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反正只是走个形式,知府大人全都有了安排,毕竟牵扯到这些案件的相关人员,在底下躺的躺,病的病,傻的傻,也没人会跳出来反对知府的判决。
“滥用职权,行使私权,残害易山府诸多无辜百姓,使无辜者被屈打成招。”
听到这里,白时很是激动,他撕扯着嗓子“啊啊”叫了两声。
师爷看他一眼,继续道:“苦主诉状在此。”
苦主指的就是白时了。
“苦主诉告吴生富急于破案,欺骗上官,谎称自己找到迫害陈力海大人的凶手,并捏造证据,将无辜的良民捏造莫须有的身份,对其行使酷刑,逼迫良民承认自己犯下从未做过的案件。”
“下面是除去本案苦主白时外,其他被罪人吴生富冤枉并动用私刑的良民,李牛、杨仔易、周涛……不日将释放他们,家人也可以自己到官牢把人接出来。”
周围的人听见纷纷议论起来。
徐彤听见她们再说,“就知道是假的,丹娘子怎么可能是什么徐夫人。”
“就是就是,白郎君真可怜,好好卖个豆腐还被抓了。”
“啧啧,被打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可怜了丹娘子啊,还怀着身孕呢。”
还有个沧桑面容,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在痛哭,她是师爷念的那一串名单里面其中一人的母亲,“儿啊,娘就知道你是冤枉的,你那么善良的孩子,怎么会杀人呢……啊呜呜呜呜。”
师爷大喊:“肃静!”
等周遭安静了些,不至于把他的声音掩盖过去之后,他才接着开口:“吴生富私设赌坊,与民争利……”
“按照律法,鞭刑三十,后将其流放一千里,并没收其所有财产。其中一部分发放给受到残害的百姓,作为补偿,已经被判死刑被行刑的,银钱将发放给家人。”
原本知府只想着没收钱财就好了,不过后来卫河墨提到,那些被冤枉的人,也是他的子民,无辜受罪,总要给他们一点补偿才是。
知府一想,补偿他们一些,也少不了多少银子,就同意了。
吴生富听到“私设赌坊”这一条的时候就认命了,他深深看了一眼知府。
知府也知道自己有点不厚道了,吴生富是在赌坊里面捞了些油水,可是赌坊背地里是归他所有,吴生富私吞的那一点不过是太仓一粟。
可是一想到原本属于他的钱,躺在吴生富家里的某一个角落,知府就觉得一阵心痛。
不把赌坊安到他的头上,怎么能拿回来自己的钱呢。
他避开吴生富的眼睛,让人赶紧把他拉下去。
师爷:“快点拉下去行刑。”
白时:“啊啊啊啊!”让我走吧!
卫河墨奇异地听明白了白时想表达的意思。
他对知府说道:“大人,想必白时逃窜的妻子知道自己的嫌疑被洗清之后,也会在外面等着接他。他的伤势这么重,不如先让他的家人把他带走吧,反正接下来的案子也和他没有关系了,能和亲人多待一会也好。”
知府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怜悯地看了一眼白时,扬声道:“白时亲人何在?快些把他带回去好生照顾吧”
徐彤听见连忙挤出人群,“大人,我在这里。”
等到允许的她小步快跑到白时身边,半天不敢碰白时一下,眼泪哗哗地流。
知府见她挺着肚子,身边是命不久矣的相公,不禁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叹气。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她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磕得发红。
只有徐彤自己知道,她看似是在对知府磕头,可实际上真正磕头的对象是卫河墨和程子君。
【彤娘,我们等会儿出去看看那个畜生的下场!】
白时解气地对徐彤传音道。
徐彤擦擦眼泪,轻轻点点头,把他推出去。
吴生富就被绑在府衙外面左边的刑场上。
他见到事情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也懒得再挣扎了,他明白自己也许根本就撑不过鞭刑。
就算熬过鞭刑,流放的路上颠簸,条件恶劣,他的年纪也大了,伤势如此之重,在没有伤药和医师的情况下,他也承受不住。
布满倒刺的辫子抽打在他的身上,吴生富痛得恨不得蜷缩起来,奈何为了避免人犯逃跑,执行鞭刑的时候都是把人牢牢固定在木架上,才行刑。
吴生富恍惚间觉得,世间果然还是有因果报应的。
这样的木架和鞭子,在他一手打造的地牢里面有一模一样的,他也最喜欢用这一套去鞭打那些被关进来的人。
不同的是,官府行刑更加重,都是抱着不让人犯活着出去的目的设计的,辫子上边沾满了辣椒水。
吴生富恨不得知府直接把他头砍了,好歹给他个痛快。
鞭子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辣椒水渗入破损的皮肉里面,发挥着它的最大功效。
吴生富由一开始的大叫,到后来叫不出声。
这期间仅仅过去十二鞭。
鞭子打得他皮开肉绽,有几鞭恰巧打在了相同的位置上,把黏附在上面的皮肉都打掉了,露出森森白骨。
吴生富面目狰狞,眼泪、鼻水、血水和汗交织在他的脸上,血淋淋一片,“啊……我错了……别打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彤看着他的惨状,只觉得无比痛快,只恨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不能把这个畜生活活打死!
