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我能置换万物 第30节

  也有互助互爱,真情动人的。或是父母为子女,或是子女为父母,或是兄弟姐妹间,或是知己朋友间,甚至又或者只是萍水相逢的一伸手……
  混乱中,惊慌的人们却是难以留意到,凡是相亲相爱,互帮互助的那些人,哪怕同样要面对种种惊险,可惊险中,他们又总是能够险死还生。
  仿佛无形间,有某种气运的光环将他们笼罩,使他们的命总是更硬些,活着能更长久些。
  碧波湖上,飞舞在半空中的蛟龙已经被剐去层层血肉,可见森森龙骨。
  金血将湖水烧干,无数水妖死伤成焦炭,铺陈在干涸龟裂的湖底。
  一条条暗金色的纹路却是在湖底生成,纹路交叉蜿蜒,乍看去诡异,而若细看来……细看更诡异!
  像什么?
  “像是……一幅人体经络图!”
  这句话是赤华仙子说的,她也在蛟龙洒血时冲到了碧波湖中心位置收集龙血。
  后来蛟龙金血滴落,她速度略慢一步,没能及时逃离开。
  但她的身上有北辰剑仙剑气护体,那些滴落的金血并未能伤到她性命,甚至,凭借身怀至宝,她还成功收集到了一滴金血!
  可也仅此而已了,一滴金血已是赤华仙子的极限。
  至宝虽强,她自身境界却是有限,她发挥不了至宝的真正威力。
  于是就在下一刻,就在她喃喃说出“像是一幅人体经络图”这句话时,那“人体经络图”上,一道暗金色光芒直冲而来。
  赤华仙子被这金芒裹住,整个人就陷落到了未知名的空间中。其实也不仅仅是赤华仙子,事实上是所有在这场变故中被卷入地底,又侥幸未死的人,都在这一刻一同陷落到了那片未名空间中。
  那是什么样的空间呢?
  是一片红云漫天,赤地千里的世界。
  云国一百二十七年,举国大旱。
  百姓自北而南,纷纷奔逃。
  初时携家带口,后来死伤一路,再后来……活下来的大多都成了孤狼,他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赖以为生的一切。
  这样的逃荒者又聚集到了一起,像是滚雪球般越往南下越是壮大,最后形成了蝗灾过境一般的恐怖趋势。
  每过一地,吃光一地。
  当地人要么死了,要么就也成了逃荒者,加入到“蝗灾”群中,继续向着下一个生存地席卷进发。
  赤华仙子落入那未名空间中,就这样也成了逃荒者中的一员。
  明明她身着法衣,光鲜亮丽,本该与这些逃荒者格格不入,但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其它的逃荒者,却都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在旁人眼中,赤华仙子狼狈肮脏,在她自己眼里,亦同样如此。
  不但如此,她还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来历,只记得自己逃荒的身份,逃荒的经历……
  又不仅仅是她,在这场“荒灾”中存活下来的每一个人,事实上也都是如此。
  是的,哪有什么逃荒者?
  这些在“逃荒”中活下来的人,事实上与那些在碧波湖地陷中活下来的人不正是同一批吗?
  宋辞晚亦是如此。
  金血降落之前,她感应到周大娘身上的纸魂傀儡被三次触动,当下便施展遁术,追寻周大娘而去。
  而就在她在一处地缝中寻到周大娘的那一刻,同一时间,碧波湖中心位置,暗金色光芒蓬勃而出,刷过了范围内的所有人!
  宋辞晚只来得及捉住周大娘的手,就在恍惚中陷入了时空转换的晕眩中。
  再清醒后,她依稀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许多东西。而又有一股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朦朦胧胧硬是往她脑子里钻!
  她是谁?她在哪里?
  哦,她是碧溪村的一名普通村民。
  父母双亡,日子颇苦,但是平平淡淡,又仿佛还能过得下去。
  直到某一日,从北方而来的逃荒队伍冲入了碧溪村中。
  那些看着像是人,可实际上又不是人……他们是豺狼,是虎豹,是虫豸,是魔鬼!
  他们抢掠了村中的一切,食物吃光,东西抢光,活人杀光……哦,其实没有杀光。
  倘或是有人放弃自己原本的一切,揣个破烂包袱加入到他们逃荒的行列,那么这人就成了逃荒者中的一员,自然也就不必被“杀光”了。
  宋辞晚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活下来的,与她一起活下来的还有邻居周大娘。
  周大娘自来对她相助颇多,两人互相扶持,艰难存活。
  直到她们揣着破烂包袱,跟着那群“仇人同伴”,大家一起继续南下,又找到了另一个村子!
  第43章 杀猪宴
  “云国”一百二十七年,这一天宋辞晚在迷蒙中睁开眼。
  她的身边人群攘攘,一片沸腾。
  前方出现一座小村,青山绿水,生机盎然。村中房屋成排,又有袅袅炊烟在屋顶升起,食物的气息顺风飘摇而至,勾得人腹如擂鼓,馋虫翻天。
  “村子,村子……有活人的村子……”
  人们尖叫起来,有那穿着厚重的,甚至当场就撕了自己累赘的衣袍外裳,拔腿便往那村庄冲去,神态近乎癫狂。
  是的,癫狂的是大多数。
  一群逃荒千里的人,在满目疮痍的山河中乍然见到一片绿洲,能有什么反应?
