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18节
“她扯谎!她就是故意的!”
林云瑶满肚子冤屈无处诉,只好将最后的期冀放在谢昀身上,“侯爷,你要相信我,这事当真是她故意害我!”
林莺娘也道:“云瑶妹妹当真是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各执一词,不甘示弱。
端只看谢昀这个青天如何审。
谢昀沉吟半晌,开口道:“此事虽是误会,到底是林二姑娘有错在先。”
“兄长——”
谢子慎见他偏帮林云瑶,当即出声,未料谢昀轻飘飘一个眼风看过来,那眼冷冰冰的,携着霜带着寒,他又立刻噤声。
他不敢违逆谢昀。
谢昀接着道:“林二姑娘踩坏三姑娘的裙在先,撇下自家妹妹在后,纵是无心之失,此事也皆因她而起。再则她为长三姑娘为幼,便是按着长幼来论,林二姑娘也该让着三姑娘才是。”
他看向林莺娘,缓缓问,“林二姑娘觉得我说的可对?”
自然是对。
他是金陵城来的定远侯爷,尊贵无双,纵是此番林崇文来了也得说句“侯爷英明”。
林莺娘上前两步,对着林云瑶盈盈屈膝,垂眉顺目,“此事原都是我的错,我给云瑶妹妹赔不是,还请妹妹原谅,莫要将此事挂在心上。”
这一遭你来我往,算是林云瑶胜过一筹。
只是谢子慎颇替林莺娘抱不平,离开园子后,两人在一处说贴心话。
“兄长也太过偏帮三姑娘了。”谢子慎拉过林莺娘的手,满眼心疼,“此番叫莺娘受委屈了。”
林莺娘摇摇头,“不委屈的,只要三公子信我,莺娘就不觉得委屈。”
她又垂下眼,声音轻得恍惚听不见,“何况……我都习惯了。”
谢子慎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怎会听不见,忙追问,“什么习惯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随口说说的罢了,三公子别问了。”
姑娘不肯答,倒是她身边的丫鬟采雁气不过,自个儿便竹筒儿倒豆子似的抖了出来,“三公子从前不在府里不知道。那三姑娘一贯就是欺负我家姑娘的,平日里吃的用的争抢倒也罢了,有时气性上来,还拿烛台烫我们姑娘。”
“什么!用烛台烫?”
谢子慎闻听此话大惊,“烫着哪里了?”
他要细问,林莺娘不肯,又恼着说采雁,“没有的事,三公子别听采雁胡说。”
“哪里没有?”
采雁不服气,径直过去撩起姑娘的袖,白如玉的臂上可不是一道可怖的烫疤,虽是过的时日久了,依旧清晰可见。
这是林莺娘刚进府时,林云瑶烫的。
那时她的性子更娇纵,母亲将将离世,父亲就不知从哪儿带了个女人回来,还有一个比她大些的姑娘。
父亲让她唤那人“姐姐”。
“什么姐姐?我没有姐姐!”林云瑶大吼。
她看不上姜氏,更看不上林莺娘。又兼这个时候林崇文因着心里愧疚,对姜氏母女诸多补偿,反倒冷落了她这个嫡亲的女儿,她越发怨恨。
那一盏烛台原是对着林莺娘脸上去的,林莺娘抬手挡了一下,那滚烫的烛油便烫到了她的手臂上,顷刻间就燎起了好大一片。
后来大夫来瞧。
到底是起了泡,留了疤。
林莺娘本就生得白,这些年在林府里也是养尊处优,皮肤愈加娇嫩,倒显得那疤格外可怖,如白璧染瑕。
现下那烫疤落在谢子慎眼里,更是坐实了林云霜的罪。
“实在可恶!”
他是饱读诗书的君子,说不出更难听的话,只是咬牙切齿之深,可见他的愤怒,“三姑娘怎能如此待你?你们不是亲姊妹吗?”
林莺娘默默将衣袖落下,好看的眉眼黯淡下来,“莺娘不过是姨娘生的庶女,嫡庶有别,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的。”
“莺娘。”
谢子慎当真是心疼极了,也顾不得旁边还有采雁在,伸手就轻轻将林莺娘揽进了怀里。
他许下誓,“莺娘放心,以后有子慎在,一定不会再让莺娘受这些委屈。”
他全然忘了,方才他就在,心上人还是被迫向泼了她烛油的始作俑者低头。
林莺娘记着。
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莺娘相信三公子。”
月上柳梢头,林莺娘破天荒的,头一遭做了芙蓉糕去客院见谢昀。
“林二姑娘有心了。”
案桌后查看公文的郎君看着面前的芙蓉糕,疏风朗月的眉眼沉在明灭烛光里,神色难辩。
只语气仍旧生疏有礼,“不知林二姑娘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
想必不会是如她所言,见他公事繁多,特地好心送来芙蓉糕,慰藉一二。
“林二姑娘是为了今日的事而来?”