第88章
等三十鞭打完, 吴生富已然垂下头颅,不知生死。
白时:【彤娘,我们回家吧。】
徐彤郁积在心口的那口气在看见吴生富的惨状之后, 陡然泄去。
“好,我们和孩子一起回家!”
衙役把掉在木架上的吴生富放下来, 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喘,不过应该也活不久了, 先把他带回官牢里,要是没熬过去就叫吴虎那小子给他收尸。”
吴虎正躲得远远的, 他看着吴生富被官府的人带走, 觉得有些担心, 后来也跟着到府衙里面来了。
不过他来得比较晚, 只看见吴生富最后被衙役拖出去行刑。
每打一鞭,吴虎就狠狠打个冷颤, 好似鞭子打在他的身上一般。
到最后,他已经是两股颤颤。
他米粒大的脑子想不出什么缘由, 只以为是自己喝酒误事, 害了吴生富。
此刻他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清算, 颤颤巍巍地走了。
吴虎一面走, 一面抹鼻涕:“舅舅, 是我对不住你啊,我害了你呜呜呜呜呜……”
可笑的是, 他哭得好似满腔愧疚,却连去官牢里面给吴生富送些伤药都想不起来。
又或者是,不想去。
作为吴生富的血缘亲人,吴虎一定会被牵连, 这辈子算是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平日里有多仗着吴生富的势作威作福,将来他就会被其他小吏欺负得有多惨。
他现在巴不得离吴生富有多远就多远。
府衙里。
白时和吴生富被拖走了,堂下还有李良在。
百姓散去了一大半,他们以为今天的升堂就算结束了。不过有些人看见那个病恹恹的人还没走,想着后头说不定还有什么热闹可看,于是三三两两地站着等待。
其中包括李光西。
他本来只是看这边人多聚集在一起,所以带着班子里面的人过来看看。
没想到看见了之前还和他坐在一起喝茶的李良。
虽然只能看见一个侧脸,但是李光西绝不会认错。
他着急得不得了,不知道李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看见吴生富那么凄惨地被执行鞭刑,李光西更是揪心。
他怕李良也被这样对待。
那样惨烈的酷刑,李良怕是十鞭都熬不过就一命呜呼了。
他揪住旁边一个陌生人问道:“大娘,你知道他是怎么了吗?”
陌生大娘也是一头雾水:“我都不认识他咧,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了。”
杂耍团的人不解道:“班主,你认识他吗?”
他们虽然小时候和李良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记忆早已模糊,根本不记得这一号人物。
李光西拧双眉不语,目光沉沉望着前方李良的背影。
李良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不管旁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也不曾抬起头。
直到知府说了句:“把人带上来。”
他才抬起头,目光一动不动盯着那个即将出来人的角落。
衙役小心翼翼地把被捆在椅子上的陈力海抬出来。
他长时间弯曲爬行的脊背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弧度,却在被发现身份之后,强行纠正过来。
知府不是叫人把他直直捆在床上,就是把他绑在椅子上。
感到别扭和不适的陈力海一直在来回扭动。
就算是手脚都被固定在椅子椅腿上面,可陈力海的手指还能动,他张牙舞爪地低吼着,威胁衙役把他放开,衙役一时不察,手背和手臂上被挠出好几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