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66节
算是白忙活一场。
翌日林莺娘歉意看她,“昨日实在没寻到好由头唤你进来,你莫着急,这几日我吩咐了,只让你一人在外头,总归是能有机会的。”
这事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急得来的。
银翘点点头,“银翘知道。”
林莺娘送了好些衣裳首饰给她,接下来的几日,她只换着花样打扮。
她本就生得美,打扮起来对比林莺娘也是不遑多让的,府里明里暗里是嫉恨的眼,带着艳羡。
银翘抬手抚摸着鬓边的紫绢花。
她知道,自己只缺个露脸的机会。
可这露脸的机会不是常有的,谢昀总是神色匆匆,又喜爱清净,身边极少唤人伺候。从前在雾凇院里,他的书房也只让小厮进去收拾。
再者丫鬟们伺候主子都得低着头垂着首,这瞧不见脸,何谈露脸。
只是现在他常来林莺娘院里。
人倒是能瞧见,但也只让林莺娘伺候,眼里再看不见旁人。
银翘一次次见他从身边过,清矜疏朗的郎君,便是行动间也是潇洒风流的,只是那双云遮雾绕的眼,一刻也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便是林莺娘唤她进去。
她跪在谢昀榻前,端茶倒水。
郎君的眼或垂或阖,洗手擦帕,直到她躬身退出去,也未瞧过她一眼。
银翘心生挫败。
丫鬟们私下里聚在一起,常常笑她,“真当自己美若天仙,沉鱼落雁呢!就算姑娘宠她,给她绫罗绸缎,珠钗首饰又怎么样?终归是个奴婢,奴婢就是伺候人的,妄想麻雀攀了枝头变凤凰?做她的春秋大梦。”
一墙之隔外,银翘只恨不得冲过去撕了她们的嘴。
可是不够。
自己非要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到时再高高在上掌她们的嘴。
银翘心里下定了决心。
如今林莺娘让她在外间伺候,她细细谋划,总能寻到机会。
是这日净室沐浴,谢昀唤林莺娘伺候。
林莺娘进去,又“哎呀”一声,她记着自己妆台前还有个芙蓉香膏,是兰秋前日里为她买的。
“听说沐浴时泡进池子里肌肤也可沾染着芙蓉香呢!”她含笑对谢昀道:“侯爷等等,我去取香膏去。”
林莺娘提着裙出去,她亲自去取香膏。
过半晌,屏风后是姑娘的脚步声,轻移莲步,落地悄然得近乎听不见。
但谢昀素日习武,听力自然是极好。
他背靠着温泉池子,微微阖目,“芙蓉香膏这么快便取回来了?”
姑娘没说话,只是在温泉边慢慢提裙跪了下来。
然后一双柔弱无骨的柔荑攀上他的肩。
谢昀倏然睁开眼。
第87章 拖出去,杖毙
银翘那声娇滴滴的“银翘来伺候侯爷沐浴”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攀上肩的手便叫人擒住。
骨头裂开的“咔嚓”声清脆,疼痛来得急促又剧烈。
“啊——”
伴随着银翘的痛呼声,谢昀披衣起身,转过身来,冰冷的眸,看向俯跪于地,疼得瑟瑟发抖的银翘。
她面白如纸,一只手已叫谢昀生生折断。
银翘叫这剧痛疼得直接晕厥过去。
林莺娘回来瞧见的便是这副场景,面如冠玉的郎君,俯眼凝视,风姿迢迢,天人之姿,他面前的温泉边上是已经疼到昏厥的姑娘。
他冷漠看她一眼,落下的吩咐冰冷又无情,“拖出去,杖毙。”
林莺娘叫那话惊得心尖一颤。
很快有人进来,将银翘拖出去。
林莺娘在旁边看着,眼睫微微颤动。
银翘如此下场,她脱不得干系。
林莺娘是有意纵着银翘如此。
银翘这人不安分,总归有一日是要想法子爬上谢昀的榻。若是如此,倒不如自己帮她一把。
但林莺娘知道谢昀的性子。
银翘是谢夫人的人,他万万不会让银翘沾他的身,银翘只能是失败。
她本想借着谢昀的手敲打银翘,好消磨她的念想,往后为自己所用。
却不想谢昀此人做事手段狠辣干脆,竟当场折了银翘一只手,还要她的命。
但银翘现在不能死。
林莺娘立即上前来,扯着谢昀的袖角切切哀求,“侯爷,侯爷开恩呐!银翘胆大妄为,但罪不至死。如今她已折了一只手,侯爷便饶了她罢。”
她还有胆子来求情。
谢昀眉眼沉晦如墨,顺着她扯着衣袖的手看过去,声音很冷,“不是拿芙蓉香膏去了吗?香膏呢?”
