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高危物种谈恋爱![快穿] 第256节

  卫衣雪漫不经心否认道;“也是来看看你。”
  他随口说出来哄人的话实在是不太有信服力,荆榕又一笑,弯腰低头,干脆把他抱了起来,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你……”
  卫衣雪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虽然意外,但倒是没有反抗的动作。
  两人虽然已经有过数度肌肤之亲,在床上什么话都说过,什么事都做过了;但平常这样的嬉闹情趣的动作倒是真没做过,很新鲜。
  荆榕抱人很熟练,又很熟练地把他抱到办公桌前,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那卫老师看吧,我正怕卫老师不看。”荆榕说。
  卫衣雪坐在他身上,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了一会儿,歪头问道:“真的?”
  他是卫衣雪,他可是不会客气的。哪怕荆榕自己不主动说,他日后也会派人拿消息,无非早晚。
  荆榕握住他的腰,语气随意:“当然是真的。”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修长温热,隔着一层薄薄的绸杉,好像就是直接贴在肌肤上一般。
  第185章 致命长官
  这只手目前还很礼貌,卫衣雪也就由他去,他甚而更往后靠了靠,好让自己更方便地靠在荆榕怀中,被他抱住。
  荆榕桌前放着几分手抄的文件,仔细看,是海关出入货品的记录。卫衣雪一眼就看到造纸的流浆箱等设备,采购人毫无遮拦写着藤原三郎,就是藤原景润的部下。
  “这是舞鹤纸厂的采购单。”荆榕见卫衣雪正在看这个,“买的别国最新的流浆机、烘干机和压光机,下了血本。前天刚到货。”
  藤原家的纸业在他们那边很出名,此次看起来也是下了血本。荆榕对此事的了解自然不用说,卫衣雪也对另一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纸张生意现在利润很高,舞鹤纸厂抱的就是彻底压垮琴岛,乃至整个黄海西的制纸业务。他们本国的经济形势已经差到不能再差,惟有强行拓展在东国的业务,才能拥有一线生机。
  也可以说,舞鹤纸厂这次也是背水一战。
  “这次这批蓝色韧纸卖得很快。藤原人喜欢?”卫衣雪问道。
  荆榕说:“我让他们喜欢,他们就得喜欢。”
  卫衣雪盯着他看。
  荆榕正想继续说,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老板。我是小卢,按您说的准备好了。”
  荆榕应了声,随后说:“好,我马上过去。”
  他随后把卫衣雪从膝上放下来,说:“卫老师要是有兴趣,可以陪我去厂里走一趟。”
  荆家在船港附近设有仓库和转运工具,有大量的业务从那里出入,一般人是找不到地方,也无法进入的。
  卫衣雪没什么犹豫就点了头:“好。”
  答应得这么爽快,荆榕倒是瞥了他一眼:“卫老师晚上不忙?”
  卫衣雪眼底藏着点笑意:“本来很忙,不是为了见荆先生,也不会过来。”
  荆榕表示很受用:“我就喜欢卫老师这么坦率。”
  卫衣雪站起来。
  陡然离了那温热的怀抱,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适应。荆榕很会抱人,他把他藏在怀里,指尖在他腰上细细摩挲,就好像他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荆榕的伙计准备了一辆马车,荆榕带着卫衣雪上去了,嘱咐秘书说:“我带卫老师去厂里看看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晚上不再见客了。”
  秘书小姐表示了解。
  马车帘子放了下去,荆榕和卫衣雪各坐车厢内一侧,等待着前往目的地。
  这辆车地方不大,很紧凑,两人坐下了,也是膝盖碰着膝盖。前边的伙计驾着车,里面的人悄无声息。
  卫衣雪抬起头,就见到荆榕一双多情而乌黑的眼,安静而专注地望过来,深色的睫毛微微垂下。
  像是想吻他。
  荆榕的唇薄而红润,吻他的时候花样很多,他喜欢一点一点如同小兽一样轻舔他的唇舌,用冷清又沉浸的视线望着他,望得人心里受不了;也喜欢把他亲得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在卫衣雪将近失控的时候。只要再看向这双眼睛,那些发生在夜里和花香中的过往就好像重新浮现了出来。
  卫衣雪动了动指尖,心跳倏然不受控制,变得清晰而快速。空气也变得发紧。
  卫衣雪从来不让自己落在下风,他停顿了一下,探身过来,按着荆榕的手腕,在荆榕耳侧轻轻落下一吻。
  这个吻从容而体面,好像不是在问他,而是很有礼貌地问了个好。
  荆榕抬起眼睛,卫衣雪亲完他,手并没有拿回去,仍然轻按在他手腕上,两人膝盖对膝盖,手心覆着手背,相贴相依。
  没有人说话,好像都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和相贴。
  片刻后,卫衣雪才低声说:“你怎么让藤原人喜欢上这纸?”
  “我认识一些文艺界的人,尤其是藤原人,放出消息,让他们得知我手上有一批不外传的蓝色纸,从英帝国商人那里拍卖所得原料,只制得一批。”
  荆榕还复述了一下这个故事:“他们听说,这颜色和原料十分珍贵,芙娜女王储婚前收到的定情宝石就是这个颜色,原本的宫廷匠人想为她的加冕制作一整套这颜色的礼服,不过未到加冕日,女王选中的未婚夫感染霍乱去世。女王储悲痛之下,命令人将这宝石和她的爱人一起下葬,从此再也没有人得以见到那枚宝石的容光,还有那种海底星辰一般的蓝色……除了染那些衣服所用的配方和染料。”
  卫衣雪:“。”
  他评价道:“三流民间故事,不过那些藤原人会信么?”
