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那你一定要把这场采访给那位前辈看,他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朝田铁矢笑着摇摇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现在身为排球协会副主席的黑尾铁朗,现在一定在电视机前观看这场采访。
  这时,突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插//进对话。
  “那像我这样的,也可以打球吗?”
  目光扫过去,在挡板之后有个亚裔男孩坐在轮椅上。对方穿着长长的牛仔裤,却有一条裤腿是空空荡荡的。
  反倒是那眼神,和多年前兵库县某个小孩面对从东京远道而来的大学生时一模一样。
  于是,他弯下腰,温柔地抚摸孩童柔软的发顶,就像许多年前那个人做的那样。
  “当然可以。”
  “只要降低球网的高度就好了。”
  恍惚间,多年前的一句话成为维系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纽带。作家和诗人把它称为宿命,唯心主义者会称其为因果,而只有创造奇迹的人将它叫做信念。
  ——足以燃烧余生的信念。
  第179章
  “请您稍等一下,夫人马上就到。”
  一支陶瓷茶杯放上桌面,茶梗缓缓竖起,青褐色茶液倒映出望月佑子的面容。
  对面还放了两杯茶。
  望月佑子向端茶过来的老妇人点头致谢。
  缓缓地,纸门拉开又合上,和室内再次回归平静,庭院外的竹影在墙壁上轻轻摇晃。
  那天突发暴雨,家里长辈突然出事,一直找不到救护车的望月佑子没办法打给牛岛若利。
  对方冒着暴雨过来帮忙,然后又在医院里陪了她一夜。但也被家人发现夜不归宿的事情。
  随后,牛岛若利的母亲提出想要见她一面。
  所以,在等家人回来有人在医院照顾后,她第一时间上门拜访。
  也就是现在。
  她仔细打量着和室内的装潢,开始觉刚才送的上门礼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很快,一缕光线射入室内,纸门再一次被拉开,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后。
  是牛岛若利和牛岛夫人过来了。
  望月佑子赶紧起身致意。
  牛岛夫人是个身形清瘦长相贵气的女人,一身打扮却显得相当低调,看到她时轻轻点头。
  这算是打过招呼了。
  可这个态度,说不上好也不算坏,望月佑子的心情有些忐忑。
  毕竟昨天是她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喊牛岛学长大晚上一个人出来的……
  牛岛夫人落座,坐在望月佑子的对面,她的旁边还放了另外一杯茶。
  这应该是特地给牛岛若利留着的位置。
  可走在最后的牛岛若利却迟迟未动。
  顶着室内疑惑的神情,他垂下眼睛,把目光落在望月佑子的面上。
  茶棕色瞳孔中映照出少女茫然的神情。
  然后,他忽视放在自己母亲旁边的那杯热茶,径直坐在了望月佑子身边。
  “欸?”
  望月佑子一愣,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挪开一些位置。
  这样一来,反而倒像是他们俩个都是拜访者,前来拜访身为主人的牛岛夫人。
  “若利?”牛岛夫人出声,目光来回审讯对面两个年轻孩子。
  对此,牛岛若利格外平静地把属于自己的那杯茶拽了身前。
  “母亲,我觉得我坐在这里比较合适。”
  “就像昨天你在电话里和我说的那样?”
  “就是那样。”
  窗外竹影颤动,声音沉稳坚定,又掷地有声,在平静的和室内回响。
  牛岛夫人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目光缓缓地移到望月佑子脸上。
  虽然不明白这母子俩的加密通话,但望月佑子还是赶紧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并表达谢意。
  但牛岛夫人关心的点却似乎不是这个。
  她连续问了望月佑子很多问题,例如学习成绩如何?父母是什么工作?未来有什么规划?
  问题一个接一个飞来,望月佑子更加搞不懂对面的意图,但都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嗯,总感觉是在加入某个严格的组织,需要对她的背景进行充分的调查。
  一连串的问题问完,牛岛夫人抿了一口茶水,淡声开口。
  “那你和若利是怎么认识的呢?”
  “……高一的时候我在白鸟泽做经理,然后就认识了牛岛学长。”
  “我听说你学校的球队好像打赢了若利?”
