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丫鬟 第218节
江书心跳得厉害,猛地回头。
一道黑影闪过。
“喵——”
只是一只野猫。
江书按着胸口,身子摇晃了一下,舒了口气。
只是猫……
她目光下意识地随着那猫儿身影,望进一侧的小巷中。
江书眼睛猛地瞪大!
那巷子深处。
远处的遥遥的灯光,勾勒出一道浓黑得化不开的身影。那人蹲在地上,双手往前伸着,在摸索着什么。
江书看清了。
那一排排地,布袋子一般倒伏在地上,全无反应的。
尸体。
有老有少,莫不是一身褴褛,瘦得吓人。
距离巷口江书处最近的一具,眼睛还大大地睁着。倒映着天上的月亮,和江书摇摇欲坠的身影。
死人!
怎么会?盛京城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就这样,牲畜一般,被人随意地扔在巷子里。
这还是江书自幼生长的盛京吗?
为何,竟这般好像地狱……
江书喉中涌上一阵热流,她拼命地用手捂嘴,堵住尖叫。
可她发出的声音,已惊动了巷子中那人。夜色中,江书清晰地看见,那人双目赤红,对着她扯了扯唇角,脸上浮现出一个无比渗人的笑:“小娘们儿,细皮嫩肉的小娘们……”
他直起身子,江书才察觉出,这人身材如此高大。
投下的黑影,几乎要把江书身子一整个儿笼罩在内。
江书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身子却本能地瑟瑟发抖,知道定是要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她双手掩在胸前,一步步退后。
那人逼近,脸上是贪婪混杂着猥琐。
江书吓坏了,可她刚才为了追芳雀,已然是发足狂奔了一路,气儿都还没喘匀,身上再没什么力气。
她用力地咬唇,直到口中一阵腥甜。
疼痛总算压下了身上的无力感,江书看准了那人对自己举起双手,腋下显出空档。
江书一弯腰,便想钻过去……
腰身却被那男人一把自身后揽住。
“小娘们儿还想跑?跑不了了,跑不了了!”
只觉一阵腥臭气息自身后传来,一口口地扑在她耳后,烧得她肌肤一阵发痛。
那男人一双手,也只在她裸露在外的腰身上乱摸。他身上死人堆里特有的臭味,牢牢笼住江书。
江书身子一僵,心里知道,这男人图谋的,怕不止是她的身子。
还有……她的命!
江书拼命挣扎。
可她所有的攻击,落在那男人身上,轻如鸿毛。
反而激得那人一双手攀上她白皙脖颈,“再闹,就先弄死你。弄死了也一样能玩!”
江书心口一沉。
张口刚想呼救。
可那男人粗大的手指,径直地往她嘴里塞。柔软的口腔被粗粝的手指探入,江书被压着喉舌,一阵阵恶心想吐。却是什么声音都再发不出来。
心底更是涌起一阵绝望。
夜深人静,求救无门。难道她今天就要这样……
一个念头尚未转完。
“噗”
一声极轻极轻的声响响起。
江书只觉有什么热得烫人的东西,泼在自己后颈上。身后的男人也是身子一僵,慢慢滑下。
江书下意识正要回头。
“别回头。”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江书抬眼,只见大大的月亮自巷口升起,月色为男人身形勾勒出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芒。
“沈无妄!”
江书再也忍不住眼泪。她从身后男人僵直的怀中挣扎出去,只往前扑去。
终于扑进沈无妄怀中。
“别看,别害怕。”
男人微凉干燥的手指,轻轻罩在江书眼前,“我带你,回家。”
“不,不要!”江书在沈无妄怀中抬头,她指向身后,“那人、那人杀了好多人!我看见了!巷子里全是、全是死人!”
她声音颤抖,显然是怕得不行。
可她不愿叫那些人就那样白白地死了,牲口一样……
对上沈无妄的神情,江书一滞。
“那些人死于……咱们那位好皇上。”
第278章 他们早完了
沈无妄怀中,江书身子一僵,她难以置信抬头:“怎会……”
鸿庆帝那张脸,和他身处的金碧辉煌、高耸入云的万辰阙在眼前浮现。那样高贵威严,宛若谪仙。
这画面与巷中那些死人全无光彩的双眼叠映。
一股又酸又热的液体涌上喉咙,江书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
直吐得腹中翻江倒海一般,这一天的三顿饭都吐得空空荡荡。江书只觉脸上一阵微湿,是冷汗,混着眼泪。
她在花楼中盘旋起舞时,有人正在距离她不足一里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饿死。
她……她什么都做不了……
泪水一次次地模糊了视线。江书再吐不出什么,却还是下意识地干呕。
下一刻,却被沈无妄直接拥入怀中。
“不要,”江书无力地推着,“脏,我脏!”
“不脏。”
男人轻柔地擦去她眼角泪花,悲悯的叹息声在她头等盘旋。
江书只觉身上落下一件大氅,紧紧裹住她微微发颤的身子。
沈无妄:“你一直在宫内,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咱们这位皇帝自登基以来,各地赋税加了三重,去年入秋前又赶上蝗灾过境,朝廷并未抚恤。农民没了庄稼,家里没了余钱,只能做流民,做乞丐。如今闷头倒下,也无人收敛……”
江书艰难抬起头,“可、可刚才那个男人……”
“不过是个拾荒的,想在难民身上发一笔死人财。”
江书只觉荒谬,“那些人……已成饿殍,身上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是啊。”沈无妄垂下眼,“可那拾荒的,也到了绝境。”
江书张了张口,再说不出旁的。
她竟不知道,这偌大的天下,偌大的盛京,处处都是绝境。
另一边。
凭着来时记忆,芳雀很快找到了何家。
高大的将军府大门,深褐色门板紧紧闭着,一对崭新的黄铜门环在幽暗的夜色中,发着暗沉的光。
芳雀舔了舔嘴唇,在门口踱了几圈,还是没敢上去直接敲门。
她在门口石狮后蹲了小半夜,正是天蒙蒙亮,自己又困又累时。
“吱嘎——”
那门开了。
微熹晨光下,芳雀只见门口行出一匹白马,马上端坐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何殊城。
比在溧陵日日颓废着混日子时,显得意气风发多了。
守门小厮也奉承:“二少爷喜啊!”
何殊城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有何喜?不过是个御前行走。”
那小厮舔着脸赶上来奉承,“人生四喜,洞房花烛夜还在金榜题名时前头呢。小的可不得贺二少爷一声,大喜大喜!”
“你这猴儿!”何殊城扬鞭作势要打。
小厮装模作样地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