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慕 第20节

  重获自由和新鲜空气后,纪时愿的嘴唇保留着微微开启的缝隙,唇上湿漉漉的,颜色仅比刚成熟的樱桃暗淡两分。
  她不着急离开他的大腿,依旧同他紧密相贴,在热气不断升腾的氛围下,沾染上一层情/色滤镜,让她整个人莫名变得像挂靠在他身上的充气/娃娃。
  她没提醒他他的唇瓣已经晕上她的唇彩,是砖红色的,模模糊糊的覆盖在白如雪的肌肤上,绮丽不足,糜烂有余。
  两个人仿佛在玩一场谁先出声谁就输了的低级游戏,通通选择沉默。
  这时纪时愿想起了沈确曾教给她的一种思维技巧:胆小鬼博弈。
  两名赛车手各自驾驶汽车沿着一条划定的直线相向而行,相撞前首先转向的一方就是“胆小鬼”。在这种假设中,每人有两个行动选择:一是退下来,二是进攻。如果己方退下,则对方获得胜利;如果双方同时退下,则平局;如果己方进攻,而对方退下来,则己方胜利,对方则失败;如果双方均前进,则两败俱伤。
  因此,在胆小鬼博弈中,对每个人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对方退下来,而自己不退。
  可在现实中,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的办法成功率总是低得可怜,宁可两败俱伤,也没人甘心当个胆小鬼。
  就像这一刻的纪时愿,她深谙持续性的沉默只能造就平局局面,还不如主动出击,打破这难以言述的气氛,最后的结果再差,也不过落个互相让对方难堪的境地。
  “三哥,我刚才会主动亲你,只是为了耍你,那你这回吻是什么意思?恼羞成怒想扳回一城,还是被我亲到了意乱情迷的地步?要真这样,你沈三的意志力也不过如此。”
  纪时愿眼底氤氲着水汽,眼神无害,“当然你也别跟我说向来冷静自持的你,刚才只是犯了所有性功能无障碍的男人都会犯的错。”
  沈确抿紧了唇。
  是恼怒后升起了征服欲,还是本能地被勾起了情/欲,他自己也不能确定,直到这一刻,他的大脑都处于未完全清醒的状态。
  见他跟吞了哑巴药一样,一个细碎的字音都蹦不出,纪时愿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想从他身上下来,途中意外瞥到冰桶里被稀释的红酒,稍顿后她看向沈确,循环几次,茅塞顿开,彻底明白他不让她喝酒是为了防止她弄脏自己的车这句说辞纯属虚假。
  沈确也在看她,意识归拢后的目光比她锐利许多,冰刀一般,一层层地剖开她的大脑,将她当下的所思所想全都挖了出来,“你在没喝酒的情况下,确实爱愚弄人,可我现在发现,你一喝醉酒,就容易耍赖,把自己冲动下做出的决定全都怪罪到酒精上,那还不如一直保持清醒状态。”
  纪时愿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变相指责那晚自己睡了他却当无事发生的恶劣行径,冷笑一声,“你也别把自己当成贞洁烈夫了,这种事还能就你一个人吃亏吗?”
  鬼晓得他这四年里有没有和其他人上过床。
  这个疑惑刚冒出一角,她心里就膈应极了。
  他有洁癖,同样她也有,只不过她的更接近于精神、
  感情上的,他们之间可以在没有爱的情况下做/爱,但万万不能在沾染上第三者体y的床上做/爱。
  分不清是哪个字刺激到了对面的男人,纪时愿因不悦微抿的嘴唇再次被他撬开,濡湿的s头带着攻城略地的蛮横劲敏捷地滑了进去,缝隙间的空气很快被挤压出来。
  手机铃声响起得毫无征兆。
  沈确停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映有“纪浔也”三个字。
  纪时愿也看到了,用迷蒙的一双眼同他完成近两秒的对视,随后达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稍稍屏息,看着沈确拿起手机,纪浔也在电话里的语气稍显急促,“你帮我看看包厢里有没有一个蓝色的礼品袋。”
  沈确环视一周,“有。”
  “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回头我再去你那儿拿。”
  他嗯了声。
  纪浔也顺嘴多交代了句:“对了,别欺负小五。”
  沈确眼皮一垂,溢出的眸光全泻在纪时愿颈侧白皙的肌肤上,往下,是平直细瘦的锁骨,再往下,山从云雾中冒出个头,依稀窥见起伏的弧线。
  “怎么个欺负法?”他拖腔带调地问,再正经的神色也不可避免地被渲染出几分邪性。
  纪浔也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沈三现在挺混账的。
  沉默片刻,他说:“多让让她,别跟她斗嘴。”
  “那能动手?”
