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凌双抓住这个空隙，一个翻滚避开他的剑锋，随即一个倒跃退到混战的外围，捡起地上的弓箭，拉弦瞄准了魏明翰。
“都尉大人！”她冷声喝道，“别动！”
魏明翰目光一沉，似乎没想到她竟敢这样冒险。他缓缓转身，长剑指向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凌双故意不理他的质问，咬牙说道：“听我的，退开！我不想动手。”
凌双心跳加速，继续维持着冷漠的语气：“想知道就试试看。还是说，都尉大人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魏明翰脸色微变，但依旧不动声色。凌双紧张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终于，魏明翰举起左手，示意士兵停止进攻。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凌双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让他们拿走。”他沉声下令。
两名马贼迅速围上马车，手忙脚乱地往下搬箱子。
凌双的手臂因为长时间拉弓而微微发抖，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直到马贼们将箱子绑好在马背，她才慢慢向后退去。
“都尉大人，”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多谢配合。”
魏明翰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看着她翻身上马。
凌双策马跟上马贼队伍。她心中随着马匹颠簸激烈地跳，魏明翰这关她过了，无论他是好是坏，在她的弓箭面前还是会怕的。
抢到了箱子，接下来便是性命攸关的一道——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一路上马贼策马飞快，凭着对地形的熟悉甩她一大段距离，她想找机会打开箱子看一眼都找不到。
晨曦初破，太阳如熔金般缓缓自地平线跃出，广袤沙海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显露出无垠而神秘的壮丽景象。
离马贼的营地越来越近，终点近在咫尺，凌双心绪愈发急切，挥鞭愈发猛烈，汗水模糊她的脸颊，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
糟！面前就是马贼的营地了！
凌双看到了站在高处遥遥望过来的人，正是萨利姆。
“胜利归来！”马贼头子沙狼大喊着减低骑速，跟在他后面的马贼也降低速度，举高马鞭，呼呼叫喊着。
就是现在！凌双一咬牙，马鞭一挥，脚一夹，趁马加速时身子向左边倾斜。
“小心！”她大喊一声，失去平衡的马匹重重撞上护送箱子的那名马贼。
轰——，两人和箱子一起滚落在地。木箱破碎，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
马贼们瞪大眼睛，震惊并沉默着。
“怎么回事？”萨利姆三步并两步赶过来看。
只见沙地上撒满斧头、锄板、耙齿和柄把，他怔住了，看向凌双，凌双一样震惊。
“你耍我？！”萨利姆的脸霎时涨红，大吼一声，挥刀砍前：“杀了她！”
马贼们掉转马头朝她冲来。
凌双慌里慌张地，仍跪在地上扒拉木箱底板上的稻草。眼看胡刀要砍到头上，
“慢着！”她突然大喊，“这是什么！”
萨利姆定睛一看，只见银光一闪，凌双高举着一绽银元。
他眯起眼，收起刀，上前扒拉，
很快，便在稻草堆里找到二十两银子。
喝！马贼们拉住马头，马腿高高扬起，扬起的沙子拂到凌双头上。凌双挡了挡脸。
沙狼戏谑说道：“还以为被耍了呢，当兵的拿破斧头去开荒，竟然还藏了银两在底下！”
唐朝是府兵制，军队不但要保家护国，还要种田养活自己，都尉每年要完成开荒屯田kpi，不然就容易造成军粮紧缺，压力非常大。
所以魏明翰经常亲自带队，利用巡逻的机会到处找可以开垦的土地——这是那天凌双跟巡逻队出去时得知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二十两不算多，也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了。”凌双哼了一声，拍拍衣服站起来，“他们应该分批运送，不会一次把银两全部运过去。”
“嗯。”萨利姆掂量着手中的银两，情绪冷静了下来，“得罪了，玄霜灵使，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他向凌双抱了抱拳。
“无碍。”凌双松了一口气，她这关暂时算过了。只可惜那银簪换的钱，才过了半天，就全交出去了。
