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皇帝狠
  狠刷了一波好感,皇位算是坐稳了一半。薛虯也彻底落实了皇帝心腹之名,就连太上皇也送了赏赐。
  薛家一时门庭若市。
  *
  这几日薛家可热闹极了,即便力求低调,但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能拒绝的薛母都拒绝了,但还有许多不能拒绝的,比如亲戚故交,以前相处好好的,总不见得得势后便不见人了吧?那不叫低调,而是目中无人。
  还有一些得罪不得的高官世家、皇室宗亲,也派底下人、或者主子亲自来送上贺礼,少不得薛母接待一二。
  几天下来,收到的贺礼装满了库房。
  而作为新鲜出炉的伯府太夫人,薛母也成了众人追捧的存在,自离开金陵后头一回被人这般程度的恭维,还是沾了儿子的光,叫她喜不自禁,飘飘然起来。
  不过薛母看似没有主意,实则行事自有章法,飘也飘不到哪里去,薛虯便也不管,只由着她高兴。
  薛蟠和宝钗也受到诸多关注,知道他们俩一个从军,一个在宫里陪十一公主——现在应该称呼为端阳长公主念书,不免感慨薛母教子有方,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息。
  这就叫薛母有些心虚了,毕竟几个孩子的教养她真没怎么出力,薛虯和宝钗是去世的薛父教的,而薛蟠能有今日全赖薛虯教导。
  不过自己的孩子被夸,薛母还是很高兴。
  另一个话题中心便是黛玉,因为贾宝玉闹出的那一桩事,虽然众人大部分心思都在贾宝玉身上,但知道的清楚些的大户人家也连带关注到了薛、林两家的婚事。
  可以理解林如海在病重垂危之际将女儿托付给一个可靠的后辈,只要人品端方,以后能对女儿好,家世什么都不必计较。
  但林如海到底没死,于是这桩婚事便有些尴尬了。
  在一些不了解薛虯的人看来,薛家到底只是商户,薛虯也只是商户之子,他的确聪明能干,能研究出记账法这种东西,但也不过如此了,难道还能再复刻一次这样的功劳吗?哪有那么多东西等他改良,他又哪来的那么多灵感?
  总之在一部分人看来,薛虯虽然年少有为,但是前途有限。黛玉身为二品大员之女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
  有人真心替她惋惜,也有人暗地里笑话林如海,自然也有人表示理解,认为薛家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品行经得起考验,这比起家世更加重要。
  但统一的是,这些人都觉得黛玉低嫁了。
  没想到这才过去几个月,薛虯就得封伯爵,薛家一跃而上成了当朝新贵。
  这下没人觉得薛家高攀林家了,反而羡慕起林如海和黛玉来。
  十几岁的伯爵!还不是靠祖宗余荫,而是自己打拼来的。更何况薛虯受皇帝看重,还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以后还有别的发现也未可知,前途是一片光明。
  林黛玉嫁过去就是伯爵夫人,他们的孩子甚至孙子的前途都不用操心,眼见着都是好日子,怎么能不叫人羡慕?
  只可惜他们没有林家这份运气和眼光罢了!
  黛玉的心思最为细腻,如何察觉不到旁人对她的态度变化?替薛虯高兴的同时,也不免觉得那些势利眼腻歪。
  更叫黛玉腻歪的是,贾家又派人来接黛玉了,这次终于带来了他们的诚意:宝玉被打了二十个板子,且以后除了去给贾母和王夫人请安,不许再进后院。
  病才刚养好,又开始养伤了。
  不管那板子有多少水分吧,好歹这个惩罚还算拿得出手,黛玉既出了气,便也不再计较,闻得贾母想她,便回去住了几日。
  几日而已,没多久黛玉便借口在家中住惯了,一时离了反而不习惯,又搬回林家住去了。
  这借口实在牵强,但黛玉在林家住那么久本是宝玉失礼在先,而他们贾家又不肯低头赔礼的原故,黛玉以此事为借口,便是贾母也无法阻拦,到底叫她归家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受到了许多关注,便是王熙瑶。
  上回王熙瑶被李家退婚,薛蟠一怒之下打断了李开华的一条腿,薛虯也纵容弟弟,好好替王家出了一回头,那时便让众人看了好大一场热闹,也叫人知道薛虯与舅父家关系不错。
  薛虯得封伯爵,王熙瑶自然也沾光。且皇帝登基之后,虽没有撤回太上皇安排的用来制衡王子腾的人手,但亦给了他许多便利,如此一来谁还不明白,新帝对王子腾并没有恶感,甚至说不得王子腾也早就投了四王爷,他们从前预想的王家被清算大概不会发生了。
  因为这个缘故,王熙瑶再次变得抢手起来。
  还是那句话,只要有足够的价值,所谓的污点根本就不是污点。有薛虯和王子腾在,哪怕年岁渐大,哪怕被退了一次婚,再提到王熙瑶跟前的婚事比从前的还要好。可叫舅妈冯氏扬眉吐气,这两年也有人给王熙瑶说亲,但条件一个比一个差,什么没了老婆的鳏夫、五毒俱全的纨绔、寒门出身的举子,仿佛是个人就能配得上她的女儿,可把冯氏气得不轻。
  也不是不焦虑,毕竟女孩儿的花季就那么几年,王熙瑶年纪越来越大,可挑选的范围越来越少,总不能一辈子不成婚吧?
