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正因为这阵剧痛，藤原红虫没有当场扑街。他定了定神，咬牙释放大量妖力散出浓浓的妖雾转眼吞噬了四周飘荡的鬼火，趁着丽雅失去光源暂时无法清晰视物，在原地留下一只大蜘蛛做替身，自己缩小隐入建筑物和数目的阴暗处，迅速无声地离开。
至此，他才明白黑貂为什么对丽雅如此忌惮。
＃人类怎么可以这样丧心病狂？＃
＃领悟来的太迟，都是血的教训，泪＃
此时丽雅是与梦魇共享视觉，夜视完全没问题，但她只用圣箭术杀了替身的大蜘蛛，放弃继续追击藤原红虫。
藤原红虫那筋肉脱落的样子吓到她了。
倒不是突然善心爆棚见不得血，她是担心，那些药水单独使用除了味道呛人点没什么大问题，组合后产生如此可怕的效果怕是发生了不可预期的变异。要知道一直以来为了保险起见，她储存的药水都有加持治疗效果，即便不小心拿错也不怕闹出人命。
刚才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下子弄不死蜘蛛精，索性熏晕他捉起来慢慢炮制。结果变成这样。她不禁担心药水融合后是否产生了毒，并且伤害超过了治疗的上限，任由气味扩散的话恐怕要造孽。
得到指示，冰霜美人鱼立即制造出巨大的冰罩覆盖药水洒落的区域。在已经外泄的气味完全散掉之前，丽雅点开“净化术”和大范围群回血技能“光之礼赞”连刷，又放出晶心蓝闪蝶飞到各家各户去检查，确定没有祸及他人，这才把翡翠玉兔召唤出来。
翡翠玉兔通体青翠模样可爱，攻击力高，速度极快，擅长医毒和设陷阱，理论上放它出来可以跟藤原红虫打得很精彩。唯独一点不好，它命比纸薄，超级脆皮，饶是丽雅刷技能给它开挂也拯救不了它随时归零的血条。
丽雅真怕放它pk，不小心挨一下就重伤趴地惨兮兮交代遗言。只能把它当机关师和药剂师用，偶尔搞搞偷袭还行，最好别指望让它正面杠。
尽管可以靠卖萌拯救世界，但翡翠玉兔坚持要用实力证明自己，被召唤出来它没赖在丽雅怀里撒娇，而是不知从哪摸出一根比自己高两倍的捣药杵，对着冰罩敲敲打打，不时凑上前嗅一嗅。
捣鼓了小一刻，玉兔动了动三瓣唇总结说：“主人请放心，气体对人类无毒，混合药水对灵体和邪物比较不友好。”
“像蜘蛛精的那样？”
“我要纠正您一下，根据我的判断那并不是正规意义上的蜘蛛精，应该是某种灵体的蜘蛛妖怪与人类融合，拥有人的表皮免疫药水侵蚀，但被妖力侵蚀的血液沾染邪气，所以药水一沾上伤口就发挥出作用。”
对人无害就行，丽雅放心地让冰霜美人鱼撤掉冰罩，召回晶心蓝闪蝶，抱着翡翠玉兔回家继续睡了。至少今晚蜘蛛妖怪是不会再来造作。
发泄过后，这一夜丽雅睡的十分踏实。
亲，你真的没忘记某件事吗？
无毒气体对人类也不友好啊！
药水的气味乘着夜风弥漫飘入左京各家，噩梦也伴随而至。据不完全统计，这一夜玻璃心的平安京贵族好些差点儿再也醒不过来，次日，雪花般的任务委托又飘入阴阳寮，年事已高的安倍晴明也不得不找来老朋友蝴蝶精与食梦貘，让它们去唤醒噩梦中昏死状态的倒霉贵族。
药水遗留的街道是重灾区，妖怪根本不敢靠近，只能让掩住口鼻的武士突破进屋把里面的人抬出来救治，一边组织人手清洗街道上散发恶臭的不明液体。
此事被定义为不洁、污秽作乱，预定藤原彰子要在这一天入宫结果不得不往后推。平安京上下都十分迷信这一套，也常有官员拿犯冲、物忌当借口不上班，光明正大地偷懒，以至于办事效率低的可怜。
安倍昌浩正为要送别藤原彰子进宫而悲伤，此事一出，他不得不跟阴阳寮的小伙伴们一起投入掩着口鼻四处抢救的队伍。最惨的正是那帮精神脆弱的大贵族，十个里十个都是阵亡状态，脸色发青、眉头紧皱，口中喃喃呓语，有些甚至发起高烧，随时准备渡过忘川前往彼岸。
尽管他十分担心东三条殿的藤原彰子是否无恙，但这种情况下，够资格去藤原家治疗的是他的狐狸爷爷。
奔波了一整天到精疲力尽，安倍昌浩脚步沉重地走上回家的路，头脑慢慢冷静下来又记挂起藤原彰子，而后忽然想到了丽雅，想到了苦逼的穷奇。
“走，小魔，我们先去李姬的宅邸。”
“哈？”小魔长长的耳朵顿时支棱起来，它抬头看看天，惊到：“你没有弄错吧！天黑了，你不回家，去找唐国的女术士？”它前爪交叠在胸口，沉声道：“嗯嗯，晴明的孙子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呀，李姬跟京的公主们不同，不过也是十分美丽，想当年晴明……”
