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
到了第二日,林谷渊从马车里下来,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走到官道旁那凝结着冰块的水边。
一行人不知她去水边做什么,只是侍卫们紧跟着上去了,哪怕知道皇帝有徒手破冰的能耐,也仍旧担心会出意外。
他们现下的月钱都是由皇帝发放,也早已经从原先的御林军中分离了出来,直属于皇帝一人。
待遇很好,月钱是原先在御林军的好几倍。
这样的肥差,若是皇帝没了,他们也就享受不到了。
如此,在侍卫们的眼里,林谷渊如同财神爷一般,是决计不能出半点岔子的。
林谷渊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立定在结冰的水边,手轻轻打了一个印结,很快那冰面就有了动静,由近至远,发出断断续续的刺啦破裂声。
冰面破裂后,失去了抓力,那些冰块便漂浮在了水里,而水流开始缓缓流动。
后头瞧见这一幕的人纷纷张大了嘴。
方才皇上是在对天祷告吗?
可他的动作才刚开始不是吗,不过是闭眼抬手的一瞬,如此简单就让老天爷成功破了冰?
除却薄星夏与裂风两人和一只雪狼之外,其余人都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来历。
先前在那受雪灾的城县之中,冰尸复活,所有百姓都称皇上是真龙天子。
侍卫们与一些文官都是将信将疑,自诩读过些书的文官更是只当那现象是诈尸,与所谓真龙全然无关。
可现下看到冰河解冻的场景,他们不敢不信了。
如若不是天命所归,真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发生么?
林谷渊回过身,正准备吩咐人去把那官用的船只找来,好走水路回京城,却见身后的人尽数都跪下了,连一个抬头看她的都没有。
唯独薄星夏一人身姿挺立地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清冷着一双眸子,直勾勾地望向她。
林谷渊睨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文官,低声说道:“你们都在这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找船来,坐了一路的马车,朕的腰都震疼了……记着,找一艘宽敞的大船,床一定要软,若是敢随意找一艘船来糊弄朕,朕摘了你的脑袋!”
林谷渊话音落下后,雪狼也嗷嗷叫了两嗓子,借着林谷渊狐假虎威。
文官被狼叫得头皮发麻,当下‘是是是’的点头如捣蒜,起身便跑着去了最近的官渡口。
裂风见状,不放心地安排了几个人暗中跟着那文官去了,以免他找不着好船,一来一回折腾。
天寒地冻的,那文官若是办事笨手笨脚,自己掉了脑袋事小,耽误了主子和小祖宗歇息事大。
有了裂风的人相助,文官又是带着皇帝的手谕去的,船很快就弄来了。
林谷渊望着那水面上行驶而来的大船,眸中露出满意的神情。
上船前,林谷渊冷不丁低眸,却发现那船上的甲板有不少的水渍,像是谁急急忙忙走过去,一脚一脚踩出来的。
她蹙眉收回了自己迈出去的脚,瞥了那还有些气喘的文官一眼。
文官立马会意,赶紧遣了自己的几个手下,令他们手脚麻利地将那滩水渍擦拭干净。
林谷渊这才走上甲板,由官员带着进了船舱内。
文官站在船舱外的门边,微微弓着身子,等薄星夏也进了船舱后,这才紧跟其后。
船舱内有好几间厢房,最宽敞视野也最好的那间自然就是林谷渊的。
林谷渊带着自己的雪狼进去,见船内厢房布置都是新的,就连地板都被擦得铮亮,香炉里还燃着半透明灰棕色的黏稠苏合香,由炉顶的上方散出两股纤绕的浅淡烟雾,气味沁人心脾。
第85章 百媚狐妖和病娇女首辅20
林谷渊泡在木桶里, 雪白柔腻的香肩沾上了不少的水珠。
细瘦的手腕轻动,拢了一捧热水,掌心盛着往脖子的肌肤上贴了过去。
随着林谷渊昂起下巴的仰头动作, 她乌黑浓密的头发浸在水里, 那张不属于她的脸配上那窈窕曼妙的身段, 无端端生出了几分违和。
雪狼趴在不远处的地上, 脸朝向船舱内的厢房门,无声守护着林谷渊。
这些日子一直在外边赶路, 马车颠簸得厉害,哪怕林谷渊是狐狸也遭受不住, 身子骨累得很,恨不得沾床就睡,连在驿站里歇息也没时间泡澡,都是帕子沾了水,匆匆擦拭了事。