  因此癫狂的必然是大多数,只有像宋辞晚和周大娘这样,新近被裹挟入队伍的,或许还能保留三分理智。
  但他们也不得不冲,因为身边的人都在冲,如果你不冲,那就不仅仅是被落下的事了。你还有可能被推搡,被踩踏,被当场死亡!
  宋辞晚拉着周大娘,周大娘反携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随着人潮涌动。明明周围人很多,她们又像是漂泊在沧海中的一叶小小孤舟,仓皇而又孤独。
  人头攒攒,她们被挤得只听到一声声混乱的惊叫,还有其中夹杂的许多兴奋呼喊。
  这样的呼喊声,总能勾起人心中某些不妙的回忆。
  周大娘一叹,不由悲凉道:“月娘,这个村子,也要与我们的碧溪村一般被毁了……”
  话音刚落,前方村中却忽然响起一阵震天般的锣鼓声。
  铛铛铛——
  锵锵锵——
  发生什么了?
  却闻锣鼓声中,一座高梯被人搭起。
  有身高九尺,宛若巨人般的一位壮汉,左肩扛一头猪,右肩扛一头猪,长声阔笑着走上了那座高梯。
  这是怎样令人震撼的一副景象?
  只见那壮汉咚咚咚地扛猪踏步,每走一步地面都随之震动,那高台更是摇晃不定,直叫人担忧它随时散架。
  逃荒的队伍都不由得停住了狂奔的脚步,人们几乎看呆了,各种混乱的声音亦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人群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高台上的壮汉,笑罢了,朗声道:“相逢皆是有缘,诸位远行辛苦,今日既然来到了我们富贵村,那么闲话便不必多说,村中必然好生招待诸位,孩儿们,来,杀猪宴开起来!”
  话音落下,那村子里头又整整齐齐走出一列壮汉。这些壮汉虽不如高台上的巨人那般壮阔,却也个个身躯精壮。更重要的是,人人身上都扛着一头肥猪。
  那么多的猪,足有几十头!
  逃荒队伍中开始响起了一声声难以置信的议论:“他们是什么意思?我真没听错?”
  “好像是没错,他们要杀猪款待咱们呢!”
  “有这样的傻子?啊呸!有这样的好人?”
  ……
  而现实则是,管他是傻子还是好人呢,不论如何,对面是真杀猪啊!
  几十头猪,就这样在村子前方的大空地上,被壮汉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全都杀了个干净。
  村中男女老少齐齐涌出,有抬水桶过来的,有架锅烧火的,有挥舞着铁勺准备大展厨艺的。
  还有不少的孩童在各个灶台间欢叫奔跑,这幅祥和富足,而又热情包容的景象,使得逃荒的灾民们如坠梦中般,无由欢喜起来。
  先贤言:仓禀实而知礼节,道理总是不错的。灾民们原先习惯了打砸抢,那的确是凶神恶煞,能比土匪还恐怖。
  但是,人心其实又都是向往光明的——
  或者再准确点说,再恶的人,往往也并不见得就会希望别人当真觉得自己恶。
  说不得他们还希望自己在旁人眼中,其实是个体面的好人呢!
  因此,倘若能够体面,谁又不愿体面?
  也因此,在富贵村村民们热情洋溢的招待下,大部分灾民便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原先的戾气。
  他们只当自己是受苦受难的可怜人,而全然忘记自己这一路曾经做过怎样的恶事。
  他们在村民们的招待下,上了桌,入了席,欢欢喜喜地吃起了杀猪宴。
  席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大家互相介绍来历,诉说故事,渐渐开始从陌生变到熟悉。
  这个村民问:“那你家是真的都没人了?就活了你一个?”
  灾民叹息:“从山北郡来,这一路又何止千里哟!老娘撑不住,在路上渴死了。我婆娘偷偷背着我割手指,喂血给小儿喝。结果,她自己流血死了,小儿也发热去了……苦,太苦了!”
  说到此处,不免动情哽咽。
  村民便劝说:“再多的苦总归都过去了,好在你如今来了咱们富贵村,便在此地落脚。先好好多吃些东西,养足了精神和身体,回头咱们村长再给你安排个屋子,娶个媳妇儿,再生一堆崽子,这日子不就过起来了么?”
  村民的劝说十分到位,那灾民不由得惊喜道:“在富贵村落脚?我,我可以吗?”
  村民道:“当然可以,不单单是你可以,今儿来的所有人都可以。”
  另一边,身形犹如巨人般的那位壮汉又长笑说:“是!相逢都是有缘,相聚都是亲朋。大家既然来了,那就都落脚咱们富贵村!”
  “咱们富贵村啊,是来者都是客,来者都不拒。来来来!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大肥猪咱们村子里有的是,不够再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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