凌双松松身子，拍拍头发上的沙子。
“玄霜灵使不会以为这么快就完事了吧？”萨利姆将凌双的状态看在眼里，好心地提醒她，“还有一个情报要验证呢。”
“什么情报？”
“你不是说军营北门只有三十人看守吗？”萨利姆狡猾地一笑，“既然这么少人，咱不得去讨个彩头，让那些当兵的知道咱们的厉害？”
刚燃起的希望，就被一盘冷水浇下来，凌双一时招架不住，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们……你派人去偷袭军营了？”
“兄弟们一听北门只有三十人，都抢着去，拦都拦不住！”
萨利姆得意地回答，眼睛却紧紧盯住凌双的表情，“你紧张什么？”
“里面的兵器、粮草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萨利姆哈哈大笑，“老夫还不至于凭你一句话，就让兄弟们去抢军营，那不是送死吗？”
凌双耐心地等他笑完。
“老夫只是看看你的情报准不准，那些守卫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般不堪一击？”萨利姆眼珠子斜斜地看向她，“测过了自然会跑。”
“鲁莽！”凌双皱眉骂了一声，明显不认可。“北门虽然看守的人不多，但营内士兵训练有素，响应速度极快，你让兄弟们贸然冲进去，我怕……”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萨利姆嘿嘿地笑，看得凌双心里发毛，“要不是你这边一拖，我还真怕那都尉赶回去把他们堵住呢。”
“你利用我？”凌双阴沉沉地发问，想趁机犯难。
“这不都是你的情报吗？怎么能说是利用呢？”萨利姆脸色也沉下来，“你应该担心等下兄弟们回来，报告的情况是不是跟你说的一致？”
“如果，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中了埋伏……”萨利姆狞笑，看了看她背后，“大漠这么好看的落日，你是再也看不到了。”
凌双脸色煞白，冷哼一声，“那我拭目以待。”
第19章 偷袭哨塔大家都是棋子
回程中魏明翰一直疑惑，凌双带马贼来抢一箱农具意义何在？
突然，他抬头一看——远处火光冲天，魏明翰猛地勒住马缰。
“不好！”他顾不得队伍，率先狂奔回营。火舌已经吞噬了半边哨塔，木质结构发出不祥的嘎吱声。
“大人！”赫连震浑身漆黑，显然刚从火场出来，“我们扑灭了大部分火势，死了哨兵一人，伤了两人……”
没听他说完，魏明翰着急冲到塔前，一具焦黑的尸体横躺在台阶上，那是新来的小哨兵阿木。旁边是散落的火箭，带着草绳和油脂的痕迹。
赫连震拉住魏明翰：“大人！此地危险！”
“放手！”魏明翰一把甩开赫连震，几步冲上台阶。
烈焰在头顶肆虐，木梁不断发出令人心惊的断裂声。滚滚浓烟中，他看到阿木那张年轻的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就在三天前，这个瘦小的孩子还在跟他请教射箭……“大人，我想成为您这样的都尉！”
“阿木……”魏明翰低吼一声，不顾身边火星四溅，弯腰去抱那具尸体。
“轰！”一根燃烧的横梁砸落下来，赫连震扑上前将魏明翰拽开。热浪扑面而来，魏明翰的衣袖已经烧着了。
“大人！塔要塌了！”赫连震声嘶力竭地喊道。
魏明翰却挣扎着还要上前。那可是阿木啊，十六岁的孩子，从西边穷乡僻壤来投军，说要保家卫国。他答应过要罩着这个孩子的……
“砰！”又是一声巨响，整个哨塔开始倾斜。赫连震和另外两个士兵合力将魏明翰拖离火场。
魏明翰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烈火中的哨塔轰然倒塌。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自语，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少年，永远留在了这场大火里。
“大人，不能再……”
“是谁！”魏明翰突然暴喝一声，“是谁放的火！那些火箭，一定有线索！”
赫连震低下头，小声道：“是马贼。”
“马贼？”他没料到，马贼何时猖狂到这个程度？竟敢公然来偷袭军营！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照亮了魏明翰狰狞的面容。他强忍住愤怒，急问：“城里有没有问题？南营门呢？”
“城门没有受到袭击；北营门马贼十人试图强攻，南营门有马贼六人试图混入，皆被我军阻挡。”赫连震有条不紊地回答。
“其他地方呢？粮草和兵器？”
“粮草和兵器看守得很严，没人侵入。其他地方卑职已让士兵自查。”
“好一个声东击西！”魏明翰牙缝里恨恨地挤出几个字，“凌双，你等着，这笔账我一定跟你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