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神探,吃瓜破案[九零刑侦] 第24节
桑落:“你们检查过他的外套吗,他的兜里有没有东西?”
李秀娟立刻说:“兜里什么都没有,自从这孩子得病以后,我们就对他看得很严,怕他拿到什么尖锐物品去伤人,所以我每天都检查他的口袋,就连家里的刀具我都藏起来了!”
这么说,郑龙门回家时并没有把枪带在身上,桑落暗自思索,野味店老板说他抢劫时戴着卡通头套,拿着一把枪,但他回家之后这些东西都不见了,那他一定是中途把枪和头套丢下了,他是直接扔掉了,还是藏在了哪里?
这样的东西直接扔在垃圾桶很容易就会引得路人报警,还是藏起来的可能性更大,桑落问道:“郑龙门有没有固定藏东西的地点?如果他要藏一样东西,你们认为他藏在哪里的可能性最大?”
夫妇俩对视一眼,郑梧桐犹豫了一下,从口袋内侧掏出来一张纸,小心地递给桑落,这张纸已经很皱了,看得出被反复折叠过多次。
桑落接过来,只见纸上写着——
第34章
【等我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她,我已经想了好几种方式——】
【一、在屋里点燃煤块,然后故意熄灭火,制造出一氧化碳,等一氧化碳慢慢飘过去,让她们在睡梦中死去,我只要当天夜里躲出去就可以了】
【二、找一条毒蛇放在她的卧室里,等毒蛇咬死她,别人一定会以为是意外,不会想到我身上来】
……
【六、亲自动手杀人,这是最
下等的方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这种方式,如果前面的方法都失败了,我才会考虑这一条,我会在夜里动手,等杀完人之后,我就把尸体和凶器都埋到东边的农田里,那里有一块新坟,上面的土是刚埋好的,警方应该看不出什么异样,就算怀疑,他们也不能扒开人家的坟地】
这张纸密密麻麻地写了一页,上面的字体很工整,和小纸条上的字体一模一样,桑落看得出这确实是郑龙门的字迹,就连写标点符号的力度都一样。
师徒两人都对着这张纸叹为观止,想不到郑龙门这么恨何桃花母女,为了杀她们还定制了这么一长串计划,看来他不仅仅是嘴上抱怨,心里早已对何桃花母女恨之入骨了。
桑落倒是能理解,毕竟她来自现代,看过不少新闻,像这种邻里邻居为了噪音而闹出人命的案件并不少见,噪音有些时候确实会让人失去理智,特别是在这种隔音极差的房子里。
桑落拿出物证袋,小心地收好了这张纸,对着郑梧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张纸的?”
郑梧桐想了想说:“大概是案发的当天晚上吧,31号下午,聂雨回到家,发现他的老婆孩子死了,他报了案,警方把尸体带走,聂雨当天晚上也去别处睡了,联想到儿子之前总是抱怨隔壁的哭声,我意识到这事可能和我儿子有关。”
“于是我和妻子急忙检查了他的卧室,把所有的角落都搜查了一遍,找到了那个通向隔壁的洞,顺便还发现了这张纸,这下子我更确定是我儿子干的了。”
桑落忽然有些起疑:“既然你想包庇你儿子,那你当下就应该烧掉这张纸,为什么还会保留到现在?”
郑梧桐瘪了瘪嘴:“警官,人又不是机器,哪有那么理智的?我当时都慌了,胡乱地把纸塞进衣服口袋里,满脑子只想着去哪找水泥填补这个洞,当时是半夜,所有店铺都关门了,我沿街一家家地问,终于找到一户店里有人的建材店,然后我拿到水泥赶紧回家,填好了洞,就把这张纸抛在脑后了,刚才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个东西!”
桑落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说得通,她分析道:“结合这张纸来看,郑龙门一直都有杀了何桃花母女的计划,但他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动手,30号晚上,他看到了秦杏的请帖,这件事刺激到了他的精神,导致他精神病发,平日压抑的怒火一下子释放出来了,这才动手实施了这起案子,对吗?”
郑梧桐点点头:“对,警官,就是你说的这样,31号的夜里,我们手忙脚乱地补好了洞,然后担惊受怕地躺在了床上,谁也没敢睡觉,忽然我就听到我儿子那屋传来他的自言自语,他说——”
“真好,那个死孩子终于不哭了,我的耳根子终于能清净一会了,哈哈哈,死孩子,死得好,死得好呀!”
桑落和马识途对视一眼,看来案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了。
一个被复读逼疯的精神病患者,在噪音和父母的多重压力之下,最终做出了杀人的举动。
“不过——”桑落仍有些犯嘀咕,“一个精神分裂患者在发作之后还能如此缜密地去作案吗?他抢劫知道要带上头套,还知道用枪威胁别人,这怎么看也不像……”
“没办法,我儿子不是一般的患者,他智商高。”郑梧桐无奈地说。
“最后一个问题,”桑落的目光转移到桌上的那些小纸条上,“你儿子和秦杏的事,你以前知道吗?”
