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丫鬟 第655节
根本阻止不了……
沈无妄一口吞下了那条崭新的蛊虫。
寂静……
自醒来,就一直在沈无妄心间呱噪不断的前代忘忧蛊彻底没了声息。
从前那个沈无妄,伤害过江书,又护过江书那么久的那个“沈无妄”,彻底湮没。
也不知是不是被新的蛊虫所取代。
感受到蛊虫丝滑地滑进喉管,在腹内气海扎根。
沈无妄抬眼,平静无波地看向沈长河。“现在,可以了吗?”
“呵呵,”沈长河大笑一声,伸手摸上沈无妄脸颊边,“妄儿,你是个好孩子。一向最听爹的话。”
沈无妄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冰寒地望着他。
“罢了罢了,”沈长河垂下手,“既然吞下了忘忧蛊,十二个时辰内你便会沉睡。去吧,回宫里去,想个法子,让为父光明正大地入宫。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长春宫。
铃玉值夜。
小宫女打着哈欠,困顿地靠在江书床榻边。
垂下的床帏内,一丝声息都没有,安静得怕人。
江书连睡沉后的那种呼吸声,都不曾发出来。
“噗通……”
铃玉太困了,一瞬间迷糊了过去,身子软软地靠在床帏上。
人也直接砸到了床榻之上。
差点压到江书。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铃玉吓醒了,忙不迭地解释,却想起……
如今的娘娘,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铃玉鼓起勇气,看向江书的脸。
果然对上她古井无波的眼神。
这么晚了,娘娘没睡……没睡却直愣愣地躺在床上,一丝声息都没有……
简直像个……
活死人!
铃玉一缩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坏了。
“呸呸呸。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铃玉伸手,轻轻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娘娘会好的,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可她说着说着,却眼眶一阵阵地发酸发热。
真的,还会好吗?
她不知道……
下一刻。
铃玉惊骇地瞪大眼睛。她看到,窗外明亮的月光,把一道漆黑的影子,投在了江书床榻上!
“什么人……”
竟悄没生息地站在她身后?
铃玉张口,刚要喊侍卫。
只觉脖颈处挨了一下,竟就这么软倒。
这熟悉的感觉……莫非是,沈大人?
把小宫女放到,沈无妄看向床榻上的江书。
果然……
她就如他刚才所想象的一模一样。被月光映照在如玉般白皙的侧脸上,更显清冷。
一双眼睛大大地睁着。
可似乎是因为连日来都不曾真正地好好歇息,江书眼中满是红血丝,眼底也挂着两片淡淡的青色,看着无比可怜。
“抱歉……”
沈无妄声音传来,“但我想,你可能……更愿意坐着与我说话。”
说着,男人微凉的手,搭在江书肩上,轻轻地将她扶起。
如今的江书,乖得可怜。
沈无妄扶她起来,她就身穿白色寝袍,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边。
一双赤裸的玉足,足尖轻轻点在紫檀木踏板之上。
沈无妄伸手,将她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女孩的脸。
稍嫌苍白的脸色,眼中的红血丝,淡青的黑眼圈……现在的江书看起来,莫名地……
“好狼狈啊。”
沈无妄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却满是心疼。
他伸出手,想要抱抱她。
那只冷白色的,筋骨分明的大手,在半空中滞了滞,最终还是无声地垂落回身侧。
若江书还醒着,她不会喜欢他这么对她的吧?
因为他曾经……
伤害过她。
沈无妄上前一步,很轻的,无声的,单膝跪在江书身前。
“我要走了……”
卧房内,只有男人轻轻的说话声。
没有任何回应。
沈无妄自顾自说着:“这次……是我自己撞到他手里,他一定会亲手,好好地重新为我打下镇魂钉。这次,不知又要给我编造一个什么样的身世,什么样的性格……我可能,再也不记得你了。你往后若是碰见我,不必理我,远远走开,就好,一定要记得……”
江书白色的寝袍裙上,显出一道褶皱。
沈无妄自然而然地抬手,帮她抻平。
他不想她不舒服,一点儿都不想。
“江书,江书……”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在做最后的告别,“可能,你再也看不见我醒来……不过,对你来说,这可能也是一件好事。你从来不曾原谅过我。”
沈无妄顿了顿,苦笑着,向寄居在自己心间的前代忘忧蛊:“出来,告个别吧。我把身体给你。”
一片寂静。
那老蛊虫,可能已经不在了。
“胆小鬼。”沈无妄翘起嘴角自嘲地笑。他再次抬头看向江书,神情中甚至带了虔诚,仿佛在跪拜他心目中所有的美好神性。
沈无妄:“江书,对不起。”
第795章 看着她幸福
这句最不起,是沈无妄替前代忘忧蛊说的。
也是为了自己。
沈无妄:“若是我,我不会那样做……不会伤害你。可还是,对不起。”
他低下头,缓缓地把额头,搁在江书膝上。
透过薄薄的寝袍,沈无妄感觉到女孩身上的热意。那是她还活着的证据。
“会好的,你会好的。”
沈无妄止住声音中的颤抖,他抬起脸,再一次为江书整理好衣衫,“我、我会在这具身体里看着,看着……你幸福。”
时候不早了,沈无妄转身离去。
彻底被封印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没看到,身后的江书,脸颊在月下闪着微光。
是自她眼中流下的河流。
离开永寿宫,沈无妄沿着宫墙行走,借阴影藏身。
十二个时辰内,他至少要做完两件事:
找到许望海。
想法子,让皇帝请古洞道仙入宫。
第一件事,只能他亲力亲为。
第二件事却可以拜托彤妃。
如今,彤妃住得偏远,又身怀有孕,沈无妄决定天明后再去。
他边信步走着,边回想沈长河刚才的话。
“这个罗增,看上去道貌岸然。可你知道,他已经八十岁了吗?……看着不像?自然不像,说罗增八十岁,恐怕都说小了。你年纪小,不知道,罗增差不多是在八十前年成名的……世人都道‘罗增’是个师徒间世代相传的法号。实则不然,罗增就是一个人,八十年前的罗增,就是今日这般模样。”
“对,他是驻颜有术。可他的驻颜术,和爹爹比起来,你认为谁更强?”
“……好吧,就算你不愿说这个,可也不用骂得那么难听。……什么?你说,想知道罗增使了什么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