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107节

  谢子慎落寞道:“不瞒殿下,微臣欲尚公主一事兄长已经知晓,只是之前阻拦在先,如今贸然求娶恐公主不喜。何况公主对微臣嫌隙尚在,怕是不能答应。”
  他说着,朝四皇子一拱手,“微臣只能来求殿下,明日宫中宴席,还请殿下助臣一臂之力。”
  谢子慎心里有打算。
  他纵使去了宴席,明日在场人多,他也见不上林莺娘的面。
  他只能来求四皇子,借着他的势,自己才能走到她面前。
  只是四皇子也不是那么轻易便应允之人。
  他看了看谢子慎,微微一笑,“你与成安公主的情意,本殿下听了,当真是感动,也有意相帮一二。只是此话皆是你一人所言,成安公主是否当真如你所说这般……”
  四皇子有些迟疑。
  谢子慎自怀里取出一个香囊,呈给他看,“此香囊乃是成安公主所绣,是我们在江州时她送与微臣的定情信物。”
  从前在林府。
  林莺娘待他不可谓不尽心竭力,香囊荷包送了个齐全。
  这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赠与情郎的定情之物。
  后来回金陵途中,遇了山匪。
  姑娘所赠之物大多遗失不见,只有这个香囊,他贴身收着,这才幸免于难。
  四皇子将那香囊接在手里,细细瞧,终于应允,“好,既是你与成安都有情,本殿下自然是要成人之美才是。”
  他有意要帮谢子慎。
  眼下圣上病重,诸位皇子夺嫡之争已是愈演愈烈。这当头,谁都想为自己在朝上多谋求一份助力。
  自己若是帮了谢子慎,成全他与成安公主的好事。成安公主与他,都得记着自己的这份恩情。
  还有谢昀。
  谢子慎到底是定远侯府的人。
  定远侯府一向中立,不问党争之事,眼下正是拉拢他的好时机。
  但四皇子还是谨慎。
  待谢子慎走后,他将那香囊交给贴身的人送进宫去,并交代,“别说是本皇子拿的。就说是谢子慎顾念从前的情意送过去的,庆贺她回宫的贺礼。”
  他要看林莺娘的反应。
  林莺娘没什么反应。
  她自是认得自己的香囊,却装作不认得,“我不知道什么香囊,怕是他记错了罢。”
  她不知道谢子慎在这当头送来香囊是想干什么。
  但是她敏锐的觉察出,不会有什么好事。
  林莺娘对送来香囊的内侍道:“这次便罢了,以后这样不知来处的东西别再送进来了。”
  内侍应声退下去。
  林莺娘又出声唤住他,“那香囊再给我瞧瞧。”
  香囊再度呈至林莺娘手里,她翻来覆去瞧了瞧,“倒是精巧。罢了罢了,既是送来的贺礼,便留下罢。”
  林莺娘把香囊留了下来。
  待内侍离开后,她便将香囊丢给了采雁,“拿去烧了吧。”
  她从前送给谢子慎的东西不能留。
  本来以为三鹤山那一趟,所谓的定情之物已经尽皆没了,不想还留了个漏网之鱼。
  采雁将香囊拿下去,避开了宫人,去僻静无人之处烧。
  方才那内侍却折返,躲在山石后静静瞧,待到采雁离开后才去看那烧完的烟灰。
  ——香囊已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将自己所见回来禀四皇子。
  四皇子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竟是烧了,倒是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
  他此时才确信谢子慎说的话。
  倘若那香囊并非成安公主的,她何必演出这一局对面不识,暗里损毁的戏来。
  不过是依着谢子慎所言,她记着谢子慎从前在江州的誓言,以为谢子慎负了她,是以心生嫌隙,连带着他送来的定情信物都恼恨得要烧了去。
  这一切,林莺娘全然不知。
  她见采雁回来,问她,“可烧完了?没叫人瞧见吧?”
