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薛家长子 第137节

  陪伴太上皇后几十年的嬷嬷面容舒展:“她横行多年,不想也有今日,想来日后也得意不起来了!”
  “她得意与否要看太上皇,与咱们都不相关。”
  嬷嬷点点头,又含着笑意道:“还是娘娘有福气,皇上和燕郡王都这么孝顺。奴婢可是听说了,皇上和王爷就是因为甄氏那副主母做派才恼了她的,这是替娘娘出气呢!”
  提到这两个孩子,太上皇后嘴角也微微翘起。虽说从后宫到如今,她都只把甄贵太妃当乐子看,并没有真正放在眼里过,也并不在意她所谓的僭越,但两个孩子把她放在心上,还是令太上皇后十分愉悦。
  想到甄贵太妃是在宝钗来请安时做的妖,太上皇后便道:“小九家的受委屈了,你去库里挑些好东西给她送去。”
  嬷嬷:“是。”
  发作了一通,此事在燕郡王这里便过去了,不过甄应嘉私下还是遣人带着厚礼登门赔礼,皇帝那边也多次上折子请罪,认罪的姿态足足的。
  消息传到离州,五王生气的同时,果然也放心了些,知道皇帝暂时没有对付他的打算。
  但他可不会因此收手,相反,因为皇上和燕郡王对甄家和甄贵太妃不客气,五王心下不悦,想要翻身将当今踩在脚下的欲望越发强烈,动作也更加大胆,丝毫不知暗处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将他的所作所为都记了下来。
  如此过了大半月,四月初的某一天,薛虯休沐在家,刚午睡醒来,便听说贾琏来了,眼下正在花厅等着。
  薛虯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却有些疑惑,贾琏行事一向有分寸,一般不会在中午拜访,只怕出了什么事。
  重新洗漱,换上一身方便见客的衣裳,薛虯施施然到了花厅,却见贾琏脸色平静地坐在椅子上,额头青紫,脸颊似乎也有些红肿。
  见到薛虯进来,他连忙起身见礼,惭愧道:“这时候来打扰表弟,是我失礼了。”
  “无妨。”薛虯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第137章 贾赦作死
  贾琏苦笑一声:“不敢瞒表弟,我这是被父亲打的。”
  薛虯一顿,心中有一个猜测。
  贾琏开始讲述事情经过,果然不出薛虯所料,此事与石呆子有关。
  贾赦此人骄奢淫逸,正经的爱好几乎没有,唯一一个便是喜欢古扇。
  石呆子家里有二十把祖传的古扇,皆是独一无二的珍品,就连上面的字画也是名家真迹,贾赦知道后便想要,可惜双方交涉多回,石呆子只死也不肯卖。
  原著里也有这么一出,后来是贾雨村忖度贾赦的意思,构陷石呆子,抄了他的家,将那二十把扇子奉于贾赦。
  不过现实里,新帝登基后肃清吏治,贾雨村本就有前科,后来亦行事不检、为官不正,被人弹劾,查证属实后免了官。
  如贾雨村这般狠毒无耻,又一心扒着贾家的人并不多,没有他,也就没有人主动替贾赦“分忧解难”,但贾赦还是自己想到了类似的法子,并且指使依附于贾家的一位官员去办。
  那位官员依附贾家只是为了多点庇护,实际上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本以为平时帮贾家传递消息、说些好话已经足够回报了,没想到贾赦居然让他做这种伤天害理且违法乱纪之事,那官员哪里肯?
  当时他没有明确拒绝贾赦,但是转头就告诉了贾琏。
  贾琏快要气死了,他这边使劲给自家挣命,那边贾赦使劲扯后腿,不就是几把破扇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但这烂摊子还不能不管,一来他们是一家人,贾赦作死也会牵连到他。二来到底是亲爹,虽然打小就不亲近,甚至不怎么熟悉,像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但贾琏还记得父亲从祖母那里坑来银子给他谋官,到底有情分在。
  于是贾琏跑去劝贾赦,分析利弊,苦口婆心。
  至于结果么……
  看贾琏脸上的伤就知道了,贾赦不仅没有听,还把贾琏劈头盖脸打了一顿。
  这叫贾琏灰心不已,此刻脸上不仅是得知父亲作死的恼怒、死不悔改的失望,还有那仅有的一点父子亲情破碎
  后的颓丧。
  薛虯安静听完,问:“你来找我是希望我帮你?”
