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薛家长子 第40节

  并非没有人不满,但有四皇子给薛家撑腰,想找他们不痛快的都踢到了铁板,也就老实下来了。
  趁着这个机会,薛虯也在观察薛虹和薛蝌的处事。
  薛虹长得憨厚,办事也踏实沉稳,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在他的调度下,几个铺子虽然忙碌,但是运转顺利,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差错。
  薛蝌则机灵一些,能提出许多新鲜建议,帮助铺子吸引客人、提高购买体验。
  遇到问题时两人的处理方式也不同,薛虹遇事不乱、能稳住大局,而薛蝌则能因势利导、借力打力。
  二人同样各有缺点,薛虹缺乏变通,而薛蝌管理能力不足。
  不过人无完人,能有一项突出已是难得,好好培养未必不能独当一面,倘若他二人能合作无间便更好了。
  薛虯还算满意。
  期间还有另外一件事,便是薛母把卖身契书还给了英莲,从此她便是自由身了。
  薛母拨了个小院子给她们安顿,封氏略休息了几天,一是缓解长途跋涉的疲惫不适,二来也是刚和女儿团聚,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起不分开才好。
  不过她也没休息太久,三五日后便找到薛母,表示可以上工了。
  薛母:“怎么不多休养几日,好好陪一陪英莲?当差也不急于这十天半个月。”
  封氏笑道:“太太对我们母女恩同再造,如今又给我们生计,我虽不才,却也想尽力回报太太一二,英莲也是这个意思。”
  “那也罢了。”薛母瞧封氏意志坚定,且模样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没那么憔悴了,神情也舒展多了,精神也很好,便知她的身子没有大碍,也就点头答应下来,把她手中一家成衣铺子交给封氏打理,原来的掌柜则被调去别的铺子。
  掌柜一点意见也没有。
  他被调走是因为太太想要个女掌柜,并非他能力不行,这件事大家都知道,面子上没什么过不去。
  况且这成衣铺子生意并不怎么好,他作为掌柜也拿不到多少分红,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即将调去的铺子却是个旺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高升了。
  作为空降来的掌柜,尤其还是一位女性,理所当然地,封氏在铺子里受到了排挤。
  但她不愧是管了许多年家的,一番恩威并施,再加上原掌柜帮助,她很快在铺子里站稳了脚跟。
  *
  这场购物狂欢一直持续到九月初,直到选秀即将临近,该买的都差不多了,才逐渐消停下来。
  铺子这才有时间会账,薛虯带着账本去找四皇子和九皇子。
  两位皇子看到最后的数字都惊了,早知道这项生意挣钱,但也没想到能赚这么多,比他们预料的还高了三成。
  薛虯道:“咱们拿到的货物成色比旁人好些,且还有许多其他店里没有的好东西,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居高不下。”
  这次薛虯没搞价格战,还比其他店铺更贵一些,但京中大户已经疯魔了,银子好像变成了石头,只要东西好,贵一点根本不在意,如果足够特殊稀少,什么价格他们都能接受。
  四皇子神色莫名:“看来京中大户比我想象的更有钱。”
  薛虯微笑:“许是这里头便有殿下未来哪位侧妃家的钱呢。”
  四皇子:“……”
  薛虯算出四皇子和九皇子应分的钱,把钱庄的票据给他们,要用的时候随时可以提现银出来。
  九皇子拿着票据,整个人都要飘了,拍拍薛虯的肩膀:“一会儿去春风楼吃饭去,我请客!”
  春风楼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一桌差不多的席面怎么也得要二三十两,九皇子不缺二三十两,但也不是能经常吃的。
  现在他觉得他可以了!
  不仅要吃春风楼的菜,还要喝庆云楼的佳酿、买西域来的骏马、再把上次看上的那把强弓买回来……
  四皇子:“……”
  他也懒得管,反正九皇子现在有钱,花上一些不算什么,如果太过分他自然会提醒。且即便九皇子花超了也不要紧,需要用钱的时候他贴补一些也无妨。
  他扭头对薛虯说:“玻璃制出来了。”
  薛虯并不觉得诧异,他早知道玻璃能制出来,只是质量好坏和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如何,可比得上西洋人的玻璃?”他问。
  四皇子没直接说,只让人抬了几样东西进来,有玻璃制的摆件、茶具、灯罩,还有嵌在屏风架子上的整块玻璃,九皇子第一眼瞧见,还以为他们抬了个空架子来,听到这上面嵌了玻璃,上前围着转了几圈,又伸出手指戳了几下,不由啧啧称奇:“父皇在御书房装了一扇玻璃窗,阳光透进来格外亮堂,父皇喜欢得不得了,但那面也没这面透亮。”
  这时候已经有大块的玻璃了,同样是从西洋运过来的,但比其他玻璃制品更加稀少,也更加昂贵。至少九皇子知道的,皇宫里只得三块,一块镶在了御书房,一块在太后的寝宫,随着太后薨逝,寝宫被封,这块玻璃也不再见天日了。
  最后一块则被送去了东宫给太子。
  至于其他人……没有大块玻璃便用明纸糊窗,或者把小块玻璃镶嵌在花窗上,勉强也能算玻璃窗,这都算极为奢侈的。
  九皇子也想要大块玻璃窗,没想到如今他们也能制了,且比皇宫里的更好,就连其他玻璃制品也更纯净漂亮。
  他弹指在玻璃屏风上敲了敲,问四皇子:“烧制这东西花费高吗?”
  “前期摸索花费高些,如今不过开炉和人工耗费多些,原料只是些砂石,不值当什么。”
  九皇子眼睛一亮:“如此说来与瓷器差不多,人人皆可以用了?”
