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敌性命相连 第57节
“左承安……”她蹙着眉头又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神色里绵延的全是无尽的担忧与恐惧。
但她却只能逼迫地让自己将这些神色尽数收回,脸上重新装上冰冷无情的面具。
“相比于你,他是父皇为我亲自钦点的夫君,他……更加合适与我同回东槐国。”她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心狠地将他推向千里之外。
“呵?”左承安忽然忍不住地荒唐皱紧眉头,不能相信地冷笑着,“他?凭什么!”他痛恨地斥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余长笙道,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逐渐变得低微,越来越心虚。
“原来只要救你就能获你以身相许?”左承安忽然压迫地朝她逼近下来,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传来一阵仿佛要嵌入血肉一般的痛。
他的眼眶泛红,眼睛里隐隐的红光也越来越浓郁,辉映在狭长的眼眸下就好像一把带血的利刃,要狠狠地朝她刺来。
“那你是不是嫁给我千万次都不为过?公主殿下?”他眉头紧皱,像个恶魔一般朝她逼近来,一字一顿地质问道,像刀刀见血的利刃一般将她的心划出道道血痕。
“左承安……”余长笙顿时凝噎,心脏刺痛地只能唤着他的名字。
“告诉他,你不会跟他走,更不会嫁他!”左承安忽然急切地痛声大喊,好像这样就能将她留在身边。
余长笙的心脏猝不及防地猛的一颤,只恍惚地看着他几乎发疯的阴冷神色。
“不……”她被心底强忍着的悲伤侵蚀得迷离地看着他,嘴边像在执行什么指令一般无情道。
“余长笙!”他的嗓音在她耳边,好像愤怒又哀求地嘶哑道。
“对不起。”她终于冷下心来,随后冰冷地掰下他的双手,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赶去。
她忍住眼睛里的眼泪,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边奔去,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让他陷入到威胁当中。
左承安望着门后面那道极速离开的背影,苍白的脸上忽然自嘲地冷笑起来。
*
**
“公主与他,签定了什么契约?”回宫路上车轮滚滚,坐在外面驱车的任知序忽然问。
“将军对我与他之间的事,就如此好奇?”马车的帘子后面,余长笙声音冷冷地道。
任知序无声地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里的马鞭,没有说话。
“公主,”安静地只有车轮碾着土长驱的声音里,任知序又忽然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说。”
看她与左禾之间的关系,他也到时候说那件事了。他想着。
“什么?”余长笙眉头一凝,警觉地悬起心脏。宫里不能再出什么事了。她攥紧手指想。
“那日除了说国师谋反的事之外,皇上还说了公主的母亲……其实是妖。”任知序缓缓地道,说完又微微地往后面躺去,侧着头观察着她的反应。
但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不意外,他听见她的车内无声地顿着,随后轻轻地发出一声无奈的冷笑,叹息道:“人也好,妖也罢,不过都是沉浮于这天地之间,受命运捆绑的可怜虫罢了。”
任知序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了颤,重新直起身来继续拉扯缰绳。
没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回想着过去那个一提到妖就百般鄙夷的公主,这次因左禾而失踪后竟然会变如此之多,看来这一切,还都是“拜他所赐”了?
他在心里冷笑地想,脸上浮过一丝淡淡的自嘲,但无论如何,他们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回不去了。
第73章
他们二人一人一马,连夜赶路,终于在第四日抵达了明诗城门。
与以往不同,这次城门口前,不知为何忽然增加了许多驻守的官兵,毫不放过地对来往行人车辆仔细搜寻。
余长笙拉着缰绳走在前方,冷眼地扫视着身下那些围绕上来的官兵。
“例行公事,还请姑娘把面纱摘下来!”马下,一个官兵上前地拦住她,声音亢亮地对她命令道。
余长笙垂下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傲然地睥睨道:“例行检查?例行什么检查?”
“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那官兵就坏笑地握紧手中的佩刀,威胁地逼迫她道。
“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余长笙看着他露出一截雪白身子的利刃,愠怒地道,随后又顺着他往后面面灰色的城墙上一扫,就在那上面显眼地看到了好几张任知序的画像。
她手一紧握紧缰绳地往后面一看,却见那身着着任知序月白色衣衫,与他骑着同一匹红棕色烈马的那人,竟变成了一名面容俏丽的女子,好不耐烦地看着拦着她的官兵。
“你们要找的是位男子,拦我们又是为何?”那身着白衣的女子语气冰冷地反问道。
“男子?”那官兵对着她忽然地衅笑道:“难道男子就不可能乔装成女子么?”
