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斯内普的后背霎时便绷直了。
  艾丝特尔不在意他的反应,伸手将那张论文从他手里抽出,接着,把他的右手独占在了自己掌中。她与同龄女生相比手指偏长,但在成年男性面前依然相形见绌,这只宽大的手几乎能将她的完全裹住,她低头端详片刻,把它拉近身前,另一只手则探向桌面,用那支羽毛笔重新吸了些墨水。
  比纹身或烙印更加温和,墨痕靠一块普通肥皂就能够轻松除去,虽不持久,但消解一时任性的占有欲已是绰绰有余。沿着手背上微凸的淡蓝色脉路,一行纯黑的字迹从笔尖缓慢平滑地流出,每个单词的停顿处,墨水会在细纹上深刻地洇开,仿佛要将这行字的含义融入他的身体里。
  尽管充满困惑与讶异,斯内普却任由艾丝特尔在自己的皮肤上书写,甚至还配合地抬高了手臂。书写的内容能靠感觉去提前猜测,但他不想花费多余的心思,而是把注意力用来观察她此刻认真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抿起的唇似乎有了松动,接着,那只执笔的手被她放下了。
  斯内普这才转移视线,“……这是?”看清那行字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如你所见。”
  艾丝特尔虽然嘴硬,实则已经产生了把自己刚刚写下的“专属于艾丝特尔·施维尔”快速抹掉的冲动——靠署名来宣誓主权,这是比马尔福的论文格式更为幼稚的错误。后悔与羞耻感越积越多,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还坐在斯内普的腿上时,他的询问又迟疑地响起了。
  “……是某种游戏吗?”
  “算是吧……写着玩儿,不要在意。”
  “必须写在手上?”
  “没有这个规矩……你若是觉得碍眼,可以待会儿就把它洗掉。”艾丝特尔顿感无趣,但又觉得不甘心,便冷静地低声解释道,“我只是尤其喜爱你的手……我之前说过,它们很漂亮。”
  ——太糟糕了,从韦斯莱的垃圾论文开始,今晚的一切都很糟糕。她突然感到烦躁又沮丧,弗林特和斯雷特的相处就不会这样,他们都是学生,思维类似地位平等,而斯内普与她之间却仿佛有着一层透明的隔阂,平日看不见,但在触碰到它时便会发现它一直存在——究其原因,他总是太聪明了。
  艾丝特尔坚信斯内普一定会和往常一样聪明地规避这个话题,于是想要放下笔,找个借口离开办公室,然而,那支羽毛笔却还不能结束今晚的任务,斯内普抬起那只写有署名的手,将它接过后蘸取了新的墨水。
  “……可以吗?”他抬起视线,声音低哑地征求着同意。
  这下换艾丝特尔感到讶异了。她不知该以怎样的神情回应他,于是只僵硬地点点头,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谁料斯内普却把它轻轻托去了旁边的桌面,显然,他不打算与她一样写在手背上。他低着头,目光与手都往下,在艾丝特尔愕然的注视中,用方才翻阅学生论文的手指挑起了她的校服裙。
  夜间偏凉,艾丝特尔在伊妮德的劝诫中穿了过膝的长筒袜。裙摆在斯内普手中缓慢又谨慎地向上滑,与长袜的布料分别后,下层裸露的皮肤便逐渐暴露在外。她紧捏桌沿,心跳也愈发剧烈,但并没有开口制止。
  过了大约两英寸的位置,斯内普停住了,接着,把羽毛笔悬于面前这张未经日晒的白纸之上。常年锻炼令它们匀称又结实,但同时也兼具着年轻身体的柔软与弹性,他将手腕抵在包裹了长袜的膝盖处,竟不知该如何发力,第一个字母落下时,笔尖几乎要陷没进去。
  透过他微微晃动的发丝间隙,艾丝特尔能隐约看见自己露在外面的那一小片皮肤。那只手刻意悬空,只允许羽毛笔在上面小心地移动,笔锋划过的地方有一股令人急躁的痒意,她咬着嘴唇内侧,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终于,在忍耐的临界点到来之前,斯内普及时抬高手臂,结束了他的写作。
  这支羽毛笔似乎到了使用寿命,笔芯内最后半滴墨水也顺势流出,不慎落在了“纸页”的空白部分。斯内普匆匆放下笔,下意识伸手将它抹去,指腹传来微妙的触感,他一怔,却没有把手移开。
  “……”
  艾丝特尔盯着那行“专属于西弗勒斯·斯内普”,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身体涂鸦为何会与情趣意味产生关联。哪怕词汇本身并不暧昧,但书写在私密的位置附近,就如同印下了一块独属于彼此的色情的点缀。倘若再往上几寸……
  她抬起眼,讷讷地看着斯内普,从他暗潮涌动的眼眸之中读到了相同的感受。接下来的吻水到渠成,漫长且激烈,一向冷静的两人争夺着主导地位,就连基本的调息都全然不顾。最终,无意识上探的那只粗糙的手触到了裙摆下一块陌生的灼热衣料,斯内普也因此率先恢复理智,猛地将手收回,在凌乱的呼吸中结束了今晚的全部试探。
  艾丝特尔昏昏沉沉地回到寝室,仿佛重温了久违的酒醉的眩晕感。伊妮德不明所以,还以为她又一次批作业批到了现在。“不要太辛苦了,瞧你,又弄了一身——”
  话音未落,艾丝特尔便飞快地钻进了浴室,伊妮德只当她是洁癖发作,无法再忍受手上的墨痕。但在递浴巾时,关门之前,她无意中发现艾丝特尔的大腿中央似乎也多出了一块蔓延向上的深色痕迹,具体是什么她看不清。应该也是批作业时溅出的墨水吧……墨水真的会溅到那里吗?
