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10节

  “这怎么能怪爹爹呢?”
  林莺娘温言细语宽他的心,“姨娘从前总是对莺娘说,爹爹当年也是不得已。莺娘从来没有怪过爹爹,好在天可怜见,莺娘总算是回了爹爹身边。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想在好好陪着爹爹,在爹爹跟前尽孝。”
  多善解人意的姑娘啊!比那被宠坏了的林云瑶不知强出多少。
  林崇文心里有了比较,自然心也是偏的。
  他原先还想着庶出的姑娘怕是攀不上谢家这门高枝,想着来与林莺娘商量,让她帮衬林云瑶一二。
  两个姊妹今后同嫁,一个为妻一个为妾,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如今见她这般,那商量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的迟疑林莺娘看在眼里,“爹爹是有什么话要跟莺娘说吗?”
  “是有件事。”
  林崇文话说出口,却是另一件事,“爹爹想着,你们姊妹俩年纪大了,也该寻亲事了,这府里没个当家主母总是不行。这不,有了娶妻的念头。”
  他面有愁容,重重叹了口气,“此事我与你姨娘谈过了,谁知她生了好大的气,到现在也不肯搭理我。我想着,她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了,要不你替我去劝劝她?”
  林莺娘垂了眼没说话。
  这事她昨儿便已知道。
  姨娘自小绣阁回去后便去寻了林崇文,得知他当真要娶妻后便恼了,又哭又闹的,好一番折腾。
  此事闹得府里皆知。
  但这到底也没能改变了林崇文的主意。
  “那崔氏爹爹见过,最是个好说话好相与的性子,往后便是进了门也绝不会亏待你们。”
  林崇文对着林莺娘再三保证,又道:“爹爹知道,此事到底委屈了你们母女。你放心,等那崔氏进了门,我就将你记在她的名下。往后,你担着嫡女的名头嫁出去,夫家也不敢辱没了你。莺娘觉着如何?”
  当真是个好慈父。
  话说得圆滑周到,处处妥帖。
  只是林莺娘心里却明,这是个最最刻薄寡恩,忘情负义之人。
  当年的事原有隐情,林家公子年少多情,不慎惹出了这屋子里的丫鬟有孕的祸事来。
  林少夫人那善妒性子,如何肯依。
  林公子明知道他出门去,那丫鬟便再无生路了,却仍是不顾哀求,绝情离去。
  待回来后,又装的痛心疾首的模样质问林少夫人。
  林少夫人自觉心虚,此后好些年都觉得亏欠他,是以竭尽娘家之力处处帮衬于他。
  这样的隐秘,姜氏尚不知情。
  林莺娘也是上一世叫人捅破了身世,林崇文气极,这才慌不择言抖落了出来。
  哪有什么后悔愧疚。
  从始至终,不过是负心薄幸之人忽然而起的弥补之心。
  后来知道了真相,便是连那一点弥补之心也没了。
  第12章 宴席
  林莺娘至今想起上一世她和姨娘凄惨死在雪地的场面都心有戚戚。
  自己尚且不提,可怜姨娘与他同床共枕这么些年,他竟不顾半点情意,定要致她于死地。
  凉薄至此。
  如今竟还有脸来找她,妄想着娶妻纳妾,享尽齐人之福。
  真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林莺娘心里有了主意,面上不动声色,仍是乖顺垂目道:“莺娘知道,爹爹都是为了我们着想。爹爹放心,姨娘那儿莺娘自会去劝。”
  “好好好。”
  得了她的话,林崇文甚是欣慰。
  林莺娘尚在病中,他也不便多留,略坐了半晌,表尽了慈父拳拳爱女之心便起身离开。
  林莺娘要起身相送,叫林崇文拦下,“你有病在身,不便多礼,好好歇着便是。”
  他抬脚出门,当真是意气风发,神清气爽。
  如今事事皆为他所愿,谢家高门攀附有望,自己又将娶新妇过门,往后前程一片繁华锦绣,不可限量。
  同样意气风发的还有江州时任知州张知彦。
  江州距金陵城山远水远,他们这些被贬到偏远之地的官员大多仕途受阻,寻常便是想攀附京里的人都难如登天。如今这金陵的定远侯爷亲下江州赈灾,这是多难得的好机会。
  自己若是在这位菩萨面前掌过眼,得了他的赏识,往后前途可就是一片光明。
  便是再不济,政绩平平。
