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晚的神武大街亦是十分热闹,人声鼎沸灯火阑珊,温黎撑着下巴静静地看向窗外的景色,忽然一个人笑嘻嘻地凑到了自己面前,定睛一看发现是陈越峥。
陈越峥傻兮兮地乐着,“温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你一个吃饭吗?我也要吃饭的,咱们一起拼个桌吧。”陈越峥眨巴眨巴着眼睛,还未等温黎回应就坐了下来。
“陈公子,我并非是一个人,是和……一个朋友。”温黎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透露闻辞的身份,出门在外这样似乎不太好。
“有朋自远方来来嘛,大家都可以是朋友哒。”
见陈越峥执意如此,温黎也不好说什么,浅浅笑道:“上次的事情我还未好好感谢你,
“没事儿没事儿。”陈越峥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又道:“我跟你说啊,昨天彭原在青楼里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腿都生生断了一截,起码要修养个半年,可惨了,不过要我说就是活该。”
衍朝严禁官员狎妓,彭原身为官宦子弟,更不能如此,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约束行为的职责,若被人得知御史大夫的儿子还狎妓,得被同僚耻笑与参奏,所以只会尽力压下去,更不敢暗中调查。
温黎面露惊讶之色,“你如何得知的?”
“我有个好友是大夫,就是他爹去给彭原看病的,听说来的。”
“那该告诫那位大夫不可乱传。”得小心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我还是知道的。”陈越峥把小二招呼过来,想多点几个菜,“这家店里有很多好吃的菜呢。”
“陈公子,其实……”温黎刚要出声制止,视线就停留在了他的身后,闻辞正一脸不悦地狠狠瞪着陈越峥。
陈越峥终于感受到了射过来的视线,恨不得把人刮下一层肉来,把他盯得心里发毛,转头一看吓得一激灵,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啊那个……那什么,我先走了,我家里做饭了。”话音刚落就脚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那小子是谁?”闻辞咬了咬后槽牙,跟小狗护食一样。
温黎浑然不觉,“陈越峥啊,陈相家的小公子,上次在宴席上就是我帮我说话的。”
这名字甚是耳熟,闻辞仔细地想了想这到底是何许人也,“那个小胖子?”
“不要这么说人家,他现在十分清瘦俊秀。”温黎微微蹙了蹙眉头。
闻辞一听温黎还夸赞他,立刻就不乐意了,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什么俊秀,瘦得干一样,一拳就能给撂倒了。”
温黎的瞳孔震了震,他想起了小时候陈越峥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连忙道:“你……你不能打人。”
闻辞努了努嘴吧,否认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又没真的打。”
说话间就聊到了彭原的事情,闻辞的反应像是没多少意外一样淡淡的,温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说话间,随着菜一道道上齐了,温黎发现了不对劲,“怎么都这样清淡啊。”
闻辞面不改色道:“我伤还没有好全呢,吃清淡些好,你也吃。”
“我吃饱啦。”
“你陪我吃点嘛。”闻辞往温黎碗里夹了不少菜,十分殷勤。
“好嘛好嘛。”温黎实在是盛情难却,虽说口味清淡,但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温黎吃撑着了。
“我想出去走走,消消食儿,我好撑哦。”温黎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感觉都要走不动道了。
闻辞听不得温黎这样软软的声音,像是撒娇一样,让人忘乎所以,恨不得把所有珍宝都给他,但温黎本人毫无察觉,并不觉得有什么。
“殿下,不该听你的,吃得太多了。”
“好好,我的错,我陪你一起散步。”闻辞双手缴械投降。
用完饭后,天色已经不早了,繁华的神武大街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小商贩们都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回家了。
路过上次买酒的酒肆,温黎的眼神不禁在上面多停留了片刻,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了闻辞的眼中。
陡然间,一个小孩蹿了出来撞上了温黎的腿,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还挺大的,他脚下不稳差点儿摔倒。
