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72节

  霍子毅这不就眼巴巴来看谢子慎了。
  但他对庆王话里的“兄弟”二字颇有微词,“名字相近就是兄弟了?这世上之人那么多,与我名字相近的没有一万,也有数千,难不成他们个个是我兄弟?”
  当然这话不能和谢子慎讲。
  他本就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瘦弱模样,若是叫他这话再一激,一口气没上上来可怎么好。
  那他父王可得将他抽皮剥骨。
  是以霍子毅只是摇头晃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谢子慎道:“你说你,这个名儿就没取好。子慎子慎,做事可不得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嘛!要不你改个名?说不定就换了运势了。”
  霍子毅一贯是这样不着调的性子,谢子慎只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与他计较。
  “子毅兄说笑了,名字乃是父母所起,是想着我为人处事谨言慎行,多思虑一二,将来好有一番大作为,哪有随意更改的道理。”
  讲到这里,他又落寞垂下眼去,“只是子慎无用,资质平平,毫无建树,辜负了父母对我的期许。”
  霍子毅最讨厌他这副模样了。
  好在庆王不在这里没瞧见,不然定要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看看子慎,多会体谅父母苦心,再看看你自己,当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霍子毅不甚在意撇撇嘴。
  他被骂得多了,光是脑中想想都能知道庆王怎样编排他的。
  但在这定远侯府里,他最讨厌的还不是谢子慎。
  是谢昀。
  谢子慎只是模样乖巧,性格懂事,讨得长辈喜爱罢了。那谢昀可就是实实在在的碾压了,模样长得周正好看倒也罢了,学问才名还样样出挑。
  自小到大,他不知因着谢昀挨了多少骂,庆王那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自己的额头都险些要叫他戳烂了。
  好在后头庆王是自个儿想开了。
  这谢家里是祖坟里烧了高香才出了这么一个谢昀,他庆王府里很显然是造了孽,这才出了个混世魔王霍子毅。
  但很显然,霍子毅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他只觉得这定远侯府一家子都虚伪至极,那谢昀便是最最虚伪的伪君子。
  相较下来,这不那么虚伪的谢子慎也就显得有那么几分可亲近了。
  如今自己又因着他躲了祠堂的罚,那便更是亲近了些许。
  见谢子慎因着抱恙的缘故关在屋里有些闷闷不乐,如今自己来看他,索性也无事,便有心讲些外头的稀奇事说与他听。
  说的正是自己前日里酒楼里遇见姑娘的事。
  当然,省去了自己当街调戏民女的桥段,只说是自己无意瞧见了她的容貌。
  到现下他都能体会到当时瞧见那帷帽撩起时自己的惊诧至极,不免摇头啧啧叹,“可惜了那副身段,瞧着分明是个美人才有的身段,竟落在那样一张脸上。”
  霍子毅自恃平日里阅美无数,光从身段便能瞧出姑娘的美貌来,不想一遭竟在那丑八怪身上翻了车。
  他极是惋惜。
  但谢子慎听着,兴致缺缺。
  也是,平日里谢夫人管教他甚严,旁的贵胄公子哥儿吟风弄月,屋子里一茬接一茬的美人进的时候,他在用功读书。
  谢夫人对他期望甚高,再兼他有那么个出息的兄长在前头,谢子慎从前是过得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显而易见。
  霍子毅自顾自说了半晌,也觉着没趣,略坐了坐便起身离开。
  出了定远侯府门,十八跟在后头道:“世子爷,小的到处寻了,查不出那丑八怪是哪家的姑娘。”
  十八当真是尽力了。
  庆王府的世子爷想寻个人本是极轻易的。
  但那仅限于平头老百姓。
  这金陵城遍地是皇亲国戚,都是权势滔天的主儿,若是谁家想要藏个人不想叫人瞧见,还是极容易的事儿。
  只是霍子毅听说过金屋藏娇。
  ——那是藏美人。
  谁家偷藏个丑八怪在屋里。
  他对这丑八怪的好奇更盛了,若有所思抚了抚下颌,吩咐十八,“再接着去寻,本世子就不相信,将金陵城倒腾个底朝天来,还寻不见她。”
  十八领了吩咐,又想起一事来,“世子爷,再过几日便是定远侯府三公子的冠礼,请帖已经送到庆王府了,世子可来观礼?”
  过几日正是谢子慎的冠礼。
  他重伤了这一场,身体孱弱。谢夫人上山去菩萨跟前祈福,得高僧指点,言谢子慎流年不利,现今正是他命中一大劫,必要将这冠礼办得隆重盛大,方能解了他这劫。
  若是从前,谢夫人是不信这妄语虚言的。
  但谢子慎一心惦记着林莺娘,脸色是一日比一日黯淡下去,死马当作活马医。
  身边的李嬷嬷也在此时进言,“夫人平日里是管教公子甚严了,他未有旁的姑娘沾过身,如今遇着一个可心的便惦念不下。这次冠礼,也是好时机。公子成了人,夫人也该放下心了。不若寻两个老实本分的人送到公子屋里?这有了旁人,自然就不会再惦记前头的人了。”
  说得极是呢!
