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没想到这一翻,差点没把人的魂给吓掉。
  狗的脸皮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松了,男人随手一摸,没想到发现犬皮底下居然是一张人脸!
  虽然布满疤痕,像是严重烫伤后痊愈的皮肤,但毋庸置疑,绝对是一个人。
  男人稍微胆子还算大,在周围的惊呼声中,硬是把犬皮从脸上扒下一小块下来,粘连处被撕开流出血来,稍微能看见是一张人脸了。
  在撕开的过程中,他一直在惨叫,好似犬皮已经和他自己的皮肤生长在一起了一样。
  众人害怕的心过去之后,大着胆子上前扯了扯,发现犬皮真的是长在他身上了,惊奇不已。
  有人赶紧去衙门报官,还有人找来医馆大夫,看看能不能有办法把犬皮剥离开。
  大夫第一眼看见人,也惊讶得不行,强撑着心悸上前摸索,摇摇头,“无能为力啊,他这应该是被人用极为滚烫的沸水浸泡全身,泡的皮肤俱损溃烂之后,再将犬皮紧紧黏合起来,使得再生的皮肉和犬皮生长在一起,所以犬皮已经等于他的皮肤了。”
  “嘶——”听到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把人泡在沸水里,那不就和活煮一样吗?”
  “啧啧,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唉,你们能认出这是谁吗?”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没一个人能辨认出这是谁。
  渐渐地,一个披着犬皮的人的奇异事件传遍整个易山府,知府好奇,叫人一定要查出此人是谁。
  没承想,兜兜转转,竟然查出来就是知府身边的前同知陈力海!
  得知消息之后,知府欲哭无泪,本来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没想到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原本好好的已经致仕养老的官员,都已经去世下葬了,谁能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众人眼前。
  对官员动手,还是如此惨无人道的方式,这简直是打朝廷的脸!
  第59章
  知府原本只是当作一个饭后闲谈的乐子, 没想到这下子烧到了自己的身上,烧得他屁股着火,急忙叫人下去查。
  陈力海在一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说来也可怜,他的娘子徐彤是在他前头走的, 这是他死的第二任了,甚至还有人说陈力海就是克妻的命,不过碍于他同知的身份, 没人敢议论得太过分。
  他第一任娘子只生了个女儿,只是远嫁外地, 而且当初似乎因为陈力海坚持要娶徐彤, 所以也和他不来往了。
  陈力海的丧事诸多事宜, 都是由他身边的管家操办的。
  知府还去参加了他的丧仪, 只是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派人去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陈力海就像是真的傻了, 变成一条狗一样,问什么都只会“汪汪呜呜”地叫, 或者是四肢跪趴在地上, 像真正的狗一样, 叼着人的衣角, 拉人去那间废弃的茅草屋。
  之前不知道他是人也就罢了, 如今得知他不仅是个人,还是个大官, 他每每对着人跪下来都能把人吓得半死。
  这可是同知,哪怕是前同知,也不容人这般折辱。
  但陈力海确确实实只有作为狗的记忆了,一时半会也变不回人样来。
  知府来见过他几次, 来的时候陈力海缩在墙角,身上仍然披着犬皮,只不过有人帮忙洗干净了,这时人们才发现那是一张白狗的皮。
  “他这,哎呀,把人绑起来绑到床上,不许他下来。”知府不忍直视,陈力海能看见脸的地方布满了烫伤暗红的疤癞,加上宛如长在身上的狗皮,活脱脱一副地狱人面犬的模样。
  他的举止动作完完全全肖像狗,知府进门时,陈力海支起身体冲过来对他汪汪大叫,脸上还沾着食物残渣,可见他吃东西也是整张脸埋在饭碗里吃。
  知府不想看见曾经共事过的人晚年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无奈陈力海确实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知府只能靠把人绑起来,以留给自己这位老朋友一个体面了。
  尽管陈力海拼命反抗,可到底年纪大了,当狗流浪街头这些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轻飘飘,仆人轻松一绑就把人箍得结结实实。
  知府给他盖上被子,掩盖住身上的毛发,这下子他看起来好歹有一丝曾经的影子了。
  “唉……作孽哟,放心吧,我会帮你找出来到底是谁,把你害得那么惨的。”
  知府说得咬牙切齿,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同僚情深,所以知府对陈力海的遭遇万分痛恨。却不知,真相只是知府对自己无端端沾染上这么个烂摊子的气愤之情无处发泄。
  但陈力海一问三不知,已经傻掉了,知府就算是叫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也不是没有人去调查过那一间陈力海孜孜不倦带人去的草屋,但那里已经废弃多年了,空空荡荡,远离人烟,众人一无所获。
  一晃过去了十几天,连一丝线索都查不出来。
  知府急得头脑发热,正好赶上天气转凉了,染上了风寒,卧病在床写下这封信,好不可怜。
  【袁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听闻你手下有一个捕快,办差查案最是拿手了,老弟实在是没办法了,手下的人没用,只能厚着脸皮向袁兄借人了。】
  袁县令无奈道:“这就是他和我说的全部了。”
  “唉,我当时也没看出来,那只狗皮下,居然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卫河墨已经震惊了,果然聊斋世界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种他只在传闻里听过的人面犬出现。
  只是……
  如果只是披着犬皮的人的话,那就不是精怪了,妖气又从何而来呢?
