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高危物种谈恋爱![快穿] 第11节

  这句话说出之后,外面的世界彻底陷入了寂静。
  后边的事情,玦就没有再听见了。
  风雪的声音被关在门外,室内的寂静重新稳定。
  玦睁开眼。
  有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并没有睡去。
  和昨天醒来时一样,哨所堡垒里不知昼夜,只有篝火徐徐燃烧跳动着。
  空气中弥漫的咖啡香气被另一种让人充满食欲的香气所替代,排风扇被调整至最小的档位。
  荆榕仍然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不远不近。
  只是裁决者的姿态比平时更加放松和随意,眼睛闭着,正在沉睡。
  那本厚厚的百科全书被翻开朝下,搭在膝盖上,手还放在书脊上。那是一双非常修长的手,肤色偏白。如果没有亲眼见到,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只手里握着如何翻涌凛冽的力量。
  “醒了?”
  荆榕睁开眼,从打盹中醒来,又看见那双静谧的蓝眼睛。
  玦今天已经可以简短地发出一些音节,尽管嗓音仍然沙哑不清,带着血腥味:“嗯。”
  荆榕把手里的书放在一边,看了一下玦的情况,问他:“饿不饿?”
  今天玦可以进食一些流食,他煮了一些罐头和土豆汤,给他留了一点。
  玦点点头,没有任何推诿。
  荆榕于是去盛汤。火上的汤太烫,他去门外抓了把雪,简单将汤锅底放在雪上进行降温。
  等他回来时,他发现玦已经靠自己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他低着头,微微喘着气。
  荆榕将冷却得温度适宜的汤递过去。
  玦伸出手,但还没碰到汤碗,手就已经抖得非常剧烈。
  荆榕在床边坐下,看他一眼后,拿起勺子递到他嘴边,声音很稳:“吃慢一点。”
  玦已经饿得狠了,他凑过来,几乎是狼吞虎咽喝掉了这一勺汤,气息紊乱。
  荆榕等待了一下,隔上片刻,才重新喂新的一口。
  一碗汤喂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直到玦自己低哑着声音说:“好了。”荆榕才将勺子和碗放下。
  等到荆榕把碗放下回来后,玦看着他,慢慢地说:“我想洗澡。”
  荆榕刚端起咖啡杯,停顿两秒后,说:“好。”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荆榕打开他的箱子,从里边翻了翻,拿出一瓶喷剂递给他:“药用型防水喷雾,喷在伤口上,洗澡时就不会感染了。”
  “罐子里有一些蒸馏的热水,我去给你拿毛巾。”
  荆榕的动作很简短利落,透出一种刻入记忆的训练有素。他的背影高而劲瘦,身上每一根凛冽的线条显示着:这个人和玦一样,也曾在战场上经历风霜。
  但玦的记忆里没有裁决者11号,他没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他的手下也从未遇到过这个编号。
  玦慢慢地披上他的外套,吃力而缓慢地侧身,用手支撑起自己。
  荆榕拖来了一个朴素的木盆,将几条干净的毛巾挂在了他床边。
  昨晚这一切,荆榕看向他的眼睛,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玦点点头,没有出声。
  荆榕于是也点点头,侧身坐在了沙发边,拿起那本没看完的百科全书,没有离开。
  这个哨所本身就很小,不过一个守卫厅和一个休息室,荆榕明显仍然打算守着他。
  玦看了他一眼,开始解自己的扣子。
  他并不是忸怩矫情的人,出生入死许多次,连生死都可以抛却,更不用说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解衣沐浴了。
  让他迟疑一瞬的是荆榕本人。
  这个黑发黑眸的青年和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尽管他只是侧对他坐在那里,安静地看书,却让玦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来自心底的轻微的心悸,让他十分陌生。
  玦只停顿了一瞬,就接着往下解去。
  他的斗篷已经被脱了下来,里衬为了方便处理伤口,沾血和黏连的部分已经被剪去,基本只剩下一件支离破碎的单衣。
  玦坐在床边,将毛巾沾了水,缓缓地往身上擦洗。
  热气熏在伤口上,疼痛让他的神智变得清晰。
  干涸的凝血融化在水中,将水染成淡红色,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水声。
  忽而,玦擦拭到锁骨处,指尖一空。
  意识到什么东西消失了之后,几乎只有一瞬间,玦将荆榕死死地按倒在了沙发上。
  荆榕被按得整个人直接往后仰,手里的咖啡杯和书却都稳稳地没有打翻。
  他凝视着眼前这双湛静谧的、深远湛蓝的眼睛,身体也没有任何紧绷,他摸索着将咖啡杯轻轻地放在了沙发边的窗台上。
