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为什么这么说?”
姜悯点评道:“你对她还是挺毒舌的。”
对不熟的人,林绪青礼貌、疏远而客气。
林绪青不得不认可她的观点:“是,她还是很包容我。”
“走累了,坐一会吧。”
“那边有长凳。”
夜色渐浓,天幕从浅蓝转为深蓝,寒星点点。
河流奔腾,浪声滔滔。
空气冷冽而清新。
姜悯深呼吸,放空般看着远处发呆。
这一年多,工作始终压在她心头。她很少有纯粹的放松时间,哪怕在家休息,精神也始终是紧绷的。
此时此刻,四周静谧安宁。她们面前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在黑暗中是一团模糊的黑。
世界也是一片静寂的海。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唯有天上的星星,闪闪发着光。
在这样安静的时刻,姜悯破天荒觉得,林绪青话这么少也挺好。
“走了,回去吧。”
“嗯,好。”
两人漫步回去,路上依旧安安静静。
耳边只有水流声、风声和她们的脚步声。
走回住处,上楼梯时,她们正好碰到游卉和唐小语,这两人都裹着宽厚的浴袍。
“这是才泡完温泉回来?”
“嗯,是啊。”
“我先回房间了。”游卉丢下这么一句,急急忙忙进了房间,关紧房门。
姜悯低语:“走这么急做什么……”
“那个,我也进去啦,晚安。”
唐小语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发尾,也进了房间。
姜悯问林绪青:“你住哪间?”
林绪青指了下门:“你对面。”
“那晚安了。”
“嗯,晚安。”
姜悯进了房间,先打开暖气,简单收拾一下行李箱,拿出睡衣准备洗漱。
睡前,她打开播客,准备听一期感兴趣的节目再入睡。
听到一半,走廊上隐约有说话声。
按下暂停键,她又侧耳听了片刻,确定自己没听错,才下床趿着鞋开门,望向门外:“怎么了?”
林绪青和唐小语站在走廊上,只穿着睡衣,很单薄的样子。
没等林绪青开口,唐小语抢先说:“她房间暖气坏了,我刚才给前台小姐姐打电话,说是没有多的房间了。”
林绪青:“那个……”
唐小语:“我晚上睡觉打呼!呼声盖天,屋顶都能被我掀翻!所以!姜姐姐,今晚你收留下她吧!”
林绪青:“不用,我……”
“怎么不用!这个天没暖气,房间会很冷的!”
唐小语咬牙切齿盯着林绪青,示意她闭嘴不许胡言乱语!
她的眼神里怨念深重:姓林的!老娘为了你已经自毁形象,差点把自己描绘成彪悍大汉了!你再支支吾吾就拍死你!
幸好游卉这会不在,否则被游卉听到的话,她真是要找块豆腐撞死了!
姜悯想了想。
以林绪青这种不习惯麻烦别人的性格,也就跟她和唐小语熟一点,换了其他人,她更不会答应。
反正是双床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事,到我这边住吧。”
“我……”
“好好好好好!”
唐小语一把将林绪青推过去,又把姜悯往里推了一下:“来来来你们赶紧休息!”
像是怕自己太过刻意,她又找补一句:“我也可以解放了,我进屋了!站在外面这会冻死我了!”
砰的一声,门从外面关上。
姜悯看了眼林绪青,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内衣还放在床头。
呃,好像有点尴尬。
但,话是她说的,自己点头答应过的事,总不能再反悔。
姜悯清咳一声:“里面这张床我刚躺过了,你睡外面这张床吧。”
林绪青低下头,埋在发丝里的耳尖发烫,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哦……好。”
第30章 同住
“对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睡不惯外面的枕头,自己带了枕头嘛?不拿过来吗?”
“哦……对。”
“去拿吧,门不用关上,掩上就行。”
“……好。”
等林绪青从房间出去,姜悯快速将床上的衣物收拾好,放进行李箱中。
“没什么好尴尬的,”她心想,“又不是没在一个房间睡过。”
不过,姜悯转念一想,那已经是好多年的事情了,林绪青那时还在读高中,在她看来还是个半大孩子。
“笃笃。”
有敲门声响起。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啊?