  “是这样没错,当时牛岛学长没有上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胜负并不好说。但是我觉得……”
  望月佑子不太明白对方问这些的意图是什么,她似乎只是来登门道谢和道歉。
  但是,既然是长辈提问,那就应该好好回答。
  目光一扫刚才面对长辈时的谦卑与顺从,变得坚定和锐利,不卑不亢地回答。
  “就算牛岛学长上场,我们的球队也不会输掉。”
  牛岛夫人没有太大的表情,继续抿了一口茶。
  “我记得……乌野的正式训练资源应该没多少吧?”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我对我们球队有这份自信,我也相信自己和他们的能力。”望月佑子斩钉截铁地回答。
  “虽然现在这么说可能有点苍白……但全国大赛的成绩会给出最真实的答案。”
  话音落下,牛岛夫人没有再问任何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开始抿
  茶。
  室内又开始陷入沉默,院落内的惊鹿声清脆,仿佛滴答滴答的倒计时。
  铛——!木竹击打在岩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脆,与放下茶杯的脆响一并响起。
  牛岛夫人抬眼,悠悠开口。
  “那你知道那天晚上喊若利出去,而他又没有任何犹豫过来,意味着什么吗?”
  “这……”
  抿紧嘴唇,望月佑子低下头,额发遮住双眼,谈论排球时的锋芒与自信缓缓消失。
  这件事确实她麻烦别人在先,更何况那天的天气确实很危险。
  而这样的情况下,牛岛若利居然过来了。
  “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会尽可能地补偿和感谢……”
  “你有点答非所问了,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回答我的问题。”
  牛岛夫人斩钉截铁打断她的话,几乎是逼迫的语气,可下一秒——
  温热的大掌覆在望月佑子的手背上,骤然驱散皮肤的冰凉,随后紧紧握住她的五指。
  是很安心、安全的感觉。
  “母亲,我过去是自愿的。”
  一直沉默的牛岛若利开口,抬起眼睛,神情真挚又诚恳。
  “不管是什么外面,只要我知道她需要我,我都会过去的。”
  室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温暖的手掌在不断地传递温度,连带着心房也莫名其妙泛起暖流。望月佑子不禁地转头看着他的侧颜,透出的眼神好像在做一个绝不让步的谈判。
  牛岛若利握住她的手,执着沉默地盯着自己母亲,看她一言不发、看她再次抿茶。
  良久,牛岛夫人轻轻地放下茶杯,室外的竹影在她的面上晃动。
  “你都这样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她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却听不出一点不满的意味。
  “若利,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吧,和我们大人说话总弄得你紧张兮兮的。”
  望月佑子一脸茫然地观察牛岛的神情。
  他现在和平常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表情…...和平时一样不苟言笑,实际上算是紧张吗?
  ……可能是身为母子,所以能发现一些她也不知道的细节吧?
  “谢谢你,妈妈。”向来有话直说的牛岛没有否认。
  望月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刚匆匆忙忙向牛岛夫人鞠躬致意,便被牛岛若利牵住手腕,往外走去。
  刷啦——纸门被推开,大片大片的阳光迎面扑来。
  “望月。”牛岛夫人在后面喊她。
  回头望去,她已经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榻榻米上,可似乎是阳光射进来的缘故,莫名感觉表情柔和了很多。
  “你以后有空的时候记得过来玩。”
  “是…...!”
  望月佑子语气无比认真严肃,然后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是她看错了?还是突如其来的阳光太晃眼了吗?似乎刚才看到牛岛夫人在笑?
  可还没来得及再次确认,她便被牛岛若利直接牵走了。
  脚步声在走廊回响,两个人的剪影被拉得无限长,平直光滑木质地板仿佛是投影的幕布。
  牛岛若利直接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和上一次来没有太多变化,就是角落里多了几个哑铃。
  嗯……感觉抡起来能砸死一个人的那种。
  如果要给队里某几个力量差等生,第二天罢工的肌肉绝对要让他们哭爹喊娘。
  牛岛若利在捣鼓东西,望月佑子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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