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说到这里,仿佛看到一笔笔向他涌来的白花花的银子,自己也高兴起来,眯起眼睛笑得奸猾。
卫河墨深呼吸,把被捏出一道折痕的账簿松开,抚平整,强行压抑住自己想把人抓起来打一顿的想法。
“知道了,行了,我也累了。”
卫河墨把账簿扔出床幔外,慢慢躺下去,仿佛累极了,要休息的模样。
廖掌柜神情一收,听出了他明显的赶人意味,也不敢打扰王老夫人休息,只能把账簿捡起来,唯唯诺诺出去了。
刚到王家大门口,他爬上马车的动作猛地一停,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细细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看样子,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得去好好放松放松才是。”他嘟嘟囔囔地掀开帘子,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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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外面没动静了,藏了许久,憋了一肚子疑问的众人总算能出来了。
李长生急冲冲开口:“什么云姑娘,是云一乐吗,和她有什么关系?”
卫河墨紧紧抿住双唇,面色凝重对李长生说道:“捕头,这件事没我们想得那么简单,恐怕我们要回衙门一趟,上报县令了。”
南婆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要回衙门了,她以为卫河墨过河拆桥,要把她抓进大牢里,顿时哭天抢地,“大人,不要抓我啊……”
卫河墨没理她,对着一头雾水的李长生快速解释道:“王家在买卖良家女子,云一乐是知情人,并且很大可能是合作者。”
“方才廖掌柜递过来的账簿里面,就记载了王家这几年来买卖女子所得的银钱。”
李长生他们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李长生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云姑娘她看起来不是那种人啊……”
卫河墨垂下眼眸,“李叔,我也很难相信,愿意把铃铛借给我们的一乐姐姐会是这种人,可那天她真真切切和廖掌柜在布庄里不知道商议着什么。”
“刚刚廖掌柜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云一乐在这件事里,绝对不清白。”
李长生被深深打击到了,他神思恍惚,“是我识人不清了。”
张福回过味来,疑惑开口:“可是,这些年来我们从来没有看见有人报案,说有人失踪啊。”
卫河墨咬牙:“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所在了,挑选的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女子,家中大多没有长辈,或者父母不在身边。”
“这样,自然不会有人为这些孤女报案,只要找个人伪装一下她们的去向,也不会有人深究到底。”
“还有一个阮连江,想必也是和他们一条绳上的,有京都世家公子的保障,这些人还怕什么呢?”
他一想到这些女子被拐去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道会遭遇什么,眼中满是气愤,只觉得廖掌柜这些人都该死。
卫河墨从床上下来,麻利地脱下身上的装扮,“我们要快些回衙门,上报县令这件事。”
李长生他们转念一想,在县令的治下,发生这种强行拐卖女子的事情,可谓是重大污点,眼看着为期五年的巡检刺史就要来了,万一查出来,县令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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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原本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还很开心。
看来是捉到凶手了,哎,依我看,半个月绰绰有余嘛。
瞧瞧,算得刚刚好,人这就回来了。
县令满意地把茶喝得一干二净,信步出门,想看看这罪大恶极的凶犯到底长什么样子,结果只看到李长生他们,后面什么人也没。
县令皱眉:“人呢?”
“啊,什么人,县令快进去,大事不好了!”李长生急忙把县令推进去。
县令一脸迷茫,“等等,本官自己会走,真是的。”
他一挥袖,云淡风轻坐到主位上,慢条斯理问道:“说吧,什么事让你们案子都没办完就回来了?”
李长生脸色严肃,“县令,我们发现,在东阳镇上有人强拐良家女子。”
县令优哉游哉的表情立马变了,“什么?什么人敢做这种事,律法上明明白白写着,强拐人口可是要绞刑的。”
“东阳镇上的王家。”李长生突然有些支支吾吾,“或许,阮氏的人也参与了。”
“你说什么!?”县令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是京都的那个阮氏?”