  “只有故事,当然是三流货色。”荆榕说,“不过半年前,我的确拍下过一些手稿。除了送你的那一些,的确还有些上世纪英帝国贵族的古物。一起拿出去,他们就会相信这颜色的价值。”
  藤原如今和英帝国关系正是亲密之时,等不及要向对方献媚,藤原人的高层贵族也兴起效仿英帝国人文风情,所以这招不仅行得通,而且十分行得通。
  卫衣雪:“荆先生商场出招,出其不意,令人佩服。”
  他是真心实意的。算计的事情他见得多,算计得这样好玩的是头一次遇到。他很感兴趣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们找我买配方和原料。一是听说了有此奇珍,二是他们自己看过,也找人看过了,的确是很少见的珍品纸张,他们认为这是舞鹤纸厂的一次天赐良机。”
  荆榕拉开一点车帘,让外面的凉风透进来,“我自然不肯低价卖给他们。那一批蓝色印纸,我让工厂几乎全部销毁,只留下几百张。方先生那边我已经说过了,让他们暂且不要继续印染有色纸。”
  卫衣雪说:"方先生将配方给过你吗?"
  荆榕停顿了一下,随后对他微笑:“没有。”
  没有。
  那就是,卖给藤原人的配方,是荆榕自己试的。
  “方先生来时提过一句,这蓝色特殊,只有用太平山泉水浆出的纸,才有这种颜色。”荆榕说,“太平山泉水是碱性矿物质水,其中原理不必详说,不过此事,天知地知。”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卫衣雪的唇,“我知,卫老师知。”
  卫衣雪闭上眼,等荆榕吻上来。
  他们二人之间,从来都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他们都是任性妄为的人,也都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事,包括一个吻。
  荆榕如他所愿,吻了下来。
  清浅的啄吻,随后转化为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密不透风的气息压制。唇舌交缠,火热四溢。卫衣雪一边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气息,另一边,脑海中的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荆榕给的配方是真的,舞鹤纸厂知其大体,却不知其详,日后造不出好纸,恐怕会成为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有多严重,取决于这纸的价值和地位,被抬得有多高。
  以卫衣雪对眼前这人的了解和直觉,他觉得,这件事,绝对不会草草收场。
  马车停下,荆榕带卫衣雪来到了荆家的厂房。
  小工是来给荆榕看货的。
  “这些是货样,您要看的,当面销毁。”
  荆榕检查过后,点了点头:“销毁吧。”
  火光冲天而起,眼前的纸张片刻间就烧成了灰烬。热浪席卷而来,荆榕领着卫衣雪,去另一头避热,又带他去颜料桶边看了看。
  “这是太平山泉水染色的效果。”荆榕对卫衣雪介绍道,随后将一小份泉水加入染料盘中。
  卫衣雪看着,一种明亮的蓝色在水中渐渐晕染开。
  “这是我取来的普通河水。”荆榕也用它染了一遍颜料,随后对卫衣雪说,“纸张浆成后,一月后变脆,如果空气湿润,还会褪色。”
  话谈到这里,有些事情已经不言自明。
  卫衣雪皱起眉。
  这太过冒险,不——这其实算不上冒险,只是太过狠绝,绝到荆榕几乎必然惹上更大的杀身之祸。
  卫衣雪说:“荆先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荆榕淡淡说道:“我已杀过许多人。”
  卫衣雪说:“果真商场如战场。”
  荆榕说:“战场亦在商场,卫老师。”
  这句话不用说得再明白了。
  卫衣雪现在已经完全明白。
  藤原国国内一片混乱,坚称唯有往外掠夺,才有生存之机。要藤原人发财,必须从东国这么大的商业市场上,吸走所有的养分。
  至少在琴岛,藤原人不给东国商人颁新的开厂许可,更是对藤原商人多惠多利。他们已经挤走了一大批商人,重新进来的有化工厂,有船厂,有人造纸,有人染布……他们在这片土地和港口上掠夺的所有金钱,最后都会成为侵入东国关税财政的一只毒手,至少英帝国的银行已经在更北方的地方开始筹建,他们要掌控东国的外汇。
  如今政府一让再让,怀柔再怀柔,想要笼络四方,他们看在眼中,心里不认同,却无法左右和预测接下来的走向。
  卫衣雪的战场或许在暗处,在江湖。而荆榕的战场是在明面上,光明正大的,也同样是一条险恶杀伐之路。
  从前他看不清这个人。荆家荆公子,海外留学归来,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东国人是他的朋友,英帝国人也是他的朋友,藤原人那儿也能说上话。他比谁都要更像一个满心逐利、野心勃勃的商人,没有人猜得透那一张俊美漂亮的皮囊之下,究竟在谋划什么。
  卫衣雪看了看周围的库房,淡声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荆公子。”
  荆榕想的不是很正经:“回我家?你今夜不回去了,卫老师?”
  卫衣雪:“。”
  他耐心地说:“去僻静的地方,跟你说说话。”
  “好。”荆榕看了看四周,说,“就去海边吧。没什么人。”
  这片海正是卫衣雪之前送人、对峙的那片海岸。荆榕得到了薛百洪的人,也得到了薛家的全部产业,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看守和掌控,之前作为船港使用的驳船处,也已经弃之不用。
  更远的地方已经在计划修更多的堤坝和栈桥,不过因为藤原人到来,现在人手短缺,都在停工中。
  荆榕和卫衣雪一前一后,踏过干净粗糙的砂砾,浸在海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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