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43节
这边假夫妻鸡飞狗跳,那边假兄妹也不遑多让。
范大娘还在愁着要将迷了途的姑娘强行扳回正道。
她愁得很,自己没办法,便去向左邻右舍旁敲侧击着问法子,只说是自家养的兔子出了茬子,同是一窝里出的不知为何关系好的过分,想要分开却是无济于事。
邻居给她出主意,“这还不好办么?你给那母兔子再找一只漂亮的公兔子不就好了,等它变了心,这分开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说的可不正是!
范大娘豁然开朗,只是回家来,瞧着谢昀那张好看的天怒人怨的脸,越发愁了。
这公子的相貌已是世上罕见了。
这到哪儿再去寻一个比他还漂亮的“公兔子”呢?
范大娘愁得坐不住,她出门晃悠,可巧就叫她撞见一人。
青山在临安城寻了自家侯爷几日,最后在寺庙里小沙弥的指引下到了胭脂巷。
可胭脂巷里住着十几户人家,他正准备一家家敲门问,遥遥就见范大娘笑容满面迎上来,“公子瞧着脸生,应当不是临安人吧?”
“对。”
范大娘当真热心,再问,“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她看见青山欲要敲门的动作。
“我过来寻人。”
青山倒也老实,只是他说寻人,范大娘听错,以为他来寻亲。
胭脂巷里都是住在这儿十数年的老街坊,知根知底,也互相帮衬着。
既是寻亲,范大娘便待他格外热络,“哎呦,你来的不巧,这家人不在。他家汉子上山打猎时伤了腿,今儿一早举家去镇上看诊了,恐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呢!”
还没待青山说话,她又道:“这天冷,你在外头干等着也不是事。要不这样,你到我家来喝杯热茶,晚些他家里人回来你再过来。”
青山欲要拒绝,奈何范大娘实在热情太过,直接便过来拉他,便往家走边问起其他,“公子瞧着不大,如今年岁几何?可有婚配?”
青山:“…………”
他根本插不进嘴。
其实照范大娘说,青山这相貌是远远不及谢昀的,但他浓眉大眼,看着就孔武有力,这往后成亲过日子嘛,可不就是得找这样的。
那公子倒是贵气,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瞧着风一吹都能倒的模样,除了一张脸外再图不得其他。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和林莺娘还是兄妹。
兄妹怎么能在一起?
范大娘逮着青山不肯放,总要死马当活马医,叫林莺娘见上一见。
这姻缘一事可说不准,不定这一朝见面,姑娘就此变了心。
范大娘的打算,林莺娘浑然不觉。
她正在院子里绣帕子,这是范大娘的生计,她平日里无事也会帮衬着绣上几针。
院子里有棵大槐树,现下这时节,枝叶凋零,只偶有残叶簌簌落下。
忽而起了一阵风,有颤颤巍巍的枝头被吹了下来,要往姑娘身上砸去。
便有郎君伸手将她捞起,严严实实护在怀里。
林莺娘自怀里抬头看,纷纷扬扬的残叶落下来,掉进郎君温柔如水的眸中。
她恍然怔住。
范大娘推开门来,她和青山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翩翩公子和袅袅姑娘,相对而视,微风吹起郎君的袖和姑娘的裙。
本是兴致勃勃撮合林莺娘与青山,却无意当场抓包兄妹二人的范大娘:“…………”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青山自觉背过身去。
青山寻到了自家侯爷。
谢昀和青山在屋子里谈话的时候,林莺娘在院子里将原委告诉范大娘,她满脸歉意,“此事并非故意欺瞒大娘,只是公子他身份尊贵,不能叫人知晓,还请大娘莫要责怪。”
范大娘还在事情陡转的局势中没有回过神来。
许久才磕磕绊绊问,“那你与公子可是兄妹?”
林莺娘摇摇头。
自然不是。
兄妹之说不过是权宜之计。
范大娘皱了眉,再问,“那公子他说你心悦他,可是真的?”
林莺娘:“…………”
她问范大娘,“何时的事?”
