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薛家长子 第117节
薛蟠嗓门大,虽然话是问薛虯,但英莲也听得清清楚楚。既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少不得前来见礼。
薛蟠上上下下打量英莲,脸上写满了惊奇:“还真是你啊?”
英莲对他福了福:“二爷。”
薛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差点认不出来。”
英莲默然无语,不知怎么回这话。薛虯道:“你不知道,英莲已经今非昔比了,如今她帮封太太管着铺子的事,十分得力。”
又问英莲:“你这会儿不在铺子里,怎么到前院来了?”
英莲这才开口,依旧是轻声细语:“上半月的账清完了,我拿来给总管过目。”
薛虯点点头:“你去吧。”
英莲又对三人福身行礼,告退出去了。
薛蟠这才回过神,啧啧两声,感慨道:“真是没想到!”
以前那个见了人就害怕,活像只受惊兔子的姑娘竟然开始管生意的事,而且还做得挺好。
世事果然奇妙!
“谁说不是呢?”薛虯语气悠悠,“当日你还是当街强抢民女的恶霸呢,如今不也成了前途光明的少年英杰?”
薛蟠:“……”
薛蟠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但又不敢对薛虯炸毛,只能寻求外援:“柳兄弟你知道情况,你说我那算不算强抢民女?”
柳湘莲没有说话。
薛蟠:“?”
他转头怒视柳湘莲,却见自己的柳兄弟正对着英莲离去的方向愣愣出神。
薛蟠:“??”
“柳兄弟?”薛蟠又叫了一声,见柳湘莲还是没反应,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柳湘莲这才回神,神情还有些恍惚,似乎还隐隐有些激动,没有搭理薛蟠,站起来对薛虯拱手道:“在下对甄姑娘一见倾心,还想薛兄帮忙说和说和。”
薛蟠:“???”
就连薛虯也是一脑门问号,这可是终身大事,这么草率的吗?
柳湘莲:“薛二哥应当知道,我立志娶一位绝色女子为妻,甄姑娘天香国色,正乃在下所钟爱。且我对甄姑娘的过去略知一二,她能走出来,可见心志坚定,令人敬佩。如此秀外慧中,若能得之为妻,柳某必定仔细呵护,不使她受丝毫委屈!”
说着解下腰间的玉佩——今日来薛家请安没有带剑,但这玉佩也不是凡物。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权当做我的心意,请薛兄帮忙说和一二。”
薛虯看柳湘莲神色坚定,眸光清亮,便知他是真心的。也觉得他堪为英莲良配,只是——
薛虯将玉佩推回给柳湘莲:“你这份心意是好,只是甄姑娘已经在议亲了。”
柳湘莲听明白了,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家?”
“是,这人你应该也听说过,正是冯渊。”薛虯道,“他们已经说好,只等正式走礼便可定下来了。”
“怎么是他?”薛蟠撇撇嘴,颇有些不屑,随后便是不忿,“那冯渊不过是个乡绅,从前还喜欢男人,哪里比得过我柳兄弟?”
薛虯瞥他一眼,没有理会。
若说出身,冯渊出身略低一些,但家资颇丰,与柳湘莲半斤对八两;若说荒唐,柳湘莲从前何尝不是眠花宿柳?柳湘莲如今全改了,但冯渊也没有再犯过。
当然,柳湘莲前途大好,英莲若嫁给他,日后大概率能当上官太太,这一点比能力平平的冯渊强出太多。但冯渊赢在出现得早,几年来坚持不懈刷封氏和英莲的好感,用真诚打动了她们。
并非说柳湘莲不真诚,只是他出现得太晚,已经没有足够时间来证明自己,而对于英莲和她的母亲来说,“夫君爱重”有时候比“前途光明”更加重要。
柳湘莲也明白这一点,知道自己希望渺茫,但十几年来唯一一次心动,他犹豫片刻,还是不想放弃:“既然尚未正式走礼,便不算定下婚约。还是烦请薛兄帮我问一问,只盼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这又是何必呢?”
薛虯轻叹一声,以他对封氏和英莲的了解,此事根本不可能成,不过平白费心一场罢了。
但见柳湘莲坚持,他没有再劝解,答应了下来。
第117章 薛蟠惹祸(修文)
薛虯请薛母帮忙说和,这日傍晚,薛母估摸着封氏该从铺子里回来了,便让人去请她过来。
不妨来的不是封氏一个,还有英莲。
“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儿怎么过来了?”薛母招手叫英莲到自己身边坐下,摸着她的手冰凉,又叠声叫人拿手炉来。
英莲捧着手炉柔声道:“好几日没见太太了,想念太太,所以来给太太请安。”
薛母拍拍她的手,笑着对封氏说:“我可真是羡慕你,英莲这丫头懂事又贴心,你以后可有福了!”
封氏看了女儿一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却道:“宝姑娘岂不比这丫头强百倍?太太才是真正有福气的呢!”
薛母轻哼一声:“再好有什么用,日日不着家,想见也见不着。”
话虽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她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些是想跟你商量,此事原不该叫英莲知道,不过这里只有咱们娘三个,不必太过拘束,我便不避着英莲了。”
这话叫封氏和英莲都好奇起来,不知道薛母要和她们说什么。
薛母:“跟蟠儿一起投军,前几天一起回来的那个孩子,你们可知道?”
“略有耳闻。”封氏到底住在薛家,又管着铺子上的事,见的人多,消息也灵通些。知道此人乃是薛家故交,跟二爷一起投了军,别的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薛母为什么提起此人。
薛母含笑看向英莲,说道:“……他看上了英莲这丫头,想聘她为妇。”
说着便拿出那枚玉佩,说了它的来历。
封氏愣了一下,倒不觉得奇怪。英莲长得好,自从开始去铺子里帮忙后,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
封氏也想过不叫她抛头露面,但是英莲性子太过怯懦,总归不是好事。
且不说她们如今不比从前,不能让英莲守在后宅过大小姐、贵妇人的日子,即便嫁了人多半也要忙里忙外,不敢见人可怎么行?