  玦的嘴唇苍白如纸,眼底的怒意与狠劲儿十分清晰,只有身体还在因为疼痛发抖。
  “我的样本,还给我。”
  玦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他的外套,红发沾了水,湿润地垂落下来。
  荆榕注视着他,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他的头发上,那是冰原深空的颜色,落日熔金与流霞的颜色。当它们染上怒意,就变得更加生动鲜活。
  这是两种差点消失的颜色,一个险些灰飞烟灭的名字。
  一些即将被历史尘封的意志,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敞开。
  “在我这里。”
  荆榕被他压在身下,抬起指尖,捻住那一缕垂落的红发,眼底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的声音出人意料地了软下来,仿佛在哄一只受伤的狼:“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第10章 高危实验体
  “当时我在给你拼精神碎片,找不到其他太合适的容器,打开后它就融化进了我体内。时机恰当的时候,我会还给你。”
  荆榕说。
  玦低头注视他。
  他现在的身体不足以再释放一次精神力,去荆榕脑海里探查。荆榕是一个没有精神力的裁决者,他的意识碎片放在他那里,不会被污染,也不会受损,是非常稳妥的去向。
  但是他非常需要它。
  那是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玦浑身赤裸,声音沙哑,拎着他的领子,湛蓝眼底的神情不移不改:“现在就还给我。”
  玦说:“求求你。”
  荆榕看着他,他眼底的湛蓝像没有风拂过的湖面。
  那湖底装着属于这个世界的风雨。
  尽管他的手仍然死死地抓着荆榕的衣领。
  荆榕伸出手,往他腰间探去。
  玦的神情微动了一下,但整个人没有动。
  或许眼前这个裁决者是看中他的外貌和身体,毕竟还在实验室里的时候,有过这种想法的人就不少;但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隐去了。
  荆榕没有碰他,只是将他身上快要滑落的外套捞得更紧一些,随后手虚空护在他的腰间。
  等他的动作停下后,玦接着说:“这是出自我个人的请求,与我的作为叛军首领的身份无关。你应该知道,我的部众都已经逃往了边境,更远的地方。”
  “这个精神碎片关系着我想查明的一件事。”玦说,“没有别的人会查,也没有别的办法求证,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我想请求您。”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接着笑了一下,“现在把它还给我,之后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我都可以给你。”
  荆榕的声音十分稳定:“说一说你都有什么。”
  玦眼底的蓝色如同湖光粼粼:“有关军部实验室的一些机密材料,他们武器的核心原理,战区几条隐秘的矿场地道,世界上强度最高的精神力物质……是吗,这些你都不感兴趣?”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荆榕的眼底。
  即便身体伤痕累累,困于这一方小小的哨所,玦也带着眼底那种肆意飞扬的浅笑,“你能一个人留下我,说明你地位很特殊……我曾在王室的档案里看到一条纪录,说他们放逐了一个没有精神力的孩子。”
  荆榕点头:“是我。”
  “你地位很高,很特殊,但你不要权力,不要机密。”
  玦低头看着他,像一只嗅闻的狼,翻找他那双乌黑的眼眸里边的影子,“你对凡尘俗世不感兴趣……但你出手救了我,因为你对你好奇的东西有着无法控制的追寻。”
  荆榕也勾起一丝笑:“你说得很对。”
  玦说:“那么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所以只剩下请求。”
  他平静地看着他。
  荆榕说:“为什么想查这个。”
  玦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湛蓝的眼底碎光凛凛:“我是首领,也是sss高危实验体。”
  “我杀过人,也曾被人交付过真心。”
  罪岛人终其一生都在为他们诸侯的反叛付出代价,来自首都的士兵与裁决者踏上列车,滚滚烟尘载着少年的梦想离去,从未回来过。
  这场仗打得太久、太久了。
  从某个时间开始,他出手不再杀人。
  他要查明这场仗在为什么而打,这是他生在这个世界里,必须弄清楚的事情。
  荆榕看着他,慢慢地说:“我有想要的。”
  玦说:“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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