他终于搁下手里的狼毫,抬眸看了过来,语气里是已然看透的淡漠,“林二姑娘来迟了,方才三姑娘已来了。”
林云瑶也是来送糕点,谢他白日里帮衬自己的恩情。
只青山没收,生硬的脸上写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家侯爷说了,此事不过举手之劳,三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林云瑶的糕点没送出,原样又拎了回去。
可晚些林莺娘来,青山却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侯爷就在里头,林二姑娘有什么话进去说罢。”
林莺娘进来了。
她端着糕点送到谢昀面前,听了他的话只垂着眸微微一笑,“只要侯爷愿意收下,莺娘送的便不迟。”
她算计起人来总是这般笑盈盈的。
谢昀索性直起身子,背靠在圈椅里,打量她,“林二姑娘话里有话?”
虽是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林莺娘抬眸看他。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夜里的冷风灌进来,混着姑娘试探讨好的声,“侯爷不如与我做个交易?”
第23章 林二姑娘可知此番是与虎谋皮
谢昀其人,身居高位久了,手里并不清明,做起事来手段狠辣又果决,只是以往和他做交易的大多都是官场之人。
闺阁姑娘,这倒是头一遭。
他起了兴致,“哦?林二姑娘要与我做什么交易?”
林莺娘上前一步,“侯爷助我嫁给三公子,往后我在三公子身边,就是侯爷的手和眼。”
她当真是胆大包天,这样挑起兄弟阋墙的话说起来也是轻飘飘的。
谢昀却是笑。
他垂眸,遮掩了眼里的幽深,“林二姑娘在来之前没有打听清楚吗?我与谢子慎虽是同父异母,但我继母慈爱,待我如亲子,是以我们兄弟感情甚笃。林二姑娘这招棋可是下错了。”
“慈爱?如亲子?”
林莺娘不相信,她摇摇头,“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有自己的孩子反疼别人孩子的道理。”
她从前在市井,可见过太多继母假装慈爱,实则坑害嫡子扶自己亲子上位的事了。
想来这富贵滔天的定远侯府也是不能免俗的。
是以她壮着胆子来和谢昀谈判,“侯爷若是帮我,可是有诸多好处的。”
她面上明晃晃的算计毫不掩饰。
谢昀挑眉看她,“说来听听。”
他一副漫不经心却又好整以暇的模样,林莺娘觉着有戏。
她想了想,道:“三公子性情天真烂漫,想必他母亲甚是疼她这个亲子,也定盼着给他寻一桩门当户对,于他将来前程大有裨益的亲事。可若是三公子娶了我,她这个心愿便落空了。”
堂堂侯府公子最后只娶了个江州七品官员之女,还是个庶女,如此低娶高嫁,想必很长一段时日都会是金陵城的笑柄。
但最最要紧的是,朝堂上波云诡谲,没有强力妻族的帮衬,谢子慎往后举步维艰,自然也无法再与谢昀抗衡。
“再一则,继母慈母名声在外,侯爷觉得很困扰吧?”
毕竟大鄞自来以孝道治天下。
一个怀揣异心,却又装得慈爱,毫无把柄的继母当真是个麻烦呢!
“侯爷助我嫁三公子。”
林莺娘笑意盈盈,端的是菩萨面容算计心肠。
她提着裙,越过桌案,盈盈走到谢昀面前,“这门亲事不如她所愿,两人必定起争执,再则我为侯爷手眼,在其中几番挑拨斡旋,想必母子离心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成全我一个,换得侯爷往后高枕无忧,侯爷觉着如何?”
烛火微晃,谢昀抬眸看她。
姑娘眼里的贪心算计,满腹城府俱都袒露无疑。
她有勃勃野心,要不择手段往上爬,哪怕脚底上踩着的是少年一颗爱慕滚烫的心。
谢昀头一次觉得面前人如此鲜活。
他见惯了阴暗官场的名利算计,那是掩藏在阿谀奉承下的风起云涌,就算背地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面上也是得不动声色。
平心而论,林莺娘这招实在愚蠢。
但又愚蠢的未免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