现下有了泡澡的条件, 林谷渊也就在桶里多待了好一会儿。
直到把雪白的肌肤泡出了一层浅而勾人的淡红色,她才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起身换上新的寝衣。
皇帝的寝衣都是明黄色的,除了花样图案不同, 几乎没有其他颜色可供选择。
林谷渊特意遣了人去让宫里最好的绣娘给她缝制了几套红色的寝衣。
那莹白的手穿过寝衣的衣料,又从袖口处懒洋洋地伸了出来,一头散着温热水汽的墨发披散着在她的腰后,林谷渊轻晃了两下后脖颈, 将那墨发甩开。
她今日因为催动河水碎冰而用尽了法力, 已经不够用来烘干头发, 只好任由它湿着。
林谷渊光着脚踩在船舱内的地板上,走动时, 那如玉的脚趾轻盈舒展又收拢,美不胜收。
她坐在榻上,倏然将自己整个人放倒,是仰躺着的姿势,没有直接躺下去。
湿润的头发粘在干燥的床榻上,睡起来也不舒服,浑身都透着一股黏腻的潮湿气。
林谷渊阖上眼帘,两条手肘微曲,撑着身下的床榻板。
就在她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却没发现看守着厢房门的雪狼被人一把捂住了狼嘴,呜呜咽咽的睁大了无辜的兽眼,四只爪子刺啦刺啦刮着地。
尽管它不乐意,最终仍旧是被拖了出去。
法力用尽,林谷渊的警惕性也就没有那么强了,只是还余留一些狐狸的机敏。
她察觉到不对劲,却装作没看见。
只因那拨拉走雪狼的手,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林谷渊睫毛轻颤,心想着她现下的身体也不方便被旁人瞧见。
否则顶着一张皇帝的容颜,却是女子身,不得吓坏了随行伺候着她的宫女太监?
很快,一双手果然伸了过来,将林谷渊那一缕一缕湿润的发丝拢在一块干布里,细细地擦拭。
“擦头发的时候轻一点,不然会扯断我的头发,还有……我的头有点疼,你给我按按。”
见林谷渊不躲不避,甚至一脸享受地指挥起了她,让她给她按头,薄星夏手上动作微顿,随后不明显地叹了口气。
也难怪裂风会管她叫小祖宗。
这神情,这姿态,这理直气壮的傲娇模样,不是小祖宗是什么?
薄星夏脱了鞋,上塌之后,慢条斯理地绕到林谷渊的身后盘腿坐下。
她的手指慢慢穿过林谷渊的发丝,指腹偶尔会擦到林谷渊的头皮,林谷渊蹙眉往前躲了躲。
要是按摩还好,力道起码是适中的,可这么轻若无骨地擦过去,真让人心痒痒。
可往前躲避薄星夏的代价就是扯到她的发丝。
连带着她的头皮都扯得痛了,林谷渊先是短促地吸了口气,而后才埋怨着嘶了一声。
薄星夏在她耳后开口,声音隐约带着笑意。
“别乱动,痛的是你……”
哪怕不回头去看,林谷渊也能想象得到薄星夏如今是何表情。
那个女人的眼神,一定是温和中带着一点点的戏谑,且含情脉脉。
只因说着话的时候,薄星夏的手指从头发丝的尾端划到了她的侧颈处,与她的肌肤贴合在一起,却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像是爱怜又隐忍地蹭了一下。
香炉那头,缱绻的烟雾袅袅升起,那浸润着甜蜜的气味弥漫在厢房的每一个角落。
薄星夏眼睛却一刻也不曾从林谷渊身上移开,她将擦过林谷渊头发的干布扔到了塌边的桌子上,随手拉下勾在床榻一侧的纱幔。
哪怕极力忽略发热的心口,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吻身下那个穿着嫣红寝衣的假皇帝。
厢房内的光线不算太亮,只点着三四只烛灯,如今纱幔拉下,光线又黯淡了几分。
林谷渊仍旧是顶着那张皇帝的脸,见薄星夏如此动作,她怎么会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她往前挺了挺自己的右肩角,朝着床榻的另一头就滚了过去。
立定过后,她看向薄星夏,那双黑亮的眼睛如同兽一般,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氤氲着令人着迷的水光。
林谷渊不相信那种能卸下她假面的药膏,薄星夏会时刻不离身。
何况就算她带着也无妨,上次过后,她已经摸清楚了那药膏成分。
多亏了薄星夏,现下她的易容术倒是精进了不少,已经不怕那抹在脸上的药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