  第33章
  无数条错综复杂的密道贯通了城堡内外的各个角落,然而从斯莱特林学生宿舍到校长办公室并无捷径可走,艾丝特尔认为这是学校两位创始人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为此她出门前特地额外预留了十五分钟。等到她抵达八楼时,多出的时间刚好可以以正常速度吃完一个温度适宜的卷饼——她没有给自己准备早餐,那个卷饼来自走廊里的另一位先生。
  “说实话,它对我来说有点咸了。”艾丝特尔接过卷饼,突然一愣,“……怎么还留着?”
  注意到她明显泛红的耳廓,斯内普藏起笑意,把那只用咒语延长了墨水痕迹的手背在身后,“我以为你会喜欢。”
  艾丝特尔揭开包装纸,佯装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您真以为我喜欢的是卷饼吗?”
  斯内普笑而不答。两人都没再说话,清晨的日光洒向八楼平台,下方的禁林中鸟鸣渐起,而城堡内的大部分学生还在睡梦中享受周末的宁静。艾丝特尔靠在围栏边吃着早餐,斯内普则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中等待她,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又急又响的脚步声,没有停留便消失在了滴水嘴石兽的另一边。
  艾丝特尔懒得回头,反正布莱克也不会想跟他们打招呼。估计着快到约定的时间,她加快速度吃掉了剩余的卷饼,最后那口饼皮差点把她噎住,她皱眉咽了下去,决定在出发前再向邓布利多要杯茶喝。
  邓布利多本人对此倒是没意见,而旁边的布莱克却表现得非常不耐烦。“还以为我们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任务呢。”他反复确认着腕表的时间,冷脸讥讽道。
  艾丝特尔本想速战速决,听了他的话,索性直接坐下了。“调查您弟弟的事情固然重要,”她慢悠悠地吹了吹杯中的浮沫,“但您既然都已经拖延十多年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你——”
  布莱克刚要发作,斯内普立刻挡在了艾丝特尔面前。眼见两个学院学生间的争端又要在多年后重演,邓布利多咳嗽两声,本想再次充当和事佬,却被一道烈焰般的火红影子打断了。
  福克斯从窗外飞入,在众人头顶盘旋两圈后又飞去了校长座椅旁,邓布利多会心走近后,它才松开爪子丢下一个纸团,接着便停在桌边的架子上梳理起了羽毛。
  邓布利多把纸团打开,施加保密咒语的狭窄纸条顷刻间燃成灰烬,火光照亮了他复杂的神情。这种把凤凰当做邮差的行为太过“奢侈”,斯内普和布莱克却都没什么反应,好像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只有艾丝特尔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朋友们,有一则好消息。”他环顾众人,平静地宣布道。
  这架势可一点都不像是有好消息。艾丝特尔怀疑地腹诽着,一口把杯中的茶喝了大半。
  “刚才我得到了可靠的情报,在另一个地方,发现了疑似魂器的线索。”他顿了顿,继续说,“……是另外一件。”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不可言说,布莱克敛去不耐的态度,斯内普的神色也更凝重了几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的确称得上是一则“好消息”。
  “我需要向接头人确认更多的信息,因此无法前去伦敦了。”邓布利多缓缓走近,将早先的任务全权交付了出去,“西里斯,西弗勒斯,此行或有危险,你们需相互配合,不可贸然行事。记住……保护好艾丝特尔。”
  闻言,斯内普与布莱克对视了一眼。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配合。”布莱克扭过头,“没人比我更熟悉那个地方。回一趟老家而已,能出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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