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薄星夏动作温柔地揉了揉乌鸦的小脑袋瓜,仿佛在无声安抚。
蓦地,她抬眸望向那发怒打了自己宠物的庄稼汉,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嗓音略显慵懒,慢条斯理地说出一句话来。
“元宝生性挑剔,不是谁的眼珠子都吃的。”
“如今它肯吃,说明它喜欢,这是你儿子的福气。”
她嗓音清冷且傲,没有半点刻意,仿佛天生就是这样一副端着的好嗓子。
庄稼汉被薄星夏的话当场噎住,握着锄头的两只手气得直发抖。
元宝?金元宝吗?
这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一旁的林谷渊却被这乌鸦的名字给吸走了注意力,甚至忘了自己的胳膊还被薄星夏攥着,笑盈盈地望向那名为‘元宝’的漆黑小东西。
元宝察觉到林谷渊在看自己,重新又挺直了自己的胸脯,那故作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模样着实惹人发笑,于是被萌化了的林谷渊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
可她却笑得不是时候,那头的庄稼汉正伤心难过,又被薄星夏出言‘羞辱’,自然恶狠狠地瞪着此时跟薄星夏并肩站在一起且姿态亲昵的另一个绝色女子,林谷渊。
他今日平白无故失了最疼爱的膝下独子,又被畜生划伤了脖子,再到如今,被一行为古怪态度嚣张女子当着众人的面出言戏弄,对方的同伴还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使他颜面尽失。
男子越想越气,肺都要炸了。
当下便失了理智,面目狰狞地朝着薄星夏和林谷渊冲过去,同时破口大骂。
“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这畜生叼走了我儿的眼珠子,我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你这个养幽冥鸟的魔教妖女,我的铭儿一定是遭了你这妖女的毒手,老子要你拿命抵债!”
男子越走越近,眼看着那举起的锄头就要落在林谷渊的头上,当场将她砸死。
先砸死这个嘲笑他的妖女,再收拾那个养不祥之鸟的妖女,这两个女子,今日一个都别想跑!
一旁反应过来的一个村民惊慌失措地出声喊道:“永安,你可别犯糊涂啊,杀人是要偿命的!”
可吴永安现下哪还有心思想那些,他儿子没了,他也不想活了!
林谷渊也没想到这吴永安竟然这么虎,冲上来就要杀人泄愤。
当然了,泄愤是人之常情,从情感上来说,林谷渊是理解这位中年丧子的村民的。
可这地上的十三具尸体,跟她林谷渊连一块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冤有头债有主,这男子想要泄愤,也该去找薄星夏才对吧?
林谷渊如若要闪身躲过这一击,十分考验她的身法不说,她还会狼狈跌倒在地,当场摔个狗吃屎,日后她在自己徒儿丁辛姩的面前怕是形象尽毁,再也拿不出为人师尊的架势来了。
一阵冷香划过,林谷渊还来不及晃神,便被一道雪白窈窕的身影牢牢护在了身后。
薄星夏甚至连武器都没拿出来,只是脚步轻盈地挪到了林谷渊身前,随意抬起左手,云淡风轻地便接下了吴永安的这一锄头。
接下来,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锄头在跟薄星夏那纤白的指尖碰撞的一瞬,竟当场碎成了好几截。
旁的人都看得呆了,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就连冲上前去准备拉住吴永安犯浑的人见状,也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看薄星夏的眼神跟看怪物没两样。
这是平常人能做得到的吗,她一个女子的手怎么可能比铁还要坚硬?
第46章 财迷女仵作和魔教女教主7
最震惊的莫过于吴永安, 那崩裂的锄头有几块碎铁好死不死地扎进了他的脚背和小腿,撕裂的疼痛感随即传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伤口, 疼得跪坐在地上。
周围的人见状都不敢靠近, 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那可是魔女啊, 她连铁做的锄头都能徒手捏碎, 何况是人?
丁辛姩却没心情看热闹,甚至连惊讶的时间都不曾有过, 满心都是自家师父的安危。
方才那锄头只差那么几公分就要砸在师父身上了,丁辛姩吓得小脸惨白, 一颗心更是悬在了嗓子眼。
丁辛姩迈着小短腿腾腾地冲到林谷渊的身边,小手紧张兮兮地攥着林谷渊的衣摆,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林谷渊察觉到这股小小的力道,低眸扫了一眼自己的乖徒弟,随即给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她身体上连针眼大的小伤口都没有, 可心灵却受创不小。
自己的前妻兼博弈对手竟然能徒手碎铁锄,这能力也太恐怖了!
