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丫鬟 第195节
不愿听她的话!
皇帝刚阴阳怪气地告知她,她送去的三个美人,刚被活埋。
这倒没什么。那三个人是她一手选拔的没错,不过都是些没脑子的又美丽,出身寒微的蠢货,死便死了,也不可惜。
可紧接着,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敲打。
叫她别把主意打到江书身上。
明白皇帝意思,顾氏太后双腿一软,险些便要晕厥过去。
皇帝对江书,莫非是真的上了心?万乘至尊,喜欢上一个对他施以廷杖的小宫女?这、这……
可皇帝表现得越是对江书上心,顾氏太后就越是心惊战胆。
鸿庆帝愈发地喜怒无常了。
伴驾在他身边,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何况,江书虽是她亲生的公主,可身份见不得光,身后没有母家襄助,她在宫里,爬得再高,也不过是混成万吟儿那样儿的。
不过也就是个玩意儿。
皇帝厌了,随时都可以不要。
她的女儿,不该嫁这样的夫君,不该有这样的人生。
顾氏太后正充楞出神。
陪嫁嬷嬷跪地恳求:“小姐,求您,便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送她唯一的亲生女儿走上这样一条路,就如……自己这般?不,江书甚至还不如自己。
自己入宫,毕竟还有顾家在身后支撑。可江书……
顾刚则根本就不会认她。
自己还活着,想护她一二都这般艰难。若往后自己没了,江书一个人在这吃人的深宫中,可还有什么活路?
不过也就是晚死几年而已!
“不行,”顾氏太后撑起身子,“去叫我哥哥进来。告诉他,我的女儿换他的女儿。要么,一起得安宁自在,要么,捆在这深宫里一起溺死!”
“小姐!”陪嫁嬷嬷惊惧不已,“顾相是您的亲哥哥,顾家是您的母家啊!”
顾氏太后摇了摇头,“哀家处处都为顾家着想,可哥哥但凡为我想一想,便该好好善待我的女儿!既然他做初一,哀家也只能做十五。从今日起,哀家只有江书一个亲人,告诉哥哥,为了护着她一条命,哀家什么都做得出来!”
万辰阙,西偏殿。
崔思宜终于想了法子,趁皇帝不在,溜了进来。
她瞧着躺在床上的江书,泪如雨下。
这才几日不见?锦被下的小宫女就瘦成了细细窄窄的一条,脸色也惨白的死人一般。
更可怜的,她的江书明明健健康康的一个姑娘,却被喂了软药,除了眼珠,浑身上下都没一丝力气,连喝水,都不能自主。
这样活着,真比死了还要痛苦。
崔思宜拼命地咬牙,吞下哭声,“都怪我,怪我……”
江书眼中满是焦急,喉中却一丝儿声息都吐不出来。看得崔思宜更觉压抑心疼。
她嘴唇颤抖,“江书,你、你就从了吧……”
江书眼中盈满泪水,她无力点头或是摇头,只竭尽全力,死死地盯着崔思宜。
是在一遍一遍地说着:
不要!
我不要!
千万,不要,替我答应!
崔思宜摇头,泪珠甩在江书手背,一阵微凉,“可你这样熬着,你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这软药,久食会伤了人肺腑,还会叫人成瘾。”
她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江书棉花般的手指,“江书,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就全废了!与其那样,后半生都煎熬痛苦,还不如……还不如应允他算了。往后咱们姐妹相称,在这深宫也能互相照应着些儿。不然,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高贵如她,大盛皇后,背后更有镇北王撑腰。
鸿庆帝对她,还不是想羞辱就羞辱?
她连写信给母亲、哥哥诉苦都不敢。他们恐怕只会说,她作为皇后,这是她应尽的
义务。
“江书,从了吧,别再折磨自己。算本宫……求你了。”
崔思宜急切地看向江书:“本宫去请皇帝,本宫亲自去请,就说你答允了他,好不好?”
第248章 绝食
皇后满脸急切地看向江书,习惯性地等着她的回答。
愣了几息后,崔思宜才惊觉,江书根本说不出话。
好好的一个姑娘,被折磨成废人一样。皇后心痛得握住江书全无力气的手指,“咱们先答应了他,往后再缓缓地想办法,好不好?”