  “没有。”
  采雁确信摇摇头,“殿下放心,我瞧得真真的,绝没有人看见。”
  林莺娘这才落下心来,却也恼恨。
  “这谢家两个兄弟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谢昀算计她,将她弄进宫里做这破劳什子的成安公主,害得她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捅破了天去。
  如今这谢子慎也来插一脚。
  拿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香囊,说什么希望公主顾念着从前的情意。
  她与谢家两兄弟有什么情意。
  有的只有利用,攀附。
  现下倒是多了一条,恨不得拉他们下地狱。
  林莺娘对谢家这两兄弟,不可谓不恨得咬牙切齿。
  采雁瞧在眼里,忙过来给她拍背揉肩,替她顺气,“殿下别生气了,为了谢三公子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万万不值得。”
  这是在采雁面前。
  等到兰秋进来,林莺娘又换了张笑意盈盈的脸,“侯爷给我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第145章 宫宴
  兰秋去取谢昀送给林莺娘的礼。
  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无外乎金石玉器,不过精巧别致些,也是滚滚红尘里最寻常不过的俗物。
  林莺娘最是欢喜这些俗物。
  她欢欢喜喜收下来,眼也舍不得挪开,对兰秋吩咐,“你去侯爷面前回个话,就说这些礼我很喜欢,多谢侯爷惦记。”
  兰秋自当应下,又上前,递上一个小楠木盒。
  她道:“这是殿下托侯爷买的胭脂。”
  林莺娘接过来,打开瞧了一眼,旋即弯着眼笑开,“果然是我要的,替我谢过侯爷。”
  楠木盒里不是胭脂。
  是天仙子。
  谢子慎冠礼上,那一盏搁了天仙子的梨花酿,林莺娘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她是那样睚眦必报的一个人。
  明日宫中宴席,这样好的机会,她岂能轻易放过。
  方寻雁到底还是不安心,愈临近宴席之日她心中愈忐忑难安。
  夜里睡不好,白日里从榻上起来眉眼也泛着乌青,玉箫盖了几层胭脂也遮不住她的憔悴。
  “姑娘要不今日就别进宫了?”
  她心疼自家姑娘,“我们去和老爷说说,就说姑娘早起身子不适,留在家里歇息罢。”
  方寻雁摇摇头。
  不行。
  林莺娘早有预料她这招,递帖子的时候便派人来传了话。
  宫里的内侍嗓子尖细又锐利,“成安公主说了,她与方姑娘一见如故,昔日定远侯府一别,殿下甚是想念,眼下正期盼着和姑娘相见呢!这春暖乍寒,还请姑娘定要保重着身体,莫要耽误了进宫与殿下相聚。”
  字字句句,都在戳方寻雁本就摇摇欲坠的心。
  她白着一张脸谢恩,“多谢殿下挂念,臣女定当赴宴。”
  玉箫到底是用芙蓉粉将姑娘脸上的憔悴遮掩了些许。
  “姑娘,走罢。赴宴的时辰到了。”
  方寻雁被玉箫搀扶着起身。
  她实在害怕,大半身子都压在了玉箫身上,腿脚轻浮,游魂儿似的出了府,又游魂儿似的进了宫。
  跟着宴席上的众人一起,跪下向林莺娘行礼。
  “起来罢。”
  高坐凤椅上的姑娘好大的派头,言语间能叫人屈膝跪地,也能叫人起身侧立。
  方寻雁也随着众人起身,恍恍惚惚间一抬头,眼神不由怔住。
  那竟是林莺娘?
  富贵权势果然能养人。
  那日冠礼上的姑娘已是温婉清丽,说不出的脱俗好看,“金陵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虽是过誉些,却也无人置喙。
  更遑论现下。
  那本就脱俗的面容藏在衔着明珠的点翠凤冠后,繁复的宫裙上银朱色绣金凤穿牡丹。
  ——她被金雕玉砌的供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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