  不管怎么样,走一趟易山府就知道了。
  “大人,河墨也不敢夸大,信口开河说自己一定能找到真凶,不过我会尽全力查案的。”卫河墨思忖片刻说道。
  袁县令连连说好,“放心,就算查不出来,他也不敢怪你的,我马上写信给他,叫他好好准备来接你的车马。”
  卫河墨拦了一下,“大人,写信的话一来一回又要浪费不少时间,我怕时间长会发生变数,一些线索可能会被真凶销毁,我现在就去吧。”
  袁县令:“这当然是最好了!”
  -
  有程子君这个外挂在,熟知各种小道穿梭过去,他们的路途缩短了一大半,很快就到了易山府。
  袁县令给知府传信过去,特意命人走的官驿,快马加鞭,信比卫河墨他们早到一天,知府还没来得及准备人去城墙口接人,就被下人告知知府门口有两个年轻人来了。
  说是应知府的委托而来,可是手上又无拜帖,也没信物。门人看他们两个的穿着气度不像是骗人的样子,犹豫着去通告了。
  程子君失笑,贴过去和卫河墨咬耳朵,“墨宝儿,看来我们两个还是占了皮囊的光,否则人家说不定都要把我们当骗子轰出去了。”
  卫河墨被逗笑了,“人家是看你的皮囊,可不是看我的。”
  真的,瞧瞧这矜贵的气度,完美的皮相,万事游刃有余的姿态,一看就是有底蕴的家族才能养出来的。
  程子君被他的视线看得微微发烫,“水水怎么突然这么看我?”
  “看看是谁家养出来的小狐狸啊。”卫河墨笑眯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果然,娘子的美貌,丈夫的荣耀这句话诚不欺我。
  “哎呀,怠慢了怠慢了。”知府急匆匆赶到门口。
  袁县令来信的时候已经和他说过卫河墨和程子君两人的相貌特征,还附上一幅卫河墨的画像,那还是先前云一乐给他画的。
  所以他一见到人就确定无误,热情把人迎进去。
  “快坐快坐。”
  “哎呀,没想到两位来得如此之快,本官实在是失礼了,没能好好给二位准备接风宴,稍后午宴一定好好招待二位。”
  卫河墨觉得这实在是有些夸张,连连推拒道:“知府大人,这怎么使得,我们只是来办案子的,大人不必如此费心。”
  知府一挥手,“一定要啊,这是待客之礼,不然传出去,显得我多鲁莽啊。”
  这……也没人会因为一个知府没接待好一个小捕快而觉得失礼吧。
  卫河墨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只有程子君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人精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看着毫无察觉,一头雾水的卫河墨,怜爱地想,墨宝儿虽然对其他方面很敏锐,可是察看人心上还是略显稚嫩了。
  果然不出程子君所料,知府和卫河墨寒暄没多久之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咳咳,河墨啊,我听说了你先前查的一桩大案子,非常出色,这也是我向袁兄把你找来的原因哇。那狼子野心的阮家,都是通过你的慧眼,才抓住他们的把柄,把阮家彻底推倒啊。”知府说着说着,钦佩不已,很是赞赏卫河墨。
  “但是呢。”他话锋一转,“阮家犯的事罪无可恕,乃是叛国杀君的大罪,所以死不足惜。可是人偶尔也会犯错,只要不是原则性的死罪,大家都可以和气商量,多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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