  谢夫人也就此落下了心,她吩咐李嬷嬷,“这人需得你亲自过眼,生得万万不能输那林莺娘,性子也要温柔和顺不生事的。”
  她要放个能把控的人放在谢子慎身边。
  李嬷嬷自然应下,“夫人放心。”
  李嬷嬷做事,谢夫人自然放心。
  她是谢夫人自卫家带来的老人了,素日里是最衷心不过的,就连银翘也是她寻来的。
  银翘生得貌美,又最是个不安分的人。
  ——放在谢昀身边的人,自然是要猖狂会生事的性子。
  想到银翘,谢夫人脸色略沉了沉,“原想着她猖狂不安分,去了雾凇院必能搅得那儿天翻地覆,不想到底是我高看了她,竟是个没有用的东西。”
  林莺娘都到雾凇院里多长时日了。
  若是银翘争些气,这世上有没有林莺娘这个人且一说,如今竟还在雾凇院里好好待着。
  银翘会不时将雾凇院里的消息递出来,林莺娘每逢得宠后必喝避子汤的消息也在其中。
  第96章 见美人儿
  “这样看来,侯爷也没有多宠那林莺娘。”李嬷嬷回来禀谢夫人的话。
  谢夫人正看管事送上来的弱冠礼上的宴客名单,闻言轻哼了一声,“他自是不敢让她怀上侯府的孩子。”
  这眼下平阳公主还未嫁过来。
  他连林莺娘这个外室偷偷养在雾凇院的消息都是瞒着的,不敢叫外人知晓,知情的人,只有定远侯府里。
  谢昀不怕谢夫人捅出去。
  定远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为着谢子慎往后的前程,她也得好生替她瞒着。
  更何况,跟着他们从江州回来的人可是说,这林莺娘原先是要缠着嫁谢子慎的,谢昀收了她,也是为着谢子慎着想。
  ——这江州区区七品官吏的庶女,谢子慎若当真是娶了,可真真是金陵城的一大笑柄。
  这便是帮了谢夫人。
  她更得替谢昀好生瞒着,定远侯府里的人嘴都封得严严实实的,哪个也不敢泄露了出去。
  只是谢子慎这般惦记。
  这林莺娘一日不除,谢夫人便一日放不下心来。
  她原想着借银翘的手除了她,可银翘是个没用的人,哭哭啼啼对李嬷嬷哭道:“她知道我是二夫人送过来要伺候侯爷的人,对我防备甚重,我下不了手。”
  又说她在雾凇院里举步维艰,满雾凇院里的人都被林莺娘教唆着来欺她。
  她孤立无援,将手腕的伤给李嬷嬷看,“这是上回她寻衅罚我,叫人打的。嬷嬷,是银翘没用。”
  银翘是指望不上了。
  谢夫人想别的法子,她本想等林莺娘孤身在外寻人暗杀了她。
  天子脚下,这法子虽莽撞,但林莺娘在这金陵城里没有亲人,衙门不接无主之讼,到时自己只要上下打点妥当。不过一个孤女,纯当是意外死了。
  江州那边再多多送些银钱过去,许些好处,好生安抚一二。
  林崇文不过江州一七品官吏,难不成还冒着得罪定远侯府的风险,远来金陵城为他庶女伸冤?
  林崇文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若是这般看重自己的闺女,如何舍得她孤身跟着谢昀来这金陵做无名无分的外室,不过是个卖女求荣的人罢了。
  只是这林莺娘日夜只在雾凇院里,谢夫人的人寻不到机会杀她。
  难得出来一回,身边还跟着长风。
  银翘知道长风,她对李嬷嬷道:“他瞧上了林莺娘身边那个叫采雁的丫鬟,平日里殷勤得紧。林莺娘出门带着采雁,他总是跟着,鞍前马后地献殷勤。”
  那便是暗杀也行不通。
  这法子也不行,那法子也不行。
  谢夫人当真气馁,但她恨林莺娘恨得咬牙切齿,她害她心尖上的独子至此,谢夫人怎能轻易饶过她。
  更何况谢子慎现下还惦记着她。
  他总是想出去,还暗暗让身边的小厮去雾凇院打听她的近况。
  小厮被谢夫人拦下,谢子慎也被她关在定远侯府里养病,不让外出。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不可能关谢子慎一世,等过些日子他身子好了,他总能等到时日去寻她。
  谢夫人不能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这般自甘堕落。
  可巧,她现下看着手里的冠礼宴客名单,有了主意,“这请帖也送雾凇院里一份。”
  她要邀林莺娘参加谢子慎的冠礼。
  谢林两家有亲,谢子慎弱冠,林莺娘作为远亲过来见礼并无不妥。人既在跟前露了脸,后面的事便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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