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丫鬟 第205节

  “这花楼第二层,便是有钱的商贾,小官儿家的子弟。手里漫使两个银钱,身后跟着一两个老仆。其实这样的人,也本来是坐在第一层的,可他们往往是认准了一个姑娘,肯在她身上使劲儿砸钱,生生地在我这花楼里,给自己买到了一席之地。”
  “这第二层,卖的,便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可这二楼的客人,可不是每次来都能如愿。他若来上十次,只有五六次,能见到自己心仪的姑娘。”
  “其他时候,我都叫别的姑娘去陪着。银钱,自然也是照收。”
  “待到姑娘你所在的这三楼,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非达官显贵所不能至。”
  “这上面的姑娘,便是俗称的,‘被人包了’。”
  “这姑娘的珠宝首饰,四季衣服,年节赏赐,都叫一个人出。这客人啊,上到我们三楼,便像是回自家家里一般。”
  “可到了这一步,姑娘就更加矜贵了。客人来十次,往往只能见着她三次。”
  “客人气上了头,自然也有拂袖而去的时候。”
  “可等着清醒过来,想着自己千万两黄金,都抛洒在了那一个姑娘身上,又舍不得就这么撒开手。没几日,便就又回来了,恩爱如故。”
  “姑娘,你可有悟到什么?”
  江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花楼这种地方。饶是她早下定了决心,听着猫儿娘这么直白地说出,还是禁不住微微红了脸颊。
  她低头寻思了片刻,“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错。”猫儿姨抚掌,“男人的性子,就像狗,越是打,越是驱赶,就越要迎难而上。还有,他们在你身上,花得越多,便越是舍不得放手。”
  说道此处,江书不禁想起,幕亓一和他心心念念的万吟儿。
  幕亓一为万吟儿当街打架,坏了名声,自那之后,便对她一发不可收拾。
  反观自己……
  在顾家,被幕亓一压在耳房里强要,连挣扎都不敢。
  来得如此轻易,不怪他……始终视自己为贱婢。
  想着,江书脸色有些沉。
  猫儿姨人精一样,一眼就瞧出江书八成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往事,定与男人有关。
  她轻轻一笑,“男人本性如此,可这世间偏偏又由男子掌控,女子多只能被动承受。要告诉姑娘的第三点,便是,无论发生何事,勿要责备自己。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江书一滞。
  过去的,过去了。
  她咬了咬唇,淡粉的唇色上显出一抹嫣红,“受教了。”
  幕亓一过去了。
  沈无妄……可能也过去了。
  她已决意走上宠妃的道路,要与过去彻底告别。
  带着江书走完三层楼,回到三楼最靠里的雅间。猫儿姨唤人给江书酌上香茶,“现在,姑娘可以说说,你那夫君是何等样人了。”
  “他……”
  一瞬间,沈无妄的脸闪过江书眼前。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驱散眼前幻想,又强逼自己在眼前勾勒出鸿庆帝的模样,斟酌着缓缓说道:“我那……夫君,位高权重,在家中最是说一不二的。”
  她顿了顿,“他的妻妾,不止我一个。我……我是去做妾室的。”
  猫儿姨露出了然的神色。
  既是妾室,那在内宅当中,确实活得更艰难些。也需格外努力。
  想着鸿庆帝作为,江书忍不住有几分厌恶:“他虽在内宅有说一不二的权利,可却偏偏最喜控制人心。比方说,一个婢女犯错,他大可以按例打一顿板子,发卖出去。可他偏要给那婢女希望,叫那婢女毫无尊严地跪地求饶,做出种种丑态,最后再踩碎她所有的希望……”
  眼前浮现顾引萍那张血淋淋的脸,江书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竟是这样?”猫儿姨来了兴致,“当真,有趣。”她看向江书,“按姑娘所说,这人控制欲确实极强,竟妄想掌握人的命运,把人视做傀儡奴隶一般。”
  江书点头。
  鸿庆帝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已是天子,九五之尊,可偏偏不够光明磊落,反倒是喜欢设局,看落入网中的人痛苦挣扎,困兽犹斗的凄惨模样。
  简直有病!