“不要叫我孙子！”气急的安倍昌浩红着脸：“我有重要的事找李姬！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哼？我想的哪样呢？”小魔给他一个王之蔑视，调侃道：“你脸红了，是心虚了吗？晚上不回家的少年。”
“才不是！”
平安京流行走婚制，即便不是夫妻也可以发生超友谊关系。入夜后造访以为独居的女子容易让人想歪，尤其安倍昌浩已经行过冠礼，算是成年了，也就是说他有资格进入女子的闺房共度良宵。
妖怪们眼神暧昧地看着安倍昌浩站在宅邸门口，敲了敲门。紧接着晴明的孙子就面临人生最大的危机，他必须努力跟冰霜美人鱼解释，说清楚自己并无遐思，他的心属于彰子，费尽口舌躲过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厄运。
反倒是丽雅本人没放在心上。十五岁的少年对她来说只是未成年的孩子罢了，姐又不恋童，能有什么想法？
喝了一杯茶补充水分，安倍昌浩深深地伏跪下去，说：“姬君，我想拜托您，请让穷奇解开彰子殿下身上的诅咒吧。”尽管穷奇已经被降服，它不会再唤起彰子身上污秽的诅咒，但诅咒依然未解开，就像留了一颗定/时/炸/弹。
丽雅没有立刻答应，反问：“我听说，身有污秽的女子是无法入宫的，你不后悔吗？”
确实，只要藤原彰子的诅咒不解，藤原道长就不能将她送入宫中为妃为后。这个道理安倍昌浩当然懂，他也想留下彰子，为少年的一段初恋。
可是不行，他做不到为了自己的私心拖累彰子，她是藤原家高贵的姬君，注定要成为下任天皇的母亲，她理当拥有尊贵的生活……即便彰子不入宫，安倍家的地位也配不上她。
“是我对不起她。”他已经下定决心，未来他会用生命守护她一生。“今日有污秽作祟，彰子入宫的时间方才推后，下一个好日子应该不会等太久，那之前千万拜托您。”
“这个嘛……你不妨先回去跟你的爷爷商量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第49章 小伙伴
安倍昌浩稀里糊涂地被冰霜美人鱼丢出大门，既没有得到丽雅的允诺，也没有来得及问明街上那莫名出现的怪味道跟她有没有关系。
老实说，穷奇被喂药后的惨状仍不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总觉得这次的污秽作祟不简单。
＃不，其实很简单，就是丽雅的锅＃
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思及冰霜美人鱼冷冷的脸，隔着门仿佛还能感受到寒气如刀阵阵吹来，安倍昌浩放弃再敲门追问的念头，带着小魔乖乖回家去。
等回到家里他才发现，真的有意外之喜，大大的惊喜——藤原彰子就在他家里！
安倍晴明到底上了年纪，而且有大阴阳师的头衔，不必像阴阳寮里其他人那样奔波，他只需解决宫中和藤原道长家的状况，把担子交给行走于梦世界的食梦貘和蝴蝶精，就可以回家休息。这会儿早已在等着安倍昌浩，准备看自家孙子的傻脸。
他不疾不徐地示意安倍昌浩，藤原彰子不能再用藤原家姬君的身份：“今天起由我们家侍奉的某家公主。很可怜，因为受了此生都无法消除的诅咒，所以必须在阴阳师身边生活。”老狐狸当然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幸福，两个孩子对彼此有意，两情相悦，他乐得在藤原道长面前促成此事。
说不想彰子留下来是假的，安倍昌浩万分喜悦。如果不是穷奇没死，如果不是丽雅在京中，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幸运，但是现在……挣扎了片刻，安倍昌浩给藤原彰子一个歉然的苦笑，双拳紧握，神情严肃：“爷爷，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很意外自家孙子没有沉浸在小情侣的柔情蜜意中。
“李姬收服了穷奇，她可以解开彰子殿下身上的诅咒，彰子殿下，彰子殿下是……一人之下的天命之女……”说完他不敢转身，怕看到藤原彰子受伤的模样和谴责的眼神。
安倍晴明叹了一口气，不知该高兴孙子没有长歪，还是该为他的耿直属性头疼。
“唐国女术士可以解开穷奇的诅咒”这种可能他当然有想过，可是他也十分清楚上级贵族有多傲慢，藤原道长不可能允许来历不明的人进入东三条殿，更不用说丽雅是个女人。当代男尊女卑的制度下，没人会相信女人有多大的能耐，即便说出来，藤原道长大概以为他在推卸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