李长生看到县令的反应,心跌到了谷底,“是,是的。”
“老天。”县令痛苦地一拍脑袋,“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件事……”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卫河墨看到他们的反应突然明白了,王家为什么敢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事,全是仗着有一个阮连江做护身符。
第30章
卫河墨攥紧双手, 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如此,有权有势的人永远可以有恃无恐。
县令单手撑着额头, 神色变来变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河墨想了很多, 他是不是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此哑口不言,免得引火烧身, 连捕快的身份都不保。
可是他的理智这么想着,情感上却始终做不到。
卫河墨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县令……”
县令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 手微微一压, 把卫河墨肚子里的话压了下去, “好了, 让我想一想该怎么办,在这之前, 你们都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他眯起眼睛,“现在, 先给我把梅花林的案子查清楚了再回来。”
“那边人心惶惶, 死的还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书生, 凶手不找出来, 本官也日夜难寝。”
卫河墨低下头, 眼神黯了黯,深吸一口气, 没再说话。
县令这话一说,李长生也没法子,只能应了句:“是。”
“去吧。”县令摆摆手,自顾自离开了, 没看他们一眼。
程子君在外面等卫河墨,因为身份的缘故,卫河墨没让他进去,只是让他在外等候。
他一看卫河墨出来就蔫嗒嗒的模样,心疼地迎上去,轻轻捏着他的手,什么也没问,静静陪在他身边。
卫河墨微凉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传来炙热的温度。
他抬眼一看,程子君对着他的视线歪歪头,眼若晨星。
卫河墨心里的那点阴霾忽然就消失了大半,他又恢复了干劲,反手握住程子君,笑得灿烂,“我没事。”
他吐出一口郁气。
李长生他们在程子君靠近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了,毕竟这些时日,看卫河墨和程子君的相处,他们已经被程子君暗暗表现出了占有欲闪瞎了眼睛。
不想没眼力见地去打扰这对有情人。
这也就导致了卫河墨找李长生时,没看到人,反而发现一群暗戳戳在背后藏着的黑影。
卫河墨:……
“捕头,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李长生讪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吗?”
卫河墨被打趣多了,已经心如止水。
管他们说什么,我自己知道我和水水是清白的就好。
没错!
程子君看着卫河墨藏在发间小巧的耳朵,一点点染上绯红,有些不明所以,喉咙却诚实地起了干渴的欲望,想要把它舔.舐一遍。
卫河墨没察觉到背后恍若实质的目光,和李长生乖乖地打报告:“捕头,我想回家里一趟,许多天没回去,阿娘和阿爹应该很担心我。”
李长生愣了一下,眼神带着点慈爱地看着他,“去吧,好好陪陪你阿娘。”
哎,自己孤家寡人习惯了,差点把其他人也这么对待了。
他扭头,看着张福、田回和马几山期盼的目光,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粗声粗气道:“要回家就赶紧回,就今天啊,明天就去东阳镇。”
田回喜上眉梢:“好嘞!”
张福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家小女儿才几岁大,记不得人,这么久没回去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这个爹爹。
李长生看着大家的背影,无奈摇头笑笑,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在人潮中逆行,孤单的背影无端显得有些落寞。
马几山待在原地没动,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沉稳,眼神却克制地追随着李长生。
卫河墨注意到这一幕,喃喃自语:“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他们两个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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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母原本在院子里晾晒衣物,看到回来的儿子,惊喜地把木盆掀翻了,“墨宝儿,你可算回来了,娘都要担心死你了。”
她拉着卫河墨左右打量,心疼道:“都瘦了,找我说,不如不做什么捕快了,爹娘供你读书考功名的家底还是有的,省得那么辛苦地奔波。”
卫河墨无奈,“阿娘……一点都不辛苦,我喜欢做这个。”
“阿爹呢,怎么没看到他?”
卫母:“你爹他在里面做木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认真起来,什么都听不见了。”
卫父原先在东阳镇那边接了个大户人家的单子,恰好碰上出了命案,卫河墨怕那边不安全,去东阳镇的第一天就抽空去找他,好说歹说把他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