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55节

  她总是这样,喋喋不休地抱怨,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最后只能咬牙狠狠骂一句,“这世上的男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俱都是喜新厌旧,见色忘义之徒。”
  卫青黛听着,头一遭在心里摇头。
  不是的。
  至少,定远侯爷就不是这样的人。
  她没见过这样好的男子,眼里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夫人,再容不下别人。
  卫青黛回屋去,她将那玉镯小心翼翼戴在腕上,在窗前泄进来的日光里细细瞧它。
  真好看的玉镯呀!
  玲珑剔透,想来寻这镯子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她心里喜滋滋的,夜里戴着那玉镯入睡,梦见了白日里在雾凇院里瞧见的情形。
  定远侯拿着簪子往楚夫人鬓边戴。
  他是战场上铁骨铮铮的将军,此刻满身铁骨却化作了绕指柔,英雄动情才是最动人的。:
  卫青黛痴眼看着。
  慢慢地,那楚夫人的脸便变成了自己。
  她娇滴滴地抬眸来看他,微微启唇,口吐香兰唤他,“夫君。”
  这样的心一旦起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时常在无意识中窥视定远侯和楚夫人,看他们情意绵绵,看他们夫妻恩爱。
  卫青黛知道这样不对。
  楚姐姐待自己亲如姊妹,自己怎能觊觎她的夫君。
  她有好一段时日寻着藉口未再去雾凇院。
  直到谢昀诞生。
  她是楚夫人的闺中好友,自然得来看她,襁褓里的婴孩粉雕玉琢,分外可爱。
  卫青黛抱着爱不释手。
  她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也暗暗下了决心,要永远将对定远侯的心意深埋心里。
  可是瞒不过去。
  四岁的谢昀格外聪明伶俐,旁人看不穿的,他看得通透。
  卫青黛兴致起来教他作画,他忽然看着她问,“卫姨,你是不是喜欢我父亲?”
  卫青黛手下顿时一重,晕开的墨汁污了整张画。
  她匆匆忙忙将画收起来,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他,“这画没画好,琢章,咱们重画一副。”
  正逢这日大夫来雾凇院把平安脉。
  “琢章。”
  楚夫人将谢昀唤去身旁,抚着平坦的腹,温柔笑着对他道:“你要有妹妹了。”
  楚夫人怀孕,最开心的莫过于定远侯,但他同时也担心楚夫人的身子。
  上一次生谢昀时她险些去了半条命,这再度生产,他怕她承受不住。
  “没关系。”楚夫人宽慰他,“我有琢章和黛儿妹妹陪着,一定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她爱定远侯。
  也期盼与他生儿育女。
  “罢了罢了。”定远侯一向事事依她,又嘱托,“若是身子受不住,一定要与我说,知道吗?”
  多体贴细心的好郎君。
  卫青黛看在眼里,晚些她回自家去,母亲又上来喋喋不休。
  这一次,是为着她的婚事。
  卫青黛的亲事耽搁得久了,初时她只用年纪尚小,想多待在父母身边几年推搪了过去。
  现在年纪愈发大了,那说辞再推搪不过去,她便想着法子躲着避着。
  卫夫人今日是特地等在她屋子里。
  “前几年你说年纪尚小,想承欢膝下,我们都依了你。如今你都这般大了,与你一样大的姑娘哪个没有定亲?你还想拖到几时去,当真想将自己拖成个老姑娘不成?”
  卫夫人是打定主意要给她定亲,连金陵城几个门当户对的郎君画像都给她寻了来。
  “这几个,我与你父亲瞧着都极好,我们与他们家也是门当户对。今日你务必要从里头挑出一个来定下亲事。否则,你别想出这个门!”
