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突然,天狼星的光芒暴涨。它完全脱离了星环的束缚,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轨迹。
  原本缓慢流动的能量瞬间失控,人牲们的血肉开始迅速干枯,最年轻的那个男孩先化作干尸,紧接着是其他人。玉面灵傀大喊着要中止仪式,但法尔扎德充耳不闻,反而咒语声更响。
  绝望仅仅笼罩在玉面灵傀身上,其他人脸上仍带着虔诚的微笑,仿佛真的看见了天堂之门。白衣女子望向玉面灵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
  玉面灵傀猛地上前一步,全身绷紧。但就在这时,房静媛的血逆流而上,时空通道剧烈扭曲。能量反噬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人牲发出痛苦的惨叫。玉面灵傀被迫后退,仅仅一瞬间,十六具人牲便如干枯的落叶粘在黑玉柱上。
  等一切平息,玉面灵傀缓缓走到那根黑玉柱前。她伸出手,指尖划过白衣女子干枯的面容,久久未收回。面具下传来细微的,像是叹息的声音。
  ……
  “那一夜过后,这世上便剩下破碎的祭坛、疯癫的教主、改名为‘阿胡拉’的法鲁克和被封口的四大神使。”玉面灵傀讲述完二十年前的‘天启’,便像花光力气般缓缓坐下来,喝一口冰凉的茶。
  “法尔扎德疯了还是死了?”答案呼之欲出,凌双还是不放心地追问。
  “疯了一年便从高塔上摔下,着着实实死了。”玉面灵傀冷笑一声,“你不用怀疑,在背后推他的便是法鲁克,保证必死无疑。”
  凌双点点头,“你这位白衣女子朋友,她叫什么名字?”
  “她真是个奇人,”玉面灵傀回忆起来有点恍然,“她说她没有名字,因为不该在世上留名。”
  凌双觉得有点意思,“按理说,这样的人不会甘心赴死,她怎么会被当作人牲呢?”
  玉面灵傀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只道:“她妄图破坏‘天启’,被人抓住了,我也救不了她。”
  凌双沉吟了一下,总觉得这二十年前的‘天启’存在不少疑点,当下决定:“想必你还记得这个祭祀的地方,带我去看看。”
  “你去干嘛?”玉面灵傀警觉地问。
  “白衣女子既然留密语给我,我自当拜祭一下先人。”
  “没想到你竟有这份心。”玉面灵傀讽刺了一句,答应道:“此去路途遥远,我去租骆驼,准备些干粮,明日启程。”
  玉面灵傀望了望天,烈日高照,马上到中午了。那条前往沙州的商队寅时三刻出发,现在想必早已出城,走在了远离伊州的阳光大道上,那她便心无牵挂了。
  ……
  ……
  戒现伏在客栈的木板床上,背上的伤纵横交错——新中的箭伤还泛着鲜红的血沫,而刚结痂的鞭痕又在逃亡途中崩裂,渗出暗色的血。
  房婉容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另一只手攥着一瓶金创药。药味苦涩浓烈,瞬间盖过了屋内淡淡的血腥气。
  “郎中说了,内服外涂。”她将药碗放在床头,声音平静,“趁热喝,里面有雪灵芝,凉了药效就散了。”
  戒现微微撑起身,眉头紧皱:“雪灵芝?这东西价比黄金,你哪来的钱?”
  话刚出口,他便注意到了——她素日戴的那对翡翠耳坠不见了,腕上的紫金镯子也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一圈淡淡的压痕。
  房婉容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淡淡道:“只是暂时典当,等王府的人来了,自然能赎回来。”
  戒现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还不明白吗?林弘彦的人肯定在四处搜捕,你现在不走,等他们找到这里——”
  “寅时三刻的商队早就离开了。”房婉容打断他,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我既然决定留下,就不会走。”
  戒现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
  “阿弥陀佛,这又何苦呢?”戒现苦恼地偏过头。
  “你难道没发现,自从在沙州城门遇见你,我们的命运就像两股绳被紧紧揉在一起了,互相影响,互相牵制,谁也离不开谁。”她抽出手,将药碗递到他唇边:“喝药。”
  他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烫得他眼角微红。
  “趴下。”
  戒现依言伏下。
  房婉容拿起金创药,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涂在他的伤口上。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
  “疼吗?”她问。
  戒现摇头,却在她的指尖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时,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别……”
  房婉容的指尖悄然无声地顺着戒现背脊的鞭痕缓缓下移。药膏清凉,可她的指腹却似带着火,像一条冒火的小蛇一样在他背部蜿蜒爬行,
  指尖划过他紧绷的腰线时,戒现的呼吸骤然粗重。
  “够了!”