郑梧桐连连摆手:“不知道,这事真是打死我也想不到,你说他正是应该学习的阶段,怎么能谈恋爱呢?而且就算是要谈恋爱,找谁不行,非要找顾一香家的那个丫头,你说说,这不是成心戳我肺管子吗?”
“总之这事呀,他们俩是瞒得严严实实,一点风声也没走漏,直到我儿子那晚看到喜帖发了狂,我才知道他们俩有过这么一段,真是把我下巴都给惊掉了,可是当时儿子发疯,我们也顾不上管这些了。”
“他们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知道吗?”桑落问。
郑梧桐拍着手说:“都怪他们俩不听话,这就叫孽缘,孽缘呀!全世界都知道我和那个顾一香不对付,我儿子却偏偏要找她女儿谈恋爱,你说说,这能有好下场吗?”
“他们俩的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桑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郑梧桐,“你儿子会患上精神病,也是因为你!”
“因为你那愚蠢可笑的面子,因为你们同事之间无聊的攀比,所以你儿子就被耽搁了青春,有学不能去上,只能日复一日地坐在小黑屋里,这样下去,再顽强的人也会被折磨疯的!”
“如果不是你,郑龙门当初可以和秦杏一起去上大学,两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还是可以常联系,郑龙门虽然没有进入京城大学,但还是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是你把他的人生给毁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郑梧桐还是不认错,他执拗地说:“我有什么错?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能有一个光明的前程!谁叫他不争气,每次都是差几分考上京城大学,如果他听我的,考试之前再努力一把……”
桑落懒得听他这些,烦躁地走出了审讯室,打开窗户点了根烟,马识途不久也结束了审讯,从审讯室出来,走到了桑落身边。
“是不是感到压力有点大?很正常,做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的,什么人都会遇见。”马识途安慰道。
“他们怎么样了?”桑落是指郑梧桐夫妇。
马识途叹了口气:“被我批评教育了一通,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啧啧啧,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做老师,真是误人子弟!”
桑落也默默叹了口气,毁掉一个人的人生,却只是得到几句批评,真是讽刺啊,做父母不需要考试,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抽掉最后一口烟,桑落恢复了活力,她伸了个懒腰:“走吧,师父,我们来给这个案件收个尾。”
马识途也点点头:“你先下楼,我回办公室拿上车钥匙,然后我们开车去找那个坟头。”
经过一番驾驶,两人到了郑龙门所说的农田,果然在田地里看到一个新立起来的坟头,马识途打开手电,扔了一把铁锹给桑落,两人一起挖了起来。
由于这次工作量有点大,马识途还从附近召集了几个热心群众,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把坟头挖开了。
在逝者的棺材上,果然放着一个狮子的卡通头套和一把手枪,看到枪的那一刻,马识途急忙让众人闪开,他自己戴上手套小心地捡起那把枪,仔细端详了一番,最终确认这是一把仿真的玩具枪,桑落这才松一口气,用物证袋把枪装了起来。
狮子头套不是一般的儿童头套,里面的空间足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脑袋,马识途很惊讶:“这——这东西不是给小孩玩的吧?这是用来干什么的,马戏团演出吗?”
桑落也给不出个答案,坟里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两人只好把坟填了回去,然后他们谢过帮忙的群众,带着证物回到了车上。
马识途驾车离开农田,重新回到春茶巷一带,逐一走访那些建材店,最终有一家店的老板说自己见过郑梧桐,他的口供和郑梧桐的一样,31号半夜,郑梧桐深夜敲门要买水泥,而且买的量很少,老板从床上爬起来给他打开了店门,他拿到水泥后便飞快地跑走了。
晚上十一点,师徒二人走访结束,疲惫地坐在车里讨论案情,桑落数着手指头说:“虽然凶手找到了,但是现在案子还是有很多疑点,这枪和头套是哪来的?郑龙门怎么知道家属楼里面是野味店?他当晚情绪失控,真的能这么理智地作案吗?”
马识途没有回答,他拿起那把枪,在灯光下细细端详:“太真了,简直和真的一样,刚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这几天我已经问过了全城的玩具店,没有一家店铺出售这样的玩具,说实话,这根本不像是孩子的玩具啊!”
桑落认同道:“是啊,这东西应该不便宜,郑龙门身上没钱,他一定是从哪里抢到的这东西,既然有人丢失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为什么不报警呢?”
马识途叹了口气,放下证物:“这一切只有郑龙门知道了,我明天去看看他的情况,希望他能好转,如果他还是一无所知,那恐怕这些案件细节我们也无法知道了,就像你说的那样,疯子作案,很难
完全还原案件细节,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啊!”
桑落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马识途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不要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回家睡觉!”