  “是。”贾琏嘴唇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好一会儿才咬牙开口,“你能不能借我几个懂功夫的人,想将人打成什么样就打成什么样,或者能致人重病,但不会危及性命的药。”
  薛虯惊讶地看着他。
  贾琏满脸愧色,说道:“我知道这么做太过狠毒,有失为子之道,表弟要是不愿意,不帮也无妨。只是他如此胡作非为,我是断断不能容忍的!与其放他在外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惹出祸端来,我宁愿他躺在床上,哪怕要日日侍奉也无妨。”
  “姐夫多虑了。”薛虯微笑,“我只是佩服姐夫的决断。姐夫这么做,何尝不是为了贾将军的名声与死后阴德着想?且皇上眼里不容沙子,姐夫何尝不是救贾将军性命?实在至仁至孝之举,哪里说得上狠毒?”
  贾琏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虯也不用他回应:“人和药我都有,你想要哪个?”
  贾琏想了想:“用药会痛苦吗?”
  薛虯看他一眼:“我问一问大夫,尽量让痛苦轻些。”
  贾琏道谢之后回去了,调制药物需要时间。好在贾琏也不急,他刚被打贾赦就出事,多少有瓜田李下之嫌,即便立刻拿到药,他也要等上几日的。
  不过石呆子的事得先处理了,好在那官员暂时稳住了贾赦,贾琏找到石呆子,给他一笔钱财,让他离开京城。
  石呆子穷得饭都吃不上,平白得到一笔银钱,够他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哪里有不愿意的,次日便卖了房子,带着仅有的家当和那二十把扇子离开了京城,任凭贾赦再寻也寻不到了。
  几日之后,薛虯令长瑞给贾琏送药,为了使用方便,这药做成了药粉,装在小瓷瓶里。
  长瑞:“此物佐酒引用,连用三次可致气血逆转,呈中风之相。疾病突发,此前不会有任何痛苦。”
  又拿出另外一个瓷瓶:“这是解药,若二爷反悔,七日之内给贾将军服下即可。”
  贾琏接过第一个瓷瓶,想了想,把第二个推了回去。
  拿到药后,贾琏没有立即动作,而是等自己好全了,众人也忘了他曾经挨打的事后才开始动手。
  要对贾赦下药也不难,他本就是酒色之徒,日日离不开的,贾琏只是稍稍用点心思,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下到了他的酒里。
  如此几日之后,贾赦果然在外头寻欢作乐之时突然发病,被人从青楼女子的床上抬了回来,衣裳都没有穿,只盖着一块毯子,口歪眼斜,不堪入目。
  如此招摇过市,贾家的脸都丢尽了。
  但还是得给他看病,可惜找了几个大夫,连太医都请了来,都只说他饮酒纵欲导致身子虚亏,加之情绪激动,所以才导致中风,只能以药养着,但能不能好要看天意。
  至于为什么在青楼会情绪激动至此?众人拒绝去想。
  没有人怀疑到贾琏身上,就连贾赦自己也没有。总之他就这么轰轰烈烈地结束了他的作死生涯,之后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此刻什么石呆子,什么古扇,对贾赦来说都成了屁!
  贾琏总算松了口气,但又难免愧疚,日日在贾赦跟前侍奉,贾赦因为生病脾气暴躁,他动辄得咎,也从不曾不抱怨,倒博了个孝顺的名声。
  六月,王熙凤发动,生下了一个六斤四两的儿子。
  因为孕前调养得好,孕期也保养得宜,这个孩子身子骨很强壮,哭声也格外嘹亮。
  贾琏自然喜不自胜,抱着软乎乎的小婴儿,对贾赦的愧疚也烟消云散。
  他做得没有错,哪怕是为了两个孩子,也不能让他们有个犯罪的祖父!