  他极轻地笑了下,听筒那边的人没有捕获到,纪时愿却听得清清楚楚,没给她时间怒目而视,他干燥的手掌顺着她凹陷的脊柱沟来回拂动,最后停在她光l的大腿上。
  她没忍住,从鼻尖溢出一声嘤咛,反应过来,脊背瞬间绷直,恶狠狠地瞪了眼始作俑者,后者回给她一个漫不经心的无辜眼神。
  纪时愿夺下他的手机,退回自己位置上,用抬高八度的嗓门告状:“二哥,沈确这不是东西的东西刚才欺负我,不仅动嘴,还跟我动手了,人渣、变态……”
  夹带私货地骂了一通后,纪时愿痛快不少,就是嘴巴有点干,这时视线里多出一杯清水,抬眼,沈确就站在她身侧。
  她凉凉刮他眼,喝完后说:“我要是跟你一样不当人,这杯水现在就不是在我肚子里,而是在你脸上了。”
  沈确认真观察她的神色,“看来还是没有消气。”
  “我是什么气球吗,一扎就瘪,怎么着——”纪时愿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确又倒了满满一杯水,径直往自己脸上泼去。
  “……”
  她刚才应该再骂一句“疯子”的。
  离开西餐厅时,沈确的衬衫领口还处于半干不干状态,单薄的布料贴在肌肤上,洇出浅浅的肉粉色。
  纪时愿偷偷瞄了眼,第二次偷看时,被人逮了个正着,有些心虚,面上贼喊捉贼道:“大晚上的,能不能守点男德把衣服穿好?”
  沈确四两拨千斤,“你不是挺喜欢?”
  纪时愿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反驳不了。
  她对沈确,或者说像他这种天资卓越的男人,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生理性喜欢,这也是为什么在包厢第二个吻发生时,她没有用力推开他。
  转头她又想起林乔伊那天在美容院怂恿她给自己找一两个干净的男人维持**关系的话,心有些蠢蠢欲动。
  眼下不就有合适的人选吗?
  上车后,纪时愿又频频看向沈确,碍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开场白,就一直没出声,等车开到东山墅门口,她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停顿两秒,身子突然朝驾驶室的男人贴去。
  玛瑙般的眸子被阴影覆盖,还是能捕捉到眼底亮盈盈的光斑,沈确一寸未挪,“又想用你的嘴攻击我的嘴?”
  “这次算了,一晚上攻击三回,我真怕会被你毒死。”
  纪时愿拍拍他的肩,一脸遗憾地说:“你要是不长这张嘴,不对,应该说你这张嘴要只是个摆设——”
  作为只走肾不走心的床伴,可能就满分了。
  她没把话说全就下了车,走出几步,见沈确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转身绕回驾驶室车窗前,“你还不走,是想让我爸发现你来了请你上去喝杯茶吗?”