车子开回警局,马识途上楼把物证送进了物证室,桑落独自回了家,她懒得洗漱,直接脱了衣服倒头就睡,可是心里闷闷的,总是睡不着。
午夜十二点之前,刺耳的闹钟铃声又响了起来。
桑落立马坐起来,就看到书桌上的字典正在哗啦啦自动翻页——
第35章
【错】
字典最终停在了某一页,一个【错】字发出淡淡的光芒。
错了,他们抓错人了。
桑落的大脑立马想到了这句话,她顿时睡意全无,干脆起身打开灯,重新思考起了整件案子。
从一开始聂雨报案,到后来野味店老板的证词,再到后来郑龙门亲手写下的杀人计划,桑落把每一个细节都仔细回忆了一遍,列下所有的疑点,忽然,有一句话闯入了她的脑海。
那个人为什么要在审讯的时候那样说?
按照他的身份,是不该说出那句话的。
如果桑落想的不错,那个人才是案件的凶手,是他误导了警方,把一切嫌疑都推到了郑龙门身上。
想通这一切之后,桑落心里豁然开朗,她重新躺回了床上,今天晚上她要养足精神,明天好好打一个翻身仗!
第二天一早,桑落早早到了三队的办公室,其他人也都到齐了,袁小虎汇报了一下郑龙门那边的情况,精神病院的主任医师给他做了诊断,确认他确实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昨天郑龙门去了医院后依然很狂躁,打伤了两个护士,医生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今天早上袁小虎离开的时候他依然在昏睡,还没有醒来。
袁小虎叫了一个二队的同事替他看守郑龙门,他自己回家抽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来到局里。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马识途也对昨晚的结论产生了怀疑:“郑龙门病发时的症状是暴力打人,他在这种状态下怎么可能冷静地去作案呢?”
接着,他说出了桑落想说的那句话:“——我们会不会是抓错人了?”
袁小虎和谢灵儿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没有参与昨天晚上的调查,谁也不敢发表意见。
“师父,我也这么觉得,”桑落站起来说道,“凶手不是郑龙门,真凶另有其人!”
“那凶手会是谁呢?”马识途摸着下巴陷入了思考,野味店老板说当晚来抢劫的男子在一米八左右,符合他描述的只有三人,如果不是郑龙门,那会是剩下两人中的谁呢?
付爱农有作案动机,没有不在场证明,但他那一侧没有小洞能把蛇投递进去,如果是他,他是怎么投毒的?
聂雨作为丈夫,是此事最大的受益人,他也有作案动机,并且他要投毒简直是轻而易举,如果是他,郑梧桐说的那些证词又是怎么回事?郑龙门为什么会在深夜拎着一条蛇回家?
想来想去,两人想到了一处,桑落和师父异口同声地说:“指纹——”
事到如今,只能让证据来说话了,昨天夜里桑落和师父在坟头下找到了凶手用过的假枪,那把枪是金属的,枪身上应该可以验出指纹,只要把指纹送去鉴定,就能知道30号晚上抢蛇的人到底是谁,而这个人大概率就是凶手。
袁小虎插嘴道:“师父,我有点担心会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凶手具有反侦察意识,他把自己的指纹擦掉,印上别人的指纹,故意误导我们。”
马识途点点头:“就算有这样的可能,也一定要去做指纹鉴定,这把枪是本案中最重要的物证,绝对不能浪费。”
桑落安慰道:“我觉得不会,这个年代dna鉴定和指纹鉴定技术都没有普及,很多落后地方的基层警员都不知道有这样的技术,凶手也很有可能不知道,所以他在作案后不一定会抹去指纹。”
谢灵儿附和道:“对啊,上次的沈雪遥真的是个特例,她太好学了,经常看报纸,而且还能在关键时刻想起报纸上的内容,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
听了桑落这番话,袁小虎放心了很多,还是老规矩,他和谢灵儿负责带着指纹去市局做鉴定,他们去的次数多,在市局是熟脸,行事也更方便一些。
他们走了,桑落和马识途留在办公室等消息,桑落转头看向马识途:“师父,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趁这个时间再进行一次审讯。”
马识途眼里露出一丝惊喜,自从上一个案子破了之后,他逐渐开始重视这个小徒弟提出的想法:“哦,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桑落咬了咬唇:“我还有些不太确定,师父,先让我审吧,我要提审聂雨——”
聂雨再一次被带进了审讯室,自从案发以后,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进审讯室了,负责审讯的依旧是桑落和马识途,聂雨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悲伤变成了心如死灰,他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垂下头,似乎对一切都放弃了希望。
“30号晚上,也就是案发前一天,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桑落对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聂雨有气无力地说道:“警官,我已经说过了,那天我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然后也就再也没出去过,我们夫妻俩吃过晚饭就开始哄孩子,夭夭一直哭,我们两人就轮流抱着她,给她唱儿歌,哄她睡觉,直到她睡着了我们才睡的。”
“30号晚上,你有没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响动?”桑落问道。
按照郑梧桐的说法,那天晚上郑龙门精神病发,摔门离去,如果聂雨真的在家,应该能听见这个声音。
聂雨敲了敲头,他似乎有些头疼:“哎呀,这都好几天前的事情了,谁记得呀,让我想想……”
他想了好半天,才模模糊糊地想了起来:“案发前一天,我好像有点印象,那天晚上很吵,隔壁一直在吵架,惊得我的孩子哭叫不停,我们夫妻俩很晚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