姜悯半站起身去看,见到林绪青站在门口,隐约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傻站着干嘛,进来啊。”
“哦。好。”
林绪青抱着枕头进来,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她只穿了睡衣,身形更显清瘦单薄。
“你得多吃点了。”
姜悯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嗯?什么?”
“叫你多吃点。”
姜悯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
林绪青:“谢谢。”
“坐啊,站着干什么?”
林绪青点了下头,在床沿边缘坐下,喝她倒的那杯热水。
姜悯也在床边坐下,面朝着她,见她始终抱着枕头,十分拘谨的样子,忍不住逗她:“枕头抱这么紧,你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真是,这么呆手呆脚的。
说她没学生时代那么内敛了吧,但好像还是那么内敛,甚至比以前还要内敛一些。
“咳咳……”林绪青喝着水,被她一句话呛到,脸都呛红了。
“至于吗你,一点玩笑也开不得。”
姜悯忙站起来,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示意她擦一擦睡衣。
她随意往林绪青身旁一坐。
“谢谢,”林绪青接过纸巾,下意识往里挪了挪。
“做什么?”
姜悯拧了下眉。这人什么意思啊,她才坐下,她就避犹未及似的,嫌弃她啊?
“什么为什么?”
林绪青低着头,擦了擦胸前的水珠。
幸好,睡衣只湿了一小块,也不是很凉。
“林绪青,坐过来。”
姜悯看着她,语气微凉。
“哦,”林绪青抬起头看她,不知道她做什么,挪了一点点位置,但也就那么一点点。
姜悯差点被她气笑了。
她有时真的挺难理解她的。大家也这么熟了,她好像总是非常客气,客气到好像昨天才认识一样。
林绪青偏着头,神情略有不解,像是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姜悯看着她,看到她下巴上还有一滴水珠,逗她似的,伸出手,指尖轻轻一点,接住了水珠:“这里还有一滴。”
林绪青眼睫颤了颤。
似乎有点被她的动作惊到了。
姜悯收回手,也略有不自在。
她心想,完了。
她怎么像古代的登徒子轻薄良家妇女啊。
“咳,那个,你要用吹风吹下睡衣吗?
“……不用,就一点点。”
“那行。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姜悯连忙关掉顶灯,只留了床头的两盏灯,她躺回自己的被窝,一看时间,十一点半了。
林绪青也掀开被子,放好自己的枕头,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姜悯看着她躺好,关掉了床头灯。
房间里温暖而干燥。
那会一进来,姜悯就发现房间里装的是水暖。水在锅炉里烧到滚烫,又顺着管道咕噜咕噜流向各个房间。
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关了灯准备睡了,姜悯才发现,这水声不小,有点影响睡眠。
她在黑暗中开口:“你觉得吵吗?”
“有点,”林绪青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着。”
“感觉。”
“哦……那要不要问问看换一间房间?”
“这么晚了,别折腾了。”
“也是,大家应该都睡了。”
在黑暗中,姜悯沉默了一会,开口问:“听宁柔说,你在非洲工作过一段时间。待了几年?”
林绪青轻声说:“三年半。当时才结束上一份工作,正好有同事介绍了这个驻非项目,工资加补贴,算起来比上一份工作收入高不少,于是就过去了。”
“中间有回国吗?”
“没有。本来打算工作满两年就回来,后来领导留我多做一段时间。那时不仅负责一个项目,还跟了集团的对外宣传工作。工资也给了双倍,所以就留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年年底,春节前。”
那算起来也有两年了。
姜悯没再往前问她的工作经历。
林绪青也没主动说什么。
咕噜咕噜的水声依旧。
冷水从管道中流出,到锅炉里被烧到滚烫,又顺着蜿蜒曲折的管道,流到每一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