  他突然暴起,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扯到面前。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她能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欲念与痛苦。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戒现声音沙哑得可怕,“王府一来人就会验你清白——”
  “清白?”房婉容冷笑,猛地抽回手,“就算我还是完璧之身,外面那些人会信吗?事到如今,你还在乎这些虚名?”
  戒现没法阻止自己的目光,房婉容衣襟散开半掌宽的缝隙,露出昨夜在染坊被他咬出淤血的锁骨。
  她的呼吸浓重,胸襟微微起伏,而她被自己扣住的手腕下,安祈康施下的法印已经蔓延了半个手臂。
  “我不能……”
  戒现的拳头砸在床板上,伤口崩裂的血染红了纱布:“我早就一败涂地了!可你不一样——你还是金娇玉贵的县主,你还有救——”
  “金娇玉贵?”她突然揪住他的衣领,眼中燃着骇人的光,“连所爱之人都得不到,这县主做来有什么意思?”
  两人怒目对视,凌乱的发髻,垂落的发丝,僵持下房婉容像朵将败的芍药,即使零落依然明艳动人。
  “看够了?”房婉容起身坐起来。戒现往后退。
  她突然凑近,带着药味的指尖抵上他下巴。戒现猛地后仰,后脑撞在墙上震落簌簌灰尘。背部伤口崩裂的血在麻布帐上泅出暗色。
  “你就这么怕我?”房婉容逼近眼前,眼中浮现哀戚,“难道昨晚是一场梦?”
  戒现的目光死死锁住房婉容,仿佛中了某种不可解的蛊毒,右手缓缓抬起,指尖悬在她肩头一寸处,微微发颤。那双手本该持珠诵经,此刻却如信徒触碰圣物般,既虔诚又亵渎地,顺着她肩膀的曲线滑下。
  房婉容的呼吸越来越重。
  他的指腹粗糙,带着常年劳作的茧,摩挲过她颈侧时,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她的皮肤在他的触碰下渐渐发烫,仿佛每一寸都被点燃。他的手掌最终停在她的腰际,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带边缘,像是犹豫着要不要彻底扯开。
  房婉容的胸口剧烈起伏,唇微微分开,呼出的气息灼热得几乎烫人。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草席,指节泛白,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他贴近。
  戒现的呼吸同样粗重,喉结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目光从她的眼滑到唇,再往下,落在她衣襟微敞处露出的那一小片肌肤上。那里因急促的呼吸而轻轻起伏,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声。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扯开她衣带的刹那——
  窗外突然传来街上的马蹄声和吆喝声。追兵或许就在不远处,戒现猛地惊醒,像是从一场漫长的蛊惑中挣脱。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与挣扎清晰可见。
  房婉容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得更近。
  “现在停下……”她的声音低哑,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不如让我下地狱。”
  戒现突然掐住她的腰按向自己,捧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咬破她的唇,在疼痛与欲望交织的喘息里哑声道:“那就一起下地狱。”
  马蹄踏碎瓦砾的声响由远而近飘过,错乱的日光透过窗纸,将纠缠的人影投在墙上,宛如皮影戏里偷情的妖与僧。
  第83章 旧日祭坛沙漠掩盖的真相
  铃……铃……,驼铃声在荒寂的戈壁中格外清晰,太阳快要落山,两匹骆驼仍不知疲惫地缓缓行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
  凌双抬手遮住迎面吹来的风沙,远处沙丘起伏如海浪,难怪这里被称作“死亡之海”。
  “前面就是了。”玉面灵傀忽然勒住骆驼,沙哑如风化的岩石。
  凌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处断崖突兀地刺破天际。当靠近时,她倒吸一口凉气——密密麻麻的洞窟排列在崖壁上,犹如蜂巢。几个最大的洞窟正对夕阳,金光将佛龛轮廓映得分外庄严。
  “竟然有这么大的石窟群在沙漠中……真是人类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凌双喃喃自语。
  “这里就是当年祭祀的地方?”凌双到处搜寻玉面灵傀故事里的黑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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