退一万步说,便是贵妇人也不能如此!往来交际、管理下人,哪一个不是与人打交道的差事,要是自己立不起来,哪日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封氏想得很清楚,英莲没有父亲和兄弟撑腰,作为母亲的她没什么大本事,且身子一直不太好,不知道能陪英莲多久。所以哪怕极为不舍,哪怕可能有损女儿的名声,但在身家性命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
好在有薛家在,即便有人打英莲的主意,也没几个敢真正做什么,偶尔有人出手也被薛家砍断了,叫封氏和英莲母女十分感激。
不过薛母亲自跟她们提起还是头一回,毕竟英莲虽然貌美,但不过是个丫鬟出身的普通姑娘,高门大户自然不会娶她为妻,想娶她的都是小门小户,哪里能跟薛母搭得上话?
能搭得上话的大多只是想纳妾,但这种事要是敢拿到薛母跟前说,污了她的耳朵,只怕薛虯立时就能让他们付出代价,没人敢作这个死。
故而听到薛母的话,封氏虽不奇怪,却有些惊讶。
薛母:“这孩子我极喜欢,长相是一等一的好,人也有本事,心地也好。唯有两处有些不妥……”
薛母喜欢柳湘莲,也觉得他堪为英莲良配,想要撮合这两个孩子,但坏处也不能瞒着,说道:“一是他虽有些出身,但是家道中落,日子不大好过。不过他自己有本事,战场上能拼杀,立下了不少功劳,虯儿和蟠儿都对他的前程上着心呢,且他还有个姑母嫁得不错,少不得也能帮扶一二,几年间也就起来了。二来么,这孩子从前有些荒唐……”
封氏:“怎么个荒唐法?”
薛母:“他从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除了耍枪弄剑,还眠花宿柳、喝酒唱戏。不过如今都已经改了,在军中这两年再没有犯过,他自己也说,若是得了心上人为妻,必定一心一意对她好,再不会有旁的心思。”
封氏不信这种承诺,但相信薛母的话,若不是真的改了,她断不会说与她们听。既然如此,这些毛病便不算什么。
至于说家道中落,且不说柳湘莲出身理国公旁支,眼下又和薛家交好,还投身军中立下功劳,便是现在配英莲也足够了,更别说有薛家帮扶,他的前途肉眼可见的明朗,说不得很快便能加官进爵。
这叫封氏十分心动,若是将英莲许给此人,未来许能凤冠霞帔加身,这是甄家最好时也不敢想的!
她看向英莲,想看看她的意思。
英莲低眉敛目,想起当日那匆匆一瞥,少年郎君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与大爷和二爷坐在一处,恰如清风明月,各有风华。
他们谈笑风生,意气风发。
英莲还记得她被叫进去时,那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灼灼有神,后来他便一直低头把玩茶盏,再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当时英莲没有放在心上,却也觉得这位爷是不喜她的,没想到他竟想娶她,还请动薛母说项。
英莲抿着嘴唇,察觉到封氏的目光,顿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封氏心中轻轻一叹,脸上也露出遗憾之色,对薛母道:“这孩子虽好,可是我们家与冯家已经有了默契,只待正式定下婚约,倒要辜负太太好意了。”
薛母也跟着一叹:“我便知道会是如此,只是这孩子情真意切,我少得不替他问上一问,只当叫他死心罢了。”
她问:“冯渊那孩子也不错,你们看了好几年,英莲跟着他想来差不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定亲?”
“冯渊回去置办聘礼了,下回再来京都便要正式下定。”
薛母:“那敢情好,到时候我给英莲准备贺礼!”
送走封氏和英莲,薛母让人把结果告诉薛虯,薛虯则告诉柳湘莲,虽然在预料之中,柳湘莲还是有些失望。
薛虯:“你们二人没有缘分,世上还有好姑娘,我让母亲再帮你看着。”
柳湘莲却摇头:“暂且不必了,等到……”
他顿了一下,说:“等甄姑娘成婚之后再说吧。”
薛虯:“……”
他并不喜与人肢体接触,此刻也不由想拍拍柳湘莲肩膀,好歹忍住了,安慰道:“你想开一些。”
“我知道,薛兄放心吧。”柳湘莲苦笑一声,“我也不会打扰甄姑娘的,只是暂且放不下罢了。”
薛虯不理解他的感情,却可以理解他的做法,没有再说什么。
*
却说薛母因为柳湘莲的婚事,想起自家二儿子也是大龄未定亲,快十八了还没着没落。之前在军中不好说亲,好不容易回来了,当即便把此事提上了日程,在适龄闺秀中扒拉一圈,挑出了几个合适的人选,然后让薛蟠亲自挑。
薛蟠看着名单上的人,有山西布政使幼女、吏部侍郎长女、都察院右都御史之女、龙虎将军的孙女,还有宗室家的女儿,都是他从前想也不敢想的。
薛蟠挠挠头,有些为难:“人家能瞧得上我吗?”
薛母白他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是不般配,母亲会拿给你看吗?”
都说高门嫁女低头娶媳,她这还是没有挑剔门第呢!以他们家如今的身份,和薛虯在皇上跟前的地位,若非薛蟠只是薛虯的兄弟,且从前不大争气,便是娶个宗室县主也未必不成。
薛蟠嘿嘿一笑,倒不是不明白,只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薛家还只是个不大起眼的小家族,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平步青云,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薛母瞥他一眼,说道:“这些日子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许闹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