何况听丁辛姩的意思, 薄星夏这次的身份是魔教中人。
既然是魔教,那多半心术不正, 林谷渊脑子里不自觉冒出了许多被单方面强取豪夺的场面。
“瞧见了吗,我不需要你保护,甚至——还可以保护好你。”
那林谷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冷清嗓音在耳边响起,而对方说话时停顿的那个地方, 语气带着似有若无的戏谑, 配上她那副嗓音, 冲击性很大。
林谷渊不想承认在听了薄星夏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腿莫名有些发软。
而这些人在来河边认领尸体之前就已经托人去报官了, 收到消息的衙役这会儿赶了过来。
望着一地的尸体,衙役也不淡定了,捕快抬眼扫视了一圈,最终把视线定在了林谷渊这几个面生之人的脸上,沉声发问。
“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一旁的吴永安开口了,声音透着恨意:“她们是害死我儿子吴铭的凶手,不止是我儿子,还有地上这些相亲们,全都是她们害死的!”
林谷渊不悦拧眉,啧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杀人了?”
提到眼睛这样的词,扑腾在半空中的元宝忽然就来了兴致,它盘旋了一周,却在看清楚下方站着的人群之后,撇头发出了一声嫌弃的叫声。
只有在看林谷渊和丁辛姩的时候元宝才会露出痴迷的眼神,这两人的眼睛符合它的审美。
吴永安却不理会林谷渊,只是继续不依不饶地对捕快说道:“那个把幽冥鸟养在身边的女子一定是金玉满堂的人,她杀人,是为了喂幽冥鸟。”
堂堂一个魔教,竟然起名叫金玉满堂?
林谷渊眼神明显晃过一瞬的错愕,注意点再次偏差。
捕快抬头看了一眼飞得正欢脱的元宝后,神情微凛,立即让身后的衙役们上前去抓人。
不过他们先抓的是林谷渊。
丁辛姩不乐意了,这些人怎么能抓她师父,气呼呼地就要冲上去。
却见林谷渊灵活避开了伸手要抓她的几个衙役,立定之后,顺手又拍了拍自己被他们碰到的衣裙,掸去灰尘。
林谷渊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本就要去一趟岐山县,也算是顺路了,不过我得坐马车。”
车夫是她花了银子从大东府雇的,按天算钱,雇了半个月。
这还没到时间呢,不用多浪费?
再者,坐马车也比靠着两条腿走着去要舒坦多了。
来的时候她可是听车夫说了,离那岐河县至少还有十几里的路。
十几里路不坐马车,走着去?
她脑子又没积水。
“对了,好心奉劝你们一句,别在我这浪费人力,倒不如多花些人手在她身上。”
说着,林谷渊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薄星夏。
“看到地上这堆破铜烂铁了吗,就是她方才用手捏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这魔教中人可不好对付……”
林谷渊那凉薄的唇轻轻扬起好看的弧度,戏谑地扫了一眼捕快衙役们,说完便转身往马车的方向去,只是她走出没两步,身后恰时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
闻声,林谷渊转身的步伐略微一停顿,却很快就恢复如常,没有半分回头的兴致,领着丁辛姩利落回了自己的马车。
两个衙役随即跟上前去,似乎是要看紧了林谷渊,以免她半路逃窜。
林谷渊对此也没异议,反正她走她的,这些人跟或不跟,与她何干?
只是林谷渊弯腰刚进马车没一会儿,一道雪白的窈窕身影也不疾不徐地跟着进来了,还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她的身侧,敛眸优雅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裙。
林谷渊瞧那神情自若仿佛跟进了自己家门似的薄星夏,不悦拧起眉梢,提醒道:“这是我的马车。”
“我照路程给你付银子,十里路给你一百两银票,价钱可还公道?”
说着,薄星夏从腰间扯下了一只刺绣精美的钱袋子,似是要掏出银票来。
林谷渊雇用车夫半个月,一共才花了不到五两银子,薄星夏张口就是一百两?
惊讶归惊讶,林谷渊且记着两辈子的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