  旁的也就罢了,倘若人人都能用上玻璃窗,看书做活便不那么费眼睛了,冬日在屋里也能看到外头的景色,百姓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九皇子越想越美,四皇子却没什么反应,反而问薛虯:“你以为呢?”
  薛虯叹了一声,说:“眼下不宜大范围推广玻璃,太子与二皇子争斗日烈,殿下行事不宜张扬。”
  九皇子恍然,又有些可惜:“这么好的东西……”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但四皇子和薛虯都明白。
  这么好的东西,
  本该向天下推广、造福百姓的,却因为皇室斗争只能明珠蒙尘,怎能不叫人觉得可惜?
  四皇子脸色也不太好看,却没有再说什么,只和薛虯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制的玻璃器物不用太多,以精美为主,只还说是从西洋传过来的。”
  薛虯便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薛家身处江南,有港口之利,各路商人往来不绝,带来各种各样的货物,其中不乏各类西洋物品,就连西洋人也不少见。薛父对西洋物品很感兴趣,薛虯接管家业后,更是着意与西洋人往来,他手里时不时出现几件玻璃制品一点也不稀奇。
  让他去做这桩生意,不会引起旁人怀疑。再控制好数量,高价出售,赚到的钱也不少,对四皇子来说再划算不过。
  除了普通百姓暂时享受不到玻璃的好处外。
  “不会一直如此的。”四皇子低声道,“待到日后……”
  剩下的话便低不可闻了。
  *
  九皇子本来还要去春风楼大吃一顿,可惜四皇子不去,薛虯也不去,他自己也没心情,几人便各自散了。
  薛虯回去的时候便带着几件玻璃器皿,都用红木盒子装着。
  回到府上才知道贾琏正在等着他,薛虯心中一动,他原还想着怎么才能把他要卖玻璃制品的消息传出去。这事不能由他主动开口,否则便失了体面,他失了体面不要紧,但玻璃制品的逼格不能丢,否则便很有可能被压价。
  非得不动声色地透露出去,让人求着他买才好。
  这事倒也不难办,只是要找个合适的人替他开口,眼下现成的不就是个人选吗?
  薛虯对回话的小厮点了点头,带着人进了花厅,贾琏连忙站起来,丝毫没有久等的不耐,笑吟吟道:“表弟回来了?”
  “不是让姐夫午后再来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贾琏:“收到表弟的消息便坐不住了,在家里也是煎熬,倒不如早些过来。”
  薛虯便叫人拿账本过来,贾琏这一抿子买卖是单独成账的,不和他们的掺和,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薛虯道:“姐夫若有疑问,尽可问我。”
  贾琏满眼只有最后那个数字,胸腔内满是惊喜,哪里有什么疑问?听到这话不高兴道:“表弟这是说什么话,你助我良多,我要是还有那畜牲心思,便合该天打五雷轰!”
  薛虯:“……”大可不必。
  他道:“亲兄弟明算账,这正是为了我们的情分考虑。”
  贾琏:“表弟多虑了,你们家家大业大,哪里看得上我这仨瓜俩枣?你要是在乎这点利润,当日又何必帮我,自己做了这生意便是,我虽不算什么聪明人,也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明白。更何况这笔钱比我预料的多出许多,若换成我来卖,恐怕卖不到这个价钱,这已然是占了便宜了。”
  薛虯见他这么说,也没有再纠缠,点点头算是揭过了。
  这时管家带着捧着红木箱子的小厮进来,见到贾琏似乎愣了一下,连忙就要退出去。
  薛虯出声:“姐夫不是外人,你有话便回吧。”
  贾琏有些动容,表弟看起来不好接近,其实已经不把他当外人了吗?想想也是,王熙凤可是薛姑妈的嫡亲侄女,与薛虯也是嫡亲的表姐弟,虽然自小没长在一处,但毕竟血脉至亲……
  这样想着,贾琏不自觉少了一些拘束,多了几分亲近。
  管家止住脚步,说道:“小人是想问大爷,这几样东西怎么处理?”
  “是哪几个?”薛虯问。
  管家让人把东西放下,亲自打开给薛虯看。
  贾琏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也不是很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这会儿下意识看过去,眼睛一下就直了。
  红木箱子里铺了厚厚的绸缎,里面躺着的正是几件精美的玻璃器物。
  贾琏出身国公府,虽然如今有败落趋势,但也是富贵过的,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品相这般好的玻璃器皿,设计精美、制作精良,晶莹剔透、纯净无暇。
  只是一眼,贾琏就喜欢上了。
  “这是表弟刚买的吗?”贾琏回想了一下,并没有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什么西洋人,不过这些日子京城乱了些,他不知道也是有的。
  又羡慕薛虯的财力——玻璃器皿多贵啊!
  王熙凤陪嫁里有一个玻璃炕屏,家里凡有大事,总要借过去充一充体面,叫王熙凤不知多得意。前两年得了一只玻璃绣球灯,老太太爱的跟什么似的,谁也不肯给,只给了她的心头肉宝玉。
  这般稀罕贵重的东西,薛虯说买就买,而且一买就是好几个,很难不叫人羡慕。
  薛虯却摇摇头:“并非刚买的,是我手中的玻璃器具太多了,想着把不喜欢的处理一下,一时又没有好法子。”
  贾琏:“……”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好在贾琏的嫉妒转瞬即逝,想了想道:“表弟何不把它们卖出去,既处理了不喜欢的东西,也能回一笔银钱,岂非两全其美?”
  薛虯若有所思。
  “表弟若肯卖,我先预订一个。”贾琏跃跃欲试,甚至已经开始挑选心仪的器皿了。
  薛虯诧异地看他一眼,淡淡问:“姐夫还存着私房钱?”
  贾琏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甚至下意识往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想象中的人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心有余悸:“这个可不能乱说,叫你表姐误会了,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薛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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