范大娘将原委与她说了,林莺娘越听脸色越黑,她说近些日子范大娘怎的总是盯着她,原来始作俑者竟在这里。只是她不能想象谢昀装得痛心疾首的样子是何模样。
毕竟他在她面前,一贯是清冷疏离且寡言少语的。
范大娘也是现下才知自己被谢昀诓了,“哎呀,我真是愁了好几日,生怕姑娘你误入歧途,好在是虚惊一场。”
既然两人不是兄妹,那这事她便不再操心了。
林莺娘要随谢昀回去。
临行前,她将青山带来的银两都给了范大娘。
“使不得使不得。”
范大娘推拒,林莺娘却是难得的执拗,定要她收下,“这些日子叨扰大娘了,若是我那丫鬟回来,还麻烦大娘将我的去处告知于她。”
林莺娘到现在尤不知采雁在哪儿。
问青山。
青山只说长风也失踪了。
想来两人应当还在一处。
采雁那性子,随遇而安,林莺娘倒是不担心。但她与长风在一处,林莺娘倒是有些担心长风了……
第56章 永兴四十三年的第一场冬雪
林莺娘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一路,采雁和长风两人因着在外人眼里是夫妻的缘故,同居一室,同乘一车,甚是亲密。
只是夜里关起门来,长风自觉抱着被子去打地铺。
“地上多凉呀!你上来罢,我没关系的。”
采雁拍了拍床榻,邀长风上榻睡。
倒不是她不知羞耻,只是从前在市井,她和旁的小乞丐都是挤在一处睡的,时日长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长风头摇得如拨浪鼓,“我……我不怕凉,我睡地上便好。”
他执意如此,采雁也没有强求。只是长风本就受了伤,身体虚弱,再睡了一夜地铺,翌日就倒下了。
采雁一边照顾他一边嘟囔,“叫你昨日睡榻上不睡,今日果然受了风寒吧?还不是得让我来照顾你。”
长风脸都烧红了,仍固执己见,“我不能上榻和采雁姑娘同睡,这会污了姑娘的清名。”
采雁直接将他按在了榻上。
“傻子。清名和命,哪个要紧呀?”
长风毫不犹豫,“清名。”
他是受世俗规矩裹挟的常人,将声名看得比命还重。
采雁白他一眼,“没了命,你要清名有什么用?等你死了挂在牌位上给人瞧?冤不冤呀!”
她不同。
她和林莺娘一样,都是市井泥沼里翻身的可怜人,她们想尽办法才能拼命活下来,自然将命看得无比重。
林莺娘有交代,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采雁将她这句话奉为铁律,自然也是如此做的。
如今她将这话也教给长风,“你记着,这世上人命是最重要的,可别傻的为了你那所谓声名丢了命,那可真是蠢人才做的事。”
长风闭上眼睛。
他脑子烧得稀里糊涂,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永兴四十三年,第一场冬雪纷纷扬扬落下。
采雁推开窗,“下雪了?”
她面上很是欣喜,提着裙便跑出了驿馆,在漫天的飞雪中旋转着身子,伸手接落雪,面上洋溢着轻快的笑。
长风抱臂倚在柱边看。
他的风寒好了以后两人便踏上了回金陵的路程,没有银子,他当了贴身的玉佩,两人一马,轻装上路,倒是也极快,眼下离金陵已然是近了。
长风看了一阵,叫采雁回来,“一会儿雪打湿了衣裳该生病了。”
“我才不像你呢!”采雁虽如此说,还是顺从他心意回到廊檐底下,又看着外头的雪叹气,“不知道姑娘现在在哪里?她平时也最是爱看下雪了。”
“放心,我们很快到金陵。林姑娘跟着侯爷一定没事,等我们到了金陵你就能瞧见她了。”
这一段时日相处下来,长风与采雁亲近不少,称呼也近了许多。
“希望如此吧!”
采雁拍拍手上的雪。
这样落雪的天,姑娘最是容易生愁绪,她落寞垂下眼去,“青山大人回了金陵一定很高兴,可以看见他的心上人了。”
她还记着青山说自己已有婚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