林莺娘叫他这副阴沉模样吓住,生怕牵连了自己,连忙拿出手来,展开给他瞧。
“香膏在这里。”
她手心里果然躺着个白瓷罐子。
谢昀拿过来,瓷罐罐身还是凉的,并不是一直藏在身上该有的温度,当真是刚才取来的。
他微沉的语气稍缓了些,“既取了香膏,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林莺娘抿了抿唇,“我回来得急,走台阶的时候不慎摔着了。”
她扯着裙,将裙摆挪开些许。
谢昀垂眸看过去,姑娘的裙摆是脏的,带着些许尘土,掩在裙摆下的脚露出来,绣鞋也是污的,脚踝处显而易见地肿了起来。再回想她方才急切赶过来,当真是一瘸一拐的。
林莺娘摔了一跤,脚踝扭伤了。
她敛着眸,声音很低,带着怯怯问他,“侯爷是怪我回来晚了么?可我摔着了脚,疼得紧,这才耽搁了些时辰。”
她看过来的眼底悄然红了一圈,不是装可怜,是真可怜。
脚踝上的伤疼得紧,她方才又紧张银翘,着急走过来,牵扯得更疼,额上都细细密密冒着冷汗。
更为她的话添了几分可信。
眼见得谢昀方还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又提着心,轻轻来牵他掩在衣袖下的手,柔荑是绵软的,声音也是又轻又软,“侯爷就饶了银翘吧!她只是一时蒙了眼,我往后一定好好管教她,再不叫她在侯爷跟前露脸。”
银翘到底是被送了回来。
林莺娘也回了自己院里,她肿着脚,还要去谢昀面前谢恩,“多谢侯爷。”
盈盈一笑,是娇俏芙蓉面。
谢昀沉默不语,让人取了治淤肿的药膏来。
林莺娘褪了鞋袜,坐去榻边,由采雁为她上药。
方才谢昀发了那样大的火,银翘的下场众人都瞧在眼里——白日里还好好的姑娘,转瞬便折了一只手,叫人抬了回来。听说还差点丧了命,林莺娘费尽心思求了许久好歹是保了下来。
众人唏嘘有之,更多的是畏惧。
现在哪个也不敢去谢昀面前露脸,倒是采雁胆子大些。
她在来金陵的路上跟着林莺娘已叫谢昀吓了不知多少回,练也该练出了些胆子。但是还是怕,毕竟从前说的断手挖眼只不过是对林莺娘说说而已,到底没动过真格。
这银翘可当真是真真切切折了一只手。
采雁心里畏惧,手也不自觉地抖,下手便浑然不知轻重。
“你轻些……”
林莺娘疼得蹙眉,用仅能两个人听见的声低声提醒她。
采雁连忙动作轻柔了些,生怕她痛,可她一面还时时刻刻提防着不远处坐着的谢昀,察觉到他眸光往这边来,心里一咯噔,手下又是一顿。
林莺娘到底是没忍住,咬着后槽牙“嘶”了一声。
很轻,也叫谢昀听见了。
他搁了手里的书卷走过来,微微蹙眉,寒声吩咐采雁,“下去。”
采雁早吓得魂儿都没了,忙不迭就下去。
那药膏就被她搁在床头的案上。
眼下伺候的丫鬟不在,林莺娘只能自己取来上药,到底是不便,她闷着声嘟囔,“侯爷怎么这么凶?把人撵走了还得我自己上药。”
她满腹埋怨。
未料面前的郎君还未离开,他自顾自撩袍在榻边坐下,又拿过姑娘手里的药膏,慢条斯理地亲自为她上起药来。
这当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稀奇事。
矜贵清傲的侯爷,向来只有旁人伺候他的时候,何曾有他伺候人的时候。
林莺娘到时也不惶恐,反倒喜滋滋地凑上脸来,“侯爷今儿怎么对我这么好?”
他眉眼不动,“我何时待你不好了吗?”
这话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