  猫儿姨笑笑,“男子天性中,就是喜欢破坏,喜欢控制,莫不如是。”这样的人,她在这花楼里见得可多了。
  即使自身不过是个马夫,日日指望两三个铜板过日的男子,进了花楼,却总想从女子身上,找回身为男子的自尊。
  越是不行的男人,越是这样。
  猫儿姨:“对待这样的男人,需得叫他,即便真把你困在了后宅,爬上了你的床榻,要了你的身子,也掌控你不得。这样,方可长久。”
  江书点头。
  她心里清楚。这些日子,鸿庆帝对她态度有所软化,正是因为觉得她性子刚烈,宁可日日服用软药,也不愿屈服。
  他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
  可等她真正成了后宫的女人,怕是皇帝的新鲜劲儿,撑不过一旬。
  江书看向猫儿姨,“如何才可如此?”
  猫儿娘在江书面前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时时处处勾得他想要,又时时处处不给。”
  “第二,你身上有的,旁人身上没有。你是他的绝无仅有。”
  “第三,你自己,也要对那床榻之事,十分的享受。”
  第262章 床笫之欢
  江书一愣。
  这前两条都好理解,可是第三条……
  想起鸿庆帝模样,江书还是有些忍不住地厌恶。鸿庆帝在她眼中,豺狼一样的人。叫她与豺狼做那种事,还要真心享受,沉浸其中。
  她自问,根本做不到。
  江书忍不住:“猫儿姨是如何得知,我、我并不喜那床榻之事……”
  “这不难看出。每每提到床笫之欢,你都下意识皱眉吸气,显是在控制自己。这便是厌极了的表现。稍加留心,便看得出来。”
  猫儿娘直言,“你这样,不行。”
  “让男子求之不得,和被抵触排斥是不一样的。”猫儿娘顿了顿,神色转为凝重,“若是床榻之间,让男人感觉到你真心实意的不耐与不喜,以你那位夫主的性子,怕是……”
  江书明白。
  以鸿庆帝的性子,她怕是命都要没了。
  可越是如此,她越觉恶心得难以抑制,“猫儿姨不能教我掩饰吗?”
  “坦诚相见时,掩饰不了。你的身子会有最自然的反应。”
  江书轻叹一声,说不出话来。
  猫儿娘更加疑惑,“女子第一次都是怕的。可挨过了那第一次,往后也渐渐能品出兴味儿来,姑娘又何必……”
  江书抿了抿唇,“猫儿姨,咱们……先学前头的那两项吧。”
  见江书这般说,猫儿娘慧黠一笑,“当然可以。只是,那最后的一项,姑娘,你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
  “第一条,时时处处地勾引,又时时处处地不给。”
  “直叫你那夫主,便是同别的女子一起时,心底想的也尽都是你。”
  猫儿姨窥着江书脸色,“你便先送他个贴身的物件儿吧。”
  江书:“香囊?”
  “寻常女子都会送心悦的男子香囊。可这香囊,不是什么大不了、离不了的东西。再说,你可曾看过,男子无事手中就把玩香囊的吗?”
  江书寻思了一会儿,“确实……没有。”
  说道男子手中经常把玩……江书眼睛一亮,“串珠?”
  猫儿娘有些无语,“你和你那夫君,是兄弟之情吗?”
  “那……倒也不是。”
  “你送他的东西,需得出自你手,象征着你的一片真心,又不至过于刻意……”
  江书懒得想了,“猫儿姨直接说吧,我买便是。”
  “寝衣、鞋子、手帕,这等贴身私密之物。”
  江书大方道:“可以。只是……我那夫主,出身极贵之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等寻常物件,他又岂会珍惜?”
  天子富有四海,能看得上她江书纳的鞋垫?
  她不信。
  猫儿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江书。这小丫头长得如此美艳,可却是个榆木脑袋,竟像是从未对男人动过什么真心的模样。她叹了口气,“所以这东西,不能送得频,一年送一次便罢了。还要,须得是你亲手做的……”
  江书:“我……不会。”
  她自幼是被当做粗使丫鬟教养,识字、看病、种植草药都是自己后面学的。可女红一时,既不必要,她也不喜欢,一直不大上心。
  猫儿娘:“……出门左拐,叫绣娘绣几幅帕子备用,留下最后几针你自己绣。可记得了?”
  江书老老实实点头,“记得了。”
  只是鸿庆帝的身份摆在那儿,给他的帕子图案需得尽心挑选。
  江书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好累,“还有呢?”
  “还有,常在他出没的地方留下你的痕迹。若能进得去,书房里,可隔几日便熏着你屋里的熏香,别太浓,也别太频繁,若有若无的,就最好。”
  江书点头:“记下了。”
  “常在他眼前出没。记住,是出没。少说话,最好连个照面都不打,看见就跑,但需得让男人看清楚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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