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敌性命相连 第30节
眼前,她跟着左承安一个个地掠过监牢里沉睡的硕大蛇妖,犬妖,蝎妖,脚步也随之颤抖的心变软了下来,要知道这里面随随便便的一只妖兽,都完全可以要了她的命。
左承安依旧在不停地往前走,余长笙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他到底又要做些什么。
终于又走了一段路后,左承安总算是停下来了。余长笙不敢出声地跟在他的身后,就只见他的双手缓缓地抬起来,越来越凝聚地亮起红色光亮。
那红光越燃越亮,就好像晨时刺破黑夜的浓郁圆盘一样,刺眼的宏观下蕴涵着强大的力量。
从未见过他如此蓄力。他这个阵仗……到底要做什么?疑惑着,余长笙的脑海又颤地回想起他刚刚放走虎妖的场景,心里忽然一抖:他不会……是要把这里的监狱毁灭,把妖兽全都放出去吧……
余长笙的担忧与恐惧不断地席卷上来,占据着她的大脑:如此多凶猛的妖兽被放出去,姚城百姓不就是会……
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余长笙坚定地想。
眼前,只见他手中那道血色红光已经力量强大,愈来愈快地向四周蔓延开,好像一只要吞噬掉所有事物的魔兽一般,狂乱地把整个牢狱都笼罩在其中。
没有时间了!
就是现在!
左承安刹地发力,瞬间,整个监牢的铁栏,锁链都被缠绕着血色红光,可他刚要收紧手心,一道猝不及防的力量就忽然撞到了他的身上,他连忙踉跄地站稳身子,一抬头,却发现朝自己袭来的,是她。
“你疯了?”他荒唐地盯着她,质问道。
“你不可以把它们放出去!”跌倒在地上的
余长笙反驳道,“若把它们放出去,姚城的百姓怎么办!”更何况,在瑞州大火后,妖兽的力量她已经亲身地见识过。
“真是心胸慈悲的东槐国公主!”左承安讽刺地对她厉笑一声,痛斥道:“他们对妖族如此的时候,怎么又没想过妖族会有多痛苦?”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的忧心百姓,其实也不过也是个放任凶手的虚伪借口罢了!”他又道,随后便不顾她地径自撇过身,继续手中的施法。
终于,他手心紧地一握,整个空间里的铁链监牢顿时全部被消融掉,立马变得空旷无比,只透着些沉沉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让余长笙的心也彻底一冷。
随着铁栏和锁链消失后,监牢里原本沉睡着的妖兽也全都逐渐苏醒了过来,一声声地嘶嚎怒吼着,骇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余长笙跌坐在地板上,扫视着周围一个个醒来的妖兽,心脏如被刀片划过。
她不甘地攥紧拳头,却又看见这监牢里的妖兽,竟全都一个个虔诚地匍匐下了身子,郑重地向他们中间的君主拜下。
而那站在他们中间的百妖之主,一身黑衣昂然挺拔,神色傲然沉稳,仿佛像座高高在上的神像一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的所有子民。
享受万民朝拜,左承安的手中又再次亮起那把血红色的火光,随后将其轻巧地淡淡一挥,便就落在一面石壁上,消融出一个好几米高的大洞来。
洞口外,街道上的灯光星星点点地照射过来,与这个阴暗潮湿的监牢格格不入,却又相互辉映,衬映着这里所有的妖兽愈来愈躁动,最后前仆后继地卷起急风,快速地朝洞口奔去。
很快,这里的妖兽便全都逃离出去,在这阴冷潮湿的监牢里,就只剩下余长笙和左承安二人。
空荡荡的监牢里,左承安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跌在地上的余长笙,神色嘲笑又得意。
“就算是妄图要当救世主,也要有能与之匹配的能力。”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更何况,你以为救世主真的是这么好当的?”
他说着,便移步向她靠近,缓缓地朝她蹲下身来在她面前警告:“更何况今时今日的东槐国公主是一个与妖王性命相连的异类。”
“与妖王性命相连又如何?是异类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余长笙毫不畏惧地紧盯着他,紧咬着嘴唇反驳道。
“你不在乎,但他们可在乎!”左承安好笑地邪坏一声,又幽幽地看着她摇头道:“而公主干净的身上一旦沾染到了什么污秽恶名,那可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少说那些唬人的话!”余长笙冷厉反驳,却看到他依旧神秘地深笑着,随后站起身来关切地朝她伸出一只手,“走吧,公主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余长笙顿地疑惑抬起头,忽然,一道隐约又明亮的光就模糊地闪烁在余光里,她开始感受到被火光映照着的脸庞越来越热,不敢置信地一转过头,却看见这空旷的监牢里正在越来越旺盛地翻涌起一片火海,把这黑暗潮湿的监牢照得越来越亮,随之而来的烟雾也越来越浓郁迅速蔓延开。
“这……”余长笙无比惊诧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明白过来,“难道先前在瑞州的那场大火……也是你放的?”