  只要自己好生照料好这尊菩萨,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指不定往后论功行赏也有自己的一份。
  张知彦心里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前段日子江州旱情严重,他不好谋划,眼见得这段日子旱情逐渐稳定下来,上山为寇的劫匪也剿灭得七七八八,正是置办庆功宴的好时机。
  他邀谢昀与谢子慎同行赴宴。
  宴席上自是阿谀奉承不必提,觥筹交错过半,席上却进来个姑娘,柳腰婀娜,螓首婉婉,甚是清丽动人。
  这是张知彦的幼女,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花骨儿一样的貌美动人。
  张知彦笑吟吟起身介绍,“这是小女盈盈,不才,会些拙劣琴技。听闻今日府中设宴,贵人们都在,想着弹两首曲子为贵人们助兴,还望侯爷和三公子赏脸。”
  那女子也盈盈拜下,“小女盈盈,见过侯爷,见过三公子。”
  张知彦起了和林崇文一样的心思。
  这定远侯府可是勋贵世爵,谁家姑娘若是入得他们的眼,这可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吗?这样的大好时机,张知彦焉能不抓住。
  只这席上有两位贵人。
  张知彦宴席前苦口婆心交代姑娘,“那侯爷虽显贵,却与平阳公主定亲,不是良配。倒不如那谢家三公子,你若是得他欢心,往后保不准随他去金陵,做那侯府里的夫人。”
  张盈盈当时应得极好,只是这入席当即便反悔了。
  她行礼时余光扫过席上的两位贵人。
  那谢子慎清秀温雅,也是少见的翩翩郎君,只是在谢昀面前便落了下乘。那满身气度,所谓青山玉骨,孤松孑立,不外如是。光是随意看过来的一眼,都叫人心神乱颤。
  姑娘萌动的一颗春心啊,当即沦陷。
  她向来眼高于顶,自视甚高。
  与公主定了亲又如何,难保驸马身边还不能有旁的贴心人?
  她一面弹琴,一面只将眼看向那上座端坐的谢昀。
  这般明目张胆,宴席上的人无不看得分明。
  谢昀自然也看在眼里。
  他敛下眸,漫不经心抬手饮酒,看不出情绪。
  一曲弹罢。
  姑娘过来敬酒,“侯爷,盈盈敬您。”
  是纤纤如玉的一只手,递来装满澄澈酒液的杯盏,眼眸亦是羞涩又缠绵。
  席上众人都看着这边的动静。
  姑娘端盏的手已举了许久了,谢昀却是半点要接过的意思也无。
  “侯爷……”
  张盈盈再唤,语气明显落下来,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仔细听,还带着丝丝委屈。
  谢昀垂眸看她,漆黑的眼眸望之深不见底。
  张盈盈看着,心里忽然有些怵。
  他眼神太冷,凉得可怕,似要洞穿了她。
  张盈盈想收回手,却不料他忽然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酒盏,而后淡淡一笑,“多谢盈盈姑娘。”
  他客气又温柔。
  张盈盈叫那一笑晃了神,方还生惧的心顿时烟消云散。她只当自己看走了眼,抿着唇,羞涩一笑,“侯爷客气了。”
  有眼力见的丫鬟当即在谢昀身边添了位置,张盈盈顺势坐下。
  她寻着话头找谢昀说话,“不知方才盈盈弹的曲,侯爷可喜欢?”
  他当真是极有耐心,微微颔首,“很好。”
  这句赞赏极大鼓舞了姑娘的心,她眼眸带光,又道:“盈盈还会别的曲子,若是有机会……”
  她还未说完,便叫面前的郎君轻声打断,“盈盈姑娘。”
  “嗯?”姑娘不解。
  他缓缓开口,“姑娘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姑娘以为他在刻意寻话与自己说,腼腆垂下眸去,“是……是吗?”
  他轻轻点头,又反问她,“姑娘可知若是今日她在这宴席上,她会如何做?”
  张盈盈不解摇头。
  谢昀示意她目光看向另一处,她顺着看过去,是谢家三公子。
  郎君温柔的,只能两人听见的声在耳边响起,“若是她在这儿,一定不敢来招惹我,只将满门心思都落在他的身上。”
  张盈盈不明白,“侯爷,盈盈不懂侯爷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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