  好在冯氏对王子腾的立场心中有数,憋着一口气不肯允婚,只等尘埃落定的那一日。
  结果也的确没有叫她失望。
  如果只是这样,众人虽然会觉得王熙瑶好运,但也不过如此。偏偏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
  前面说过,李家给李开华定了甄家的女儿,还特意跑薛虯跟前炫耀过,结果还没几个月,啪唧!四王爷成了新帝,五王爷和七王爷皇帝梦碎,被太上皇亲自打发去了封地上,甄家虽然还是官身,但也是大不如前了,反倒是王家重又起来了,如今谁不说李家多少沾着些晦气,暗暗看他们的笑话。
  李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并且悔得肠子都青了,悔不该退了王家的婚事改定甄家,如今名声没了,孙子一条腿半废,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李大人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再退了甄家的亲事!甄家虽然不复从前,但好歹还有个甄贵太妃呢,五王爷和七王爷是被打发了,但甄贵太妃在太上皇跟前还是很有脸面的,她要是想整治自
  己,李大人不觉得太上皇和新皇会保他。
  且不说这个,只说李家已经退过一次婚,被人骂了这么多年,若再来一回便真的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到底捏着鼻子认下了这桩婚事,做出一副不离不弃、不慕权贵的样子。倒真叫他挽回了一点名声。
  除此之外,李尚书还派心腹往薛家走了一趟,以恭贺的名义送了不少东西。不是不想送到王家,只是王子腾又没有升官,想送也没有理由,只能曲线救国,表达诚意了。
  这自然又让人看了一波笑话,不过李大人只想叫王家和薛家消气,不要再针对自己,可以说非常能屈能伸。
  *
  另一边,四王爷去见了皇帝。
  正值壮年的帝王穿着龙袍坐在御案之后,比起从前的冷静自持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仪,不怒自威,十分有压迫感。
  薛虯跪下行礼,皇帝对他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意:“起来吧,坐。”
  薛虯也不推辞,在左边第一个位置坐下,叫皇帝笑意更加分明。
  他这个人便是如此,爱憎分明,且十分双标。若不喜欢的臣子在御书房这般随意,皇帝会觉得对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嚣张跋扈。但薛虯这么做,皇帝便认为这是亲近之意。
  他也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是一个比较闲适的姿态,问:“你今日怎么得空进宫了?”
  薛虯这几日忙得很,一来客人颇多,他也需要接待,二来便是忙着户部的事,皇帝初初登基,到处都乱得很,他也得多盯着些,有些日子没有进宫见皇帝了。
  薛虯听见这话,重又起身跪下,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交给齐忠。
  皇帝还以为是什么,接过来一瞧,竟然是薛家的账本。疑惑问:“你这是何意?”
  薛虯道:“官员不得经商,下臣得幸于陛下,觍居庙堂之上,岂敢以官员之身牟取私利,陷陛下于两难之地?故请将家业交托陛下。”
  皇帝再没有想到薛虯能做到这个地步。
  其实大庆并没有明令禁止官员经商,但官员手握权柄,经商时容易与民争利,故而一般不允许,经商的官员要么仕途上难以寸进,要么极容易受到道德批判。
  薛虯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因为他乃先经商,后入仕途,且一来便因记账法大放光彩。即便如此也不是没人弹劾过他,只是太上皇没有理睬罢了。
  正因为有太上皇的态度在,即便薛虯不上交家产,皇帝也不会说什么。若薛虯实在不放心,便把家产转到其他人名下,譬如他的母亲或者弟弟,便算不得他经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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