  高夫子瞬间变脸。
  他将摇摇欲坠的一对眼珠子推回了眼眶中,霎时一仰头,哈哈大笑:“好!好得很!不错不错,辛免啊,孺子可教!你是个好学生,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学生了。”
  宋辞晚说:“请先生赐教。”
  然后,她蹲身,将三枚铜钱排开放在高夫子身前的地上。
  等铜钱落地,宋辞晚站起来以后,高夫子便立刻也蹲下身。
  他将手摸在地上,摸摸索索地捡起了三枚铜钱。
  铜钱到手后,高夫子又是一阵大笑。
  大笑声中,他咽喉里头隐隐约约的触手尽数不见了,他笑着笑着,上牙掉了,高夫子推回去,下牙又掉了,他也推回去。
  他将三枚铜钱摸了又摸,然后小心放回怀中。
  高夫子用慈祥的目光看向宋辞晚,并对她招手道:“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来,到夫子身边来。”
  说话间,他背着手,一边又往前方走。
  对面,村民们已经来到了焦左身边。
  他们放板凳的放板凳,抗锄头的抗锄头,还有人作势要将地上的焦左抬走,甚至有人在商量这“驴”该怎么杀,怎么做才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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