左承安轻笑着低下头,却有些叹气地看着她摇摇头道:“现在才猜到?”
“看来我还是太高估你的智商了。”他又悠悠道。
“原来……他一早就有了要杀我的想法……”余长笙恐惧自语着,背后变得越来越毛骨悚然。
而当初她能侥幸存活,其实全都是因为“回机”……她低怅地叹着气,但是——为什么明明在妖兽面前东槐国从来都是至高无上,掌控一切,而如今她在左承安面前,却是如同一只供人玩乐的蝼蚁?
她不甘心地抗拒着。她绝不同意被控制在他的脚下,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然后——杀了他。
***
主城外,被左承安带着逃离到一座山巅上时,余长笙无力地俯瞰着山下那片明亮刺眼的熊熊大火,看着它仿佛一只正在咆哮的巨兽,将那原本静谧安良的夜晚无情地吞噬进去。
“那赌场,就这样被你烧了……”山下那片火海蔓延得越来越开,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和逃跑声也越来越鼎沸,紧紧地揪着人的心。
但现在,连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只有一身肉体凡胎和满腔愤恨,甚至连逃离左承安的手中都不能说。
“心疼么?”游离的思绪中,左承安的声音忽然响起,像炙热的大火一样刺刺地灼烧着她的心。
“心疼那就对了。”他又轻笑地道,“要知道,这一切全都是你们东槐国欠妖国的。”
余长笙双眼憎恨地转过脸看向他,却看见他神色轻快地俯瞰着山下的那场大火,好像他们的叫声越凄惨,他的心里就更满意。
“我绝对不会,败在你的手下!”余长笙不甘地怒喊一声,随即便用尽所有力气猛地朝左承安冲去,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身体一倒,就迅速地一同往山崖下面坠去。
快速坠落的冷风冲击着他们,余长笙看见被自己压在下方的左承安衣发猎猎飘动,眼眸颤动着,不敢置信地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凝滞。
她满意地笑着,终于看见他在自己的掌控下逐渐地坠下地狱,她看见越来越明亮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高空中有不断升起的火星从他们身旁飘过,她看到他们离那片火海越来越近,她知道,他终将会死在由他亲手铸造的熔炉里面。
而她,将会是重新让东槐国在妖国面前占据主导地位的英烈。
即将迎接死亡,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将左承安紧紧地束在怀里,她的耳边狂风呼啸,宁静又安稳。
但忽然,一声凄厉的鸟鸣悄悄潜入,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承接住,好不真实地在空中飘荡又盘旋。
不!这、这一切一定都是在做梦!她不肯接受地挣扎着,而直到身体被承载着又回山巅被粗暴地摔下来时,她才终于从梦中醒来,抱着左承安连滚几圈,被他压在身下。
“没想到本妖王有一天,竟然也会被你算计!”左承安将她紧紧地束缚在身下,质问地朝她凑近,张狂地厉笑着。
“放开我,就算不能杀了你,我也要跟你同归于尽!”余长笙用尽力气要将他拼命推开,但没想到他却动作迅速,一下就抓起她的手扣在头顶,微微撑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第40章
“跟我同归于尽?”左承安好笑地盯着她的脸,冷冷道:“就这么想杀了我?连自己的命也不要?”
“是!非杀不可!”余长笙又试图地挣扎着被他扣住的双手。
“这么想杀我……”他悠悠地道,眼神忽然变得冷厉地紧紧朝她逼近下来,“那公主又可知,我有多想杀了你?”