幸得闻辞一把捞住了温黎的腰身,稳住了他的身形,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温黎摇了摇头。
小孩的母亲也是吓了一跳,不住地道歉。
闻辞不放心地将温黎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然后气势汹汹地就要朝那个小孩冲过去,温黎赶忙抓住了闻辞的手,朝着小孩的母亲道:“我没事的,天色晚了,快些回家吧。”
“你真的没事?”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里被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的。”温黎觉得闻辞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可语气依旧温柔,像是哄小孩一样。
被顺毛撸的闻辞渐渐地平静下来,感受到感觉手心软乎乎暖和和的,不禁轻轻地捏了捏,“阿黎的手软软的小小的。”
“哪有。”温黎不服气地捏着闻辞的手,长年握兵器的手不仅硬邦邦的,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茧子,摸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可就是这双手灭了匪患,打退了屡犯边境的宵小之辈,是一双伟大的好手,不是残缺不美观而是名誉、荣耀。
男人的手就该这样啊。
温黎隐隐有些羡慕,连带着看向自己的手都有些许的不满,情不自禁又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闻辞的好手,翻来覆去揉了又揉。
雪白的两只白玉包裹着小麦色的手,一根一根地缓慢而平静揉捏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可就是酥酥麻麻地痒进了心里。
看着肤色差异十分明显的手,闻辞呼吸一滞,不知道脑子想到了什么画面,耳尖都红了,想把手抽回了又舍不得,哑声道:“别捏了。”
“啊?”温黎抓住了闻辞的大拇指,抬眸望向他,纯净又无辜,“我捏痛你了吗?”
闻辞的视线慢慢上移,落在了温黎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你老摸我手干什么?”
温黎收回了,把自己的手藏在了袖子里,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你的手可以拿武器,可以保家卫国,可以做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而我连君子六艺中的御、射都不甚精通。”
“礼乐射御书数”是衍朝为官者必须要学习的基本才能,抛却其他不谈,只是“御、射”,在考级中也只是勉勉强强及格而已,只因为他的体力不支,坚持不了多久,就如同喝酒一样,一些寻常的小事,他都力所不能及。
闻辞敏锐地察觉到了温黎的情绪,揪住了温黎的袖子,把手解放出来,瘫在自己手心里,“阿黎的手是握笔的,与我这样的粗人不一样,君子六艺及格即可,不需要样样精通,即便如此阿黎照样是衍朝最年轻的状元郎。”
“你就会哄我了。”
“那阿黎高兴了吗?”
月光如流水,笼罩在人身上显得格外的柔和,温黎浅浅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只月牙一般,脸颊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让人有种想要伸手戳一戳的冲动。
闻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软软的,像块小软膏。
“嗷,你戳我做什么?”温黎不满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闻辞欲盖弥彰地咳了咳,“你脸上有颗米。”
“啊?”
“现在没有了。”闻辞揉了揉温黎的小脑袋,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语气十分清浅。
微风扬起,吹动着发丝,连心脏都被撩拨了一下。
今晚月色可真好啊……
***
彭原在青楼被揍一事还是不胫而走,身为御史大夫的彭正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约束,被众臣联合参奏,最终罚俸三个月小惩大诫。
夜晚,温黎正在自己的卧房内气定神闲地翻看着书籍,都快打瞌睡的时候,闻辞推门而入。
“阿黎,你瞧,我给你带了一个好东西来。”他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一只白玉酒壶,往酒杯里倒了一些,递给了他。
温黎凑近了些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混着酒液的清醇,“是酒啊?”
“嗯,是桂花酿,我从宫外弄来的,味道还不错的,你尝尝。”
温黎舔了舔嘴唇,在酒香和闻辞的蛊惑下喝了一小口,不似烈酒那般辛辣与呛人,入口是浅浅的花香,口齿留香。
“好喝吗?”闻辞隐隐期待