  第72章 当年隐情二
  卫青黛被禁了足。
  多可笑。
  她母亲自己的婚姻尚不顺遂,却费尽心思也要她这个亲生女儿去跳这个虎狼窝。
  卫青黛被关在家里整整三日。
  那画像搁在桌案上,她未曾瞧过一眼。
  也是,她见过定远侯这样好的郎君,怎么可能瞧得上他人。她母亲说得没错,这世上之人多如她的父亲一般,喜新厌旧,见色忘义。只有定远侯一人是个例外。
  但她到底犟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卫夫人擅自做主给她定了一门亲,是监察院御史之子。
  贴身丫鬟哭哭啼啼来告诉她,那监察御史家的四公子生性风流,最是爱寻花问柳,前段时日还叫他父母堵在了甜水巷里,这才巴巴要给他定门亲事,收收他的性子。
  卫青黛听着这些,心中万分绝望。
  父母尚管不住他,何谈妻子。
  她几乎可以窥见她和那御史家公子的将来,就是她的父亲同她的母亲,一对怨偶,一生蹉跎。
  她怎能甘心认命。
  卫青黛明面上应了。
  她脱了身,仍旧去雾凇院陪楚夫人。
  楚夫人怀着身子,一日比一日嗜睡,她上次生产又伤了身子,这次为着保胎当真是流水似的补药往屋里进。
  楚夫人喝下药,苦得好看的眉头都拧成了结。
  卫青黛贴心送上解苦的蜜饯,是她特地跑了几条街,去楚夫人最爱的糕点铺子买的。
  “谢谢黛儿妹妹。”
  楚夫人不疑有他,将蜜饯放进口中。
  卫青黛环顾左右,没见谢昀,问楚夫人,“琢章呢?”
  楚夫人解释,“他回侯府了。我身子不好,照看不到他,便将他暂时送了回去。”
  这也是定远侯的意思,他实在心疼楚夫人怀着身子辛苦。
  谢昀到底还小,需要人照顾,便和楚夫人商议着先将谢昀送回侯府,等过些日子她生产了再将谢昀接回来。
  “姐夫待姐姐可真是好。”
  还是从前一样的话。
  这次话里的不是艳羡,是嫉妒。
  可楚夫人听不出来,她们俩自小一起长大,她向来将卫青黛当作自家妹妹看待,从不疑她。
  便是之后她的身子一日一日弱下去,她也只当是自己底子孱弱。
  她还不让卫青黛告诉定远侯,“你若是告诉他,依他的性子,他一定会舍弃了我腹里的孩子。”
  楚夫人怀胎数月,怎舍得下自己腹里的骨肉。
  她求卫青黛,“黛儿妹妹,我知道你一向极听我的话,这次便也听我的吧!我撑得住的,上次生琢章的时候我不也熬了过来吗?”
  楚夫人低下眸,温柔看向自己高高隆起的腹,“我昨夜梦见她了,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还抓着我的手唤我母亲。”
  她眼里是身为一个母亲慈爱的光。
  可楚夫人到底没能听见那声“母亲”。
  她死在艰难生产的夜里,便是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也在她离世不久便夭折死去。
  如她所期盼的,那是个姑娘,眉眼如当年初生的谢昀如出一辙。
  定远侯一夜之间痛失妻女。
  战场上只顾厮杀谋略的将军,不懂后宅里的这些阴私诡计。
  他同楚夫人一样,只以为她是身子孱弱不堪生产,从未怀疑过她这个闺中姊妹。
  他只是万分后悔,后悔自己轻信了楚夫人的话,让她怀上了这个孩子,这才害她丢了命。
  楚夫人临终前,卫青黛也在身边,楚夫人紧紧抓着她的手,“好妹妹,我熬不下去了。你一向最疼琢章,我去后,你替我好生照看他。”
  卫青黛哭得泪如雨下,缓缓点头。
  也是楚夫人临终前这一句,叫卫青黛钻了空子,在楚夫人离世不久后,她跪去谢老夫人面前,求她为自己做主,要嫁与定远侯为继室。
  这世上哪有清白姑娘愿意嫁与人为继室的。
  谢老夫人犹豫。
  卫青黛却磕头道:“楚姐姐临终前交代我好好照顾琢章,他是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我得好好照顾他,这样楚姐姐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她又去定远侯面前道:“我知道侯爷心里只有姐姐,侯爷和姐姐的恩爱我看在眼里,不敢暨越。我只想好好照顾琢章,好让姐姐安心。”
  她也坦荡,将自己与监察御史家四公子的亲事说与他听。
  卫青黛脸上挂着凄凉的泪,“那御史家的四公子侯爷想必也有耳闻,我若是嫁他,倒宁可出家做姑子去。做姑子倒也罢了,只我舍不下琢章,他是姐姐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肉,我只求有个名分来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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