他唇边冰冷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她看着他离自己只有几厘近的脸庞,双手也好像泄恨般地更加被他紧紧扣住。
“但我不能杀了你。”他的唇角忽然微微勾起,语气恢复平静地道,“当然我知道你也不想死。若还没有找到当初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你在去往黄泉路上的心,还会安稳吗?”他又游刃有余地道。
“少、少拿我母妃来压我!”余长笙怒地反驳,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起来,若当真如此,母妃一定会怪她的吧……她在心里痛苦地想。
“所以,在这“回机”之毒解开之间,我们最好好好合作,将这毒解开之后,你想凭何手段来杀我,都可以。”左承安轻笑着与她交易道。
余长笙犹豫着,双眸闪动地没有说话。
但按照他这么说的,确实是比较划算的办法。至少他们之间,她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你考虑的时间不多哦,公主殿下。”左承安又在上方轻笑着催促他道。
“好,我答应你。”余长笙利落地回答道,“在“回机”毒解开之间,我可以跟你好好合作,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滥杀无辜,荼毒百姓!”
“嗯?”左承安不能接受地皱皱眉头。
“当、当
然,我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们妖兽的事!“余长笙连忙地道,“这样的交易算公平了吧!”
左承安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看着一旁那瘫倒在地的黑羽大鸟道:“那刚好,现在就快点为它疗伤吧。”
余长笙连忙坐起身来,怔地往旁边一看,果然刚刚在赌场里见过的那只黑羽妖兽就倒在一旁,好像奄奄一息。”
“它怎么了?”余长笙惊诧问道。
“中毒了。”左承安淡淡地道。
“什么?”余长笙不能相信,明明刚刚在赌场里它还是那个擒纵自如,攻击迅猛的样子,现在怎么说中毒就中毒?
“它不是一般的妖兽。”左承安垂着眸,神色里透着些心疼与惋惜,“是赌场里的人为了控制它,便给它喂了毒药,只要一离开那里,就会毒发身亡。”
“原来它还真是如此不一般的存在?连妖兽赌场都这么区别对待。”余长笙不忍轻叹。
“湮天神隼,历任妖王坐骑。”左承安淡淡地道,“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也会沦为你们人族的掌中玩物。”他冷地嘲讽。
“那你可知它中的是什么毒?”余长笙问,又说:“我对你们妖毒的了解不深,仅仅限于《百妖玄毒》。”
“《百妖玄毒》应该能解。”左承安道,便催促她,“去看看吧。”
随后,余长笙便小心地朝那瘫倒的黑羽大鸟走去,蹲下身伸出手仔细地查探着它的情况。
意识模糊,呼着吸衰弱,身体严寒,心率缓慢失常……这些症状……回想着,余长笙的脑子忽然灵光一现——这种毒《百妖玄毒》里有!
随即,她立马要把身上的册子拿出来,但双手一摸,却发现身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完了——她顿感大事不妙起来,连忙又在全身上下来回地搜寻着,却也不见那本《百妖玄毒》的身影。
“怎么?”察觉到她的异样,左承安的眸光一暗,着急地询问她。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余长笙有些抱歉地抬起头看着他,哀伤地道:“《百妖玄毒》不见了……”
“怎么、”左承安眉头紧张地一沉,“是刚刚在赌场里掉的,还是在山崖里掉的?”
“不知道。”余长笙低低道,又说:“但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我已经把书本里前半部分的内容都背下了,湮天神隼中的那种毒,刚好就在那部分里。”
听到她的话,左承安微微地松了一口气,“那救治的解药需要什么?”
“现在还好它中毒不深。”余长笙庆幸地道,“而这毒虽然狠辣,但好在炼制解药需要的材料还不算太稀奇古怪,所以你听我所说的记下,去姚城的药铺里便能买到。”
“好。”左承安认真地答应道。
***
刚刚才庆幸这解药材料简单,但没想到一轮到熬药的部分,余长笙简直就只想撒手不干。
又是时时刻刻观察着下药材,又是反反复复聚精会神地控火,余长笙守在这山洞里好几个时辰,那药的煎熬工序才不过刚刚过半。
“到底是谁这么变态,研制的这么变态的药!”她一边用树叶扇着炉火,一边打着哈欠怒怒地抱怨道。
“有这会儿生气的功夫,药早就熬好了。”左承安独自地靠在一边的洞壁上,闭着眼睛劝说道。
“喂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余长笙满是怨气,怒地朝靠在石壁上的左承安白了一眼,“湮天神隼摊上你这样的主人也是倒霉,让它在妖兽赌场里受苦这么久才来接它也就算了,现在就是熬药也不愿意亲力亲为!”
“倒霉?”左承安离谱地轻笑一声,“但我记得刚刚是谁说解药药材好找的,到最后却让我跑遍了整个姚城的药铺,才找到不到三分之一的药材。”
“你怪我?”余长笙荒唐反驳,又狠狠斥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好烧不烧偏偏烧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