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章秋还尝过点蓄水池里的生水。
“这里边的水吃着是不是有点甜?放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什么沉淀物,这水的质量可真不错。”
余溪风笑的高深莫测。
“可惜了,高温这么久,疆山的水估计已经没多少了。”章秋道。
章秋仰头,明明身处地下,仿佛仍然能感受到,顶上高悬的那轮太阳。
在过去,太阳带来的是光明与希望,而在当下,带来的却是荒芜与死亡。
余溪风和章秋虽然不到地表去,但条件允许的时候,还是会定期去看看熔洞口的情况。
并沿途布置了捕兽夹,清理了附近想要来偷食的老鼠。
捕兽夹没什么收获,倒是小橘收获颇丰。
有小橘在,熔洞里的虫鼠已经基本绝迹了。
苍灰倒是也想抢这个活,但没两步就气喘吁吁,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冷风机下边。
等小橘叼着猎物凯旋回巢的时候,苍灰在余溪风的眼皮子底下,把老鼠抢了来,叼给余溪风。
余溪风:“……”
感觉不能鼓励这种行为,
但是看到苍灰那扑闪扑闪的眼睛,指责的话也说不出口。
最终余溪风拍了拍苍灰的脑袋。
然后给痛失老鼠的小橘补了一个罐头。
连着好几次,掐着半夜的时间出去,熔洞外面依旧有光透进来。
章秋说:“我怎么感觉现在已经没有晚上了?”
他不能直吹冷风,脖子和关节处捂了不少的痱子。
好在章秋不缺痱子粉精凉油这类东西。
不知道当初蔡老头是以怎样高瞻远瞩的一种眼光,这种不算药的东西都买了全套。
小橘身上,因为脱毛,起了一片又一片的藓。
章秋在小橘身上检查到的第一时间,就把所有小橘接触的东西都做了消毒。
即便如此,依然没能阻挡住。
没两天就传给章秋,然后是苍灰。
章秋说,这是真菌感染。
不是大病,但不好治。
等到余溪风关节处也出现一小片的溃烂瘙痒时,熔洞里的活物,基本全军覆没。
倒是那只母鸡,在章秋的精心养护与隔离下,精神头渐渐好了起来,下蛋的频率恢复了一天两个。
真菌感染也没有传到鸡的头上。
余溪风手上刚刚好转一点,又叫小橘或者苍灰给交叉感染了。
章秋没法,给小橘和苍灰各自拴了绳子,指定了一个角落。
章秋和余溪风也将各自的帐篷搬开。
分了四个角,互相隔离。
章秋每天给居住的溶洞做全面消毒。
除了抹药,加食,减少碰面,也杜绝了直接接触。
余溪风是好的最快的,三四天,皮肤表面便止住了瘙痒,但是章秋,小橘和苍灰都没好。
余溪风只能继续蹲帐篷。
她翻着手机里的小说,感觉还没有章秋的鬼故事有意思。
身体好像已经慢慢习惯了那种灼热。
还是那个气温,甚至比之前更高了,但是身体的排汗量却在减少。
这一点在章秋身上是最明显的。
最初的时候,他出去转一圈都要死要活,现在慢慢地,已经好了很多。
每一个人,每一个物种,都在适应这个艰难的世界。
章秋每天把药处理好,分给余溪风之后,还要给小橘和苍灰上药。
小橘还好,有伊丽莎白圈。
苍灰体型太大了,余溪风最大号的宠物伊丽莎白圈,那也套不了一头猪的脖子。
最终章秋仿着喇叭的样式,用树枝和绳子编了一个。
套在苍灰脖子上的第一天,就被它压在墙上给碾散架了。
给章秋气的,差点没给苍灰抽一顿。
以苍灰这个体型,已经不太好上不造成伤害的强制手段了。
这件事以章秋的口头警告为结束。
好在苍灰还算自觉,长藓的地方涂了药膏,它偶尔会挠一挠,但没去舔过。
给苍灰上药的时候,章秋别提有多心疼了。
两人一猫加起来,用的药都没有苍灰一只多。
蔡老头买药的时候,给章秋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却没有考虑过,有一天章秋会养一头这么大体型的狼。
章秋为了省着点,给苍灰下了猛药,内煎外服。
苍灰是紧接着余溪风,第二个好的。
可能是药物里有一点刺激生长的东西。
苍灰长了藓,又重新恢复的地方,都长出了新生的毛发。
他原本的毛发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但好歹算得上齐整。
如今东一撮西一撮。
余溪风两世见识加在一起,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丑的有点伤眼了。
最后恢复的是章秋,他一直喝着药,身上跟养蛊一样,虽然最快被小橘感染,但症状最轻,持续时间最长。
小橘作为病原体,这场下来是真的遭了大罪。
整只猫都消瘦不少,余溪风背地里,偷偷往它的水里加羊奶粉,喂鸡蛋黄。
背着章秋和苍灰,很是好好补了一段时间。
等到小橘身上,最后一块长藓的地方也生出了毛发,终于给小橘撤下了伊丽莎白圈。
余溪风和章秋也正式确认,外面已经没有夜晚了。
这是章秋和余溪风几次走到熔洞口,观察总结到的情况。
章秋开玩笑道:“你说,是不是被后羿射下来的那几个太阳又复活了,开始报复人间了。”
太阳一整天都高悬头顶,不分昼夜。
只有强光强热与更强的光与热。
余溪风道:“那我们是不是得跳个大神,请神降啊,你会吗?”