  *
  贾琏和王熙凤的儿子洗三办得并不热闹,贾母的理由是贾赦刚病倒,大张旗鼓给小儿办洗三不合适。
  这话自然有道理,但贾琏和王熙凤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贾母的借口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不在意大房、不在意贾琏,所以也不在意贾琏的儿子。
  好在夫妇二人已经习惯了,对贾母早不抱希望,在家里潦草的洗三过去后,自己又在院子里给儿子摆了两桌,只自己人热闹热闹,倒比贾家办得强些。
  迎春、宝钗和黛玉都送了贺礼来,王熙凤一一给回礼,其中给黛玉和宝钗的格外厚些,虽然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也是她的一点感激之心。
  她还把自己儿子的小衣裳送了两件给宝钗,意思是祝她早日生个儿子,倒把宝钗臊得脸颊通红。
  探春和惜春也来了,虽说她们两个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需要单独走礼,但过来看看王熙凤,带两件自己做的小衣裳小帽子,也是做姑姑的一份心意。
  王熙凤靠坐在床上,头发疏疏挽着,只戴着个抹额,未施粉黛,但是面色红润,比起其他刚生产过的妇人,状态好了不是一分半分。
  探春:“可见小侄子孝顺,不仅没有折腾嫂子,倒叫你越发气色好了。”
  “都是太医的功劳,调养了这几年,这一胎倒比大姐儿养得更好。”王熙凤看了探春一眼,含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和你说呢。”
  探春心中一动,转头打发惜春:“你先去外头等我罢。”
  惜春看看探春,再瞧瞧王熙凤,知道她们要说私房话,倒也不说什么,跟着平儿出去了。
  王熙凤:“你年纪也不小了,婚事关乎着后头几十年,不止老太太、太太在意,赵姨娘和我们也操心呢。正好我那婶子知道一个人,我瞧着倒与你相配,所以与你说上一说。”
  她道:“这事原该跟老爷和太太说,不过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先与你说一说也无妨。”
  这自然是套话了,无论
  如何这事也不能先告诉贾政和王夫人,尤其是王夫人!不过是知道赵姨娘做不了探春的主,二来也懒怠和赵姨娘多话,这才直接与探春说罢了。
  探春努力在脸上憋出一点红晕,语气中毫无羞涩之意:“多谢嫂子和王太太费心。”
  “这原也是应该的,咱们两家是亲戚,我婶子素来也爱你能干大方,只恨不能抢回家做女儿才好呢!”王熙凤又打趣几句,复又说回正题,“这人出身武将世家,他祖父曾任正二品都指挥使,父亲也是四品将军,他比他父亲还强些,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从三品参将了,日后重现祖父风光亦不是难事。”
  这出身虽然比不上贾家,但也算不错了,更何况男方本身有能为。
  从三品参将!即便有家族助力,能升得这么快也不是易事。
  探春早就受够了蠢人的拖累,一心找个聪明能干的丈夫,听到这里便先愿意了一半。
  王熙凤:“此人是家中次子,不过他的父兄都不在了,母亲也受了刺激缠绵病榻,所以他想找个能干的姑娘帮他料理家事。”
  对旁的姑娘来说,这自然是个短处,嫁过去无人帮扶也就罢了,还要操心病重的婆婆,谁看了都要打退堂鼓。
  但探春却不在乎这个。
  她性子好强,偏偏是庶出,被打压了这么多年,最渴望的便是自己当家做主,不受任何人束缚,操劳是权利的另一面,探春接受良好。
  王熙凤见探春面不改色,也不觉得奇怪。若非了解探春的性子,忖度她有可能接受,王熙凤也不会把这个人拿到探春跟前说。
  她道:“此人品行也不错,听说和薛家二表弟还有几分交情。”
  探春一顿,迟疑地问:“是薛二爷赞他品行好的吗?”
  “是啊。”见探春欲言又止,王熙凤补充,“我叔叔也这么说了。”
  探春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熙凤:“……”
  王熙凤有些无奈,但又能理解探春,谁让薛蟠以前太不靠谱了呢,以至于明明近两年表现不错,旁人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甚至连他的朋友都要被怀疑品行。
  她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继续道:“此人唯有一处缺点,便是年纪大了一些。”
  探春并不意外,都已经是从三品参将了,太年轻才奇怪呢!
  她问:“他多大?”
  王熙凤:“今年二十六了。”
  探春今年十五,此人比探春大十一岁,差距的确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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