  逐客令下得坦荡又无情,沈确却丝毫不恼,隔空点上她嘴唇,“忘记告诉你,你现在的嘴唇肿得厉害,一会儿最好避开别人,尤其是纪叔,免得他怀疑什么。”
  纪时愿一顿,没好气地说:“彼此彼此。”
  她抬脚,作势往他车胎踢去,结果只踢到了空气,“再不走,当心我报警说家门口有个衣冠不整的变态。”
  沈确笑了笑,挂档,踩油门,扬长而去。
  洗完澡不久,沈确收到纪时愿发来的消息,准确来说,是一条转载博文:《一个合格的py必须具备的十项基本原则》。
  沈确言简意赅地回了个问号。
  纪时愿:【我认真想过了,你上次在明轩居说的那些不是没有道理。】
  纪时愿:【既然岳恒可以在外到处沾花惹草,我为什么不能在私底下多玩几个男人?】
  纪时愿:【虽然你完全不能满足我对py的要求,但看在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愿意卖你这个面子。】
  沈确眸光逐渐加深,似笑非笑地回了个【。】
  纪时愿跟炮仗一样,又炸了:【又肌无力了是吧?多敲几个字怎么你了?】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你发这个我怎么可能看得懂?】
  【妈的狗东西.jpg】
  沈确悠悠补充了句:【感谢纪大小姐愿意卖我这个面子,从明天开始,我一定当个能伺候好人的合格py。】
  纪时愿偃旗息鼓近五分钟才回:【你急什么?周三下午,我带样东西去明轩居见你,等你签完字再说。】
  纪时愿带来的是一份手写协议书,黑色印刷体占据满满一大张a4纸。
  沈确接过,一目十行地看。
  1、双方自愿维持床伴关系,直到沈确先生进入婚姻生活前。
  (翻译:我可以婚内和你出轨,但你不能有了老婆,还想跟我搞在一起)
  2、关系遵循非公开准则,一旦被第三者发现,泄露秘密的那一方必须对另一方做出相应补偿。
  底下还罗列了数十条作为损失方的纪时愿理想中的补偿方案。
  沈确视线偏转几度,停在纪时愿脸上,“纪时愿小姐,这份协议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怕你脸皮厚,把我俩的事到处往外说……到最后你们男人是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落个风流的评价,我们女人可就惨了,淫/娃/荡/妇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蹦出口。也得亏大清亡了,不然严重点可能还会被浸猪笼。”
  沈确蹙了下眉,纪时愿又说:“另一方面也是怕你出尔反尔,明明是泄漏秘密的人,却反悔不承认,现在白纸黑字在,多多少少能约束你。”
  沈确轻笑,“担心我反悔的时候,你就完全没想过自己可能是泄露秘密的那一方?”
  到那时候,这一纸协定可就成了她亲手搬起砸自己脚的石头。
  纪时愿自信满满地昂起下巴,“我不会输的。”
  实在不行,她就耍点阴招,还怕赢不了他?
  “不过要是你认定我会输,就在底下加上你想要的东西,当然违背自我的事我可履行不出。”
  沈确唇角的弧度扩大几分,玩味道:“你自己干不出违背自我的事,却想让我干,纪小五,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纪时愿瞪他,“这里哪条让你不舒服了?”
  沈确嗓音沉沉,“第十条,给你当一辈子的狗。”
  纪时愿忘了这茬,现在被他当面点出,说不心虚是假的,支支吾吾地回:“当狗怎么了?真的狗狗多可爱,要你当,那是你的福气。”
  沈确不置可否,“我理解能力不够,你最好在后面标注好给你当狗都需要做些什么,是冲着你吠,还是冲着你摇尾巴,又或者——”
  他放下协议书,手指在自己白皙细瘦的脖颈上轻轻点了两下,“在我这里系上你的专属项圈?”
  第17章 17“去床上。”
  室内光线充足,照得沈确皮肤更加白皙光洁,流畅的下颌线条带出一截白玉般瘦长的脖颈,喉结生长于此,像倒立着的嶙峋山丘。
  做出无悲无喜表情时,血管藏匿得极深,只能隐
  隐约约窥见几道蓝色条纹,反衬出这人的孱弱易碎。
  这也是沈确平时给人的印象,将一切暴戾和狠绝藏于表象中,纪时愿早就习惯了他的假模假样,然而这一刻,听到他抛出色气满满的这句话时,她想看到他动怒的心情数不清第几次攀到顶峰。
  等到那时,他一定会因呼吸困难,拽住自己颈间的束缚,被迫扬起下巴,暴起的青筋会被精致的项圈阻拦,断成整齐的两截,他的嘴唇痛苦地张开,断断续续朝她发出卑微的求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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