“等高温过去,也不是不行。”章秋摸着下巴道。
余溪风说:“高温都过去了,你还跳什么?”
“除了祭祀,跳舞还能干什么,孔雀开屏,当然是为了求偶了。”章秋笑道。
第162章 想要个名份可真难
余溪风拿枣干丢他。
丢到了苍灰的嘴里。
章秋道:“开个玩笑嘛。”
可他的眼睛看着余溪风,神色分明不是在开玩笑。
余溪风便也认真的回:“求偶又是为了什么?”
欢好?繁衍?又或者别的什么?
“有意义吗?”余溪风问道。
章秋便也沉默了。
两人相对,余溪风擦拭保养着自己的刀。
章秋叹了一口气:“想要个名份可真难啊。”
余溪风:“……”
日子依旧是一天一天地过。
一日三餐,安稳而不出意外,就是很好的日子了。
白昼持续了接近一个月。
中间又起过火,但是规模很小,烧了没一会儿就停了。
余溪风是闻到了空气里的焦味,在熔洞口看了一眼。
这一天晚上,外面起了大风。
溶洞的每一处,都发出了呜呜声音。
如泣如诉。
黑暗里好像要爬出一个白衣摇曳,长发及地的哀怨女鬼。
章秋讲的那些故事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给余溪风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理智上,余溪风知道恐惧来源于未知。
但她并不总能保持理智。
余溪风压下纷乱的思绪,伸手感受到了流动的风。
这是地底。
她伸手随意地抓了一把,手心里有一些细小的砂砾。
那些奇形怪状地鬼故事终于消减下去了。
余溪风掀开帘子,章秋也被巨大的风声惊醒:“怎么回事,起风了?温度要回落了吗?”
“只怕不是。”余溪风的声音冷肃。
沙子卷到了脸上,有一点细密地疼。
苍灰在一边疯狂地甩头,用爪子划拉自己的脸。
余溪风看向洞口的方向,风是从洞口涌进来的。
余溪风说:“把衣服都带上,我去弄些石头,我们把洞口堵住。”
章秋去收拾衣服了,余溪风带着苍灰,往溶洞深处走了走,然后拖着两麻袋的石头出来。
石头掂一掂,上面的泥土就往下滑,露出光洁的,突兀的底色。
之前无论什么时候过来,熔洞口都是亮堂堂的,那光只是看看,都觉得要晃瞎眼睛。
如今却昏沉了下来。
从低往高看,井里观天,一片昏黄。
细密的沙子像雨一样,被四面八方的风带了进来。
能见度不高,余溪风从空间里弄出来的石头,就这么混了过去。
章秋拿上了铲子,开始往石头缝隙里填土。
然后把衣服打湿,贴在这一面粗陋的石墙上。
风声更大了,不是呜鸣,而是咆哮。
风从西边吹来,笼住了整个疆山,无数的黄沙像是雾气一样,腾了起来。
幸存者散落在疆山,用手捂鼻,匍匐着蜷缩着,艰难地试图从漫天黄沙中呼吸到一口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