“是女子,难道就不可以下马来检查检查么?”那官兵说着,终于表露心思地眯起眼睛,胆大地靠近朝她的腿摸去。
“混帐东西!”那白衣女子大呵一声,立马就抬起腿,狠狠地踹在那官兵胸口,那官兵立马就“嚓”地滑到几米外,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公主快走!”那女子急促地催促她,随即余长笙立马拉紧缰绳饥饿感,马儿应激地长吁一声,立马极速地向城门内冲去。
“快!追!”余长笙在疾驰,听见身后急促又哄乱的声音。
“公主跟我来!”身后那名女子追赶上来与她齐肩道,随后又一挥缰绳,冲着到她前面。
终于急促地驾马在长街短巷里折拐了好久后,她们才终于在皇宫附近一条隐秘无人的街巷里缓缓地停了下来。
马蹄声渐渐淡落,余长笙停下来看着前面的那名白衣女子,不禁对她有些好奇起来。
对了,任知序也是妖。她忽然反应过来想。记得在左承安的那些故事里,任知序就是他从小便一起长大的故人。
只是没想到,他竟用这招来逃过那些官兵的搜查。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余长笙问他。
他在马上,终于缓缓地朝她回过头来,竟然又变成了他原本的模样。
“说来话长……”他伤神地叹息着,又道:“城门口的那些官兵,就是谢寻为了找我的。”
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他假死的事情。任知序意外想,看来接下来,要更加小心行事。
“谢寻?”余长笙难解地叫着这个名字,当初他就对任知序死缠烂打,没想到现在又对他如此穷追不舍。
“嗯。”任知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又黯然地道:“公主,接下来皇宫的路,我就不继续陪你走了。”
“还有从今以后,公主以后也不要再叫我任知序,这个人……已经死了。”他又伤神地凝着她低声道。
“你……”余长笙轻怔地凝起眉头,追问道:“为什么?”
任知序轻笑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声地道:“以后,公主就叫我云祈吧。”
他说完,心底痛地一颤。当了这么多年任知序,还有姝儿的好哥哥,他终于要重新直面这个名字,重新直面他自己。但无论如何,他都还是姝儿的哥哥,永远都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肯放手地偏执想。
“公主,去吧。”他又对她黯然的催促道:“皇上他,正在宫里等着公主呢。”
父皇……一提到他,余长笙的心脏猛地一紧:她绝对不允许父皇有任何意外!
她随即立马拉起缰绳,毫不犹豫地又往皇宫的方向赶去,临走前急促地对他叮嘱道:“找个藏身的地方,别被他发现你!”
随后就驾着马,踏踏地扬尘而去,直至响亮的马蹄声踏破皇宫的尘嚣,掀开那被粉饰的虚伪宁静的太平,化作公公急忙慌乱的声音,跌撞地爬到皇帝虚弱的床边喊:“皇上、公、公主回来了!皇上!公主回来了!”
“笙儿?笙儿……笙儿回来了?”皇帝激动地颤抖着手指,连忙支撑着无力的四肢要坐起身,但胸口的却一下就喘得一口接不上一口。
“是啊皇上,公主回来了!”何公公又激动地再次道。
“笙儿……”皇上苍白的脸上控制不住地盈满了泪水,欢欣地呜咽道:“你终于回来了……”
等余长笙终于走到她父皇的房间门前,她一直紧握的手就忽然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努力地试图停下来,却发现连心脏,也在像大鼓一样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父皇一定不能有事……她失神地环顾着父皇的房间门口,忽然有一种潮水般阴湿灰冷的悲伤弥漫上来,笼罩着眼前的景物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定在门口,恍惚地停留一会儿后,终于奔跑地冲进了房里。
“父皇!”她大喊,就只见何公公神色哀痛地从一块屏风后面朝她赶上来。
“公主——”他长长地呼唤一声,哀凄又痛苦,“您可算回来了……”
余长笙愣愣地看着他,心中忽然黯下一阵沉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父皇呢……”她急促地问。
“皇上、皇上就在床榻上。”何公公强忍住激动又悲痛的情绪,对着她指引道。
“父皇……父皇!”余长笙恍惚地盯着那块屏风,连忙地向里面奔去,但等她脚步一停时,心脏也跟着猛烈地一抖。
“父皇……”她看着那个神色枯槁,虚弱地躺在床上的皇帝,忽然不知所措怔怔地扑到了他的床边,忍不住地痛哭了起来。
“回来了……回来就好……”皇帝虚弱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憔悴的脸上尽是满溢的慈爱。
“父皇……笙儿回来了……”余长笙哭泣着钻进他的怀里,哽咽地道。
“父皇……”她眼里满是泪水,又心疼地抬起头来凝着他憔悴的脸庞和那越来越多的白发,哭泣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笑着,眼角的皱纹像干裂的地面一样,将他所有的精神贻消殆尽。
“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皇帝声音低哑地道。
“说了,他全都说了……”余长笙哭泣着焦急道。
“那从现在开始……”皇帝有些艰难地喘气道,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一定要记住你的敌人……无论他、曾经是谁……为了东槐国,为了你母妃,千万不要心软,要用尽一切手段来、务必将他绳之以法!”皇帝越说越愤怒地道。
“听到了吗……”他道,气息又开始变得短促起来。
“听到了……父皇,
笙儿一定不会心软的,一定不会!“她紧紧地握住了皇帝皮肤灰暗的手,坚定又郑重地道。
***
父皇的病,不简单。一遍又一遍地亲自试验后,余长笙笃定地想。
没想到国师竟然如此狠辣。算准了她失踪,现在就再也坐不住地给父皇下毒,又利用谢寻反叛,欲夺得东槐国君主之位。
看来他的这一步步棋,走得真是阴狠。
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为父皇解毒。余长笙筹谋想。但现在宫中的太医毫无办法,而她手上仅握着两本《百妖玄毒》也难找到解决之法。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妖国里的其他药了。
要去问问他吗?余长笙忽然想起了左承安。但……想起离开前自己对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她又心痛地呼吸困难起来。
她绝对不能在去找他,让国师锁定他的身份。她坚决地想,心里又再次陷入怅然。
“公主,原衡郡公求见。”药房里,宫女忽然轻轻地敲门通报道。
“谢寻?”余长笙的手指一颤,难以相信地嘲笑起来:“他竟然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