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没什么好的办法可想。江书对上的那个,是皇帝,是这世间权势最大之人,他叫人生,人就生,叫人死,人不得不死。
就算是把人弄成江书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贵为皇后,难道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鸿庆帝的后宫,当真压抑恐怖。
崔思宜脸上的泪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是哭江书,也是哭自己。
哭这后宫里所有身不由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未来只会更多……
皇后看向江书苍白得几近透明的小脸,“若愿意,你眨眨眼睛好不好?”她顿了顿,声音破碎得不行,“就算是,本宫求你了,行吗?”
从小陪着她长大的玉荷已经被活生生打死,江书又被如此对待,哥哥远在北疆,祖母和母亲又正要启程。贵为皇后,崔思宜只觉孤独得不行。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江书能活着,至少,能活着……
可她低下头,对上江书双眼。
那双眼睛也是饱含泪水,却拼命地瞪大,眨都不敢眨。
崔思宜好像能听到江书在无声地呐喊着:
不要!我不答应!
崔思宜一愣,双肩颤抖着,无声地哭着。
江书是为了把她从发情的鸿庆帝手中就出来,才遭遇了这事儿。她又岂能不顾着她的意愿,强行把她送到那个恶心男人的床榻之上?!
最后,皇后是哭着走的。
临走时,她悉心地弯下身,为江书盖好被子,“再忍一忍,本宫会想出法子的,你不要做傻事,再等等本宫……”
江书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能给崔思宜挤出一个安慰的笑。
她想告诉她:
让我死吧。
从举起廷杖的那一刻起,江书就知道,自己没有活路。她也不曾求生。更没想过要靠美色,爬上鸿庆帝的龙床。她只想离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越远越好。
他让她恶心!
到被鸿庆帝送来西偏殿***,江书想的都是:大不了,还有一死。
总拦不住她咬舌,触柱,自缢吧?
一个人真心想死,还怕没有办法?
可万没想到,鸿庆帝是这般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现在瘫在床上,连喝水都要人捏开口唇,一口口地喂进去。
就是个废人不说。
连死都没法子死。
这就是鸿庆帝要的,他要告诉她,没有他的准许,她死都死不成。她这个人,不,不仅仅是她,是他的天下万民,无不是他景庆的私人财产,他的所有物。是他想怎么玩弄,就是怎么玩弄的人偶娃娃,是无足轻重的蝼蚁。
鸿庆底在等着彻底折断江书脊梁的那一天。
明白皇帝的意思,所以江书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好指望的。只是……
她脖颈无力,只能软软地搁在枕头上,她却仿佛能清晰地感到,那绸缎软枕下面压着的
那只玉石小兽。
幸好,她短暂恢复力气的那一刻,好好地藏好了那小兽。
就让它这样陪她,一直到死吧。
皇后来过的第二天,给江书灌药的太医,换成了两个。
打头的那个,动作娴熟地捏开江书口唇,用银勺搅拌着汤药,一勺勺地喂到江书嘴里。
苦,能灼穿肺腑的苦。
一碗灌完,口中还萦绕着令人作呕的苦意。
另一个太医又端着手中冒着热气的药晚,恭谨上前,“好叫姑娘知道。陛下吩咐我等,无论如何加减方子,得要姑娘能说出来话。可这软筋散服下去,要的就是人全身酥软,知觉麻痹,口舌也无法幸免。”
他举了举手中药碗,声音居然有几分得意似的,“微臣便想了这个法子。咱们日常服用的软筋散不变,特特为姑娘重新调配新药,保管姑娘喝几日,便能开口说话了。”
江书没得选,只能又被灌下第二碗苦药。
她吞咽得吃力,胸前早淋漓得湿了,衣裳贴近在胸口皮肤处,湿湿粘粘的,很不舒服。
口中更是苦意又加了一层,只熏得她想吐。
一股子酸意,猝不及防地从胸口涌上,江书根本忍不住……
“呕!”
“诶呦,这怎么行?”那太医丢了碗,一只手紧紧捂住江书口唇,另一只手只在她胸前上下地拍打摩挲,“这是好东西,可别浪费了。咽下去,全都给我咽下去!”
江书眼中满是屈辱愤恨,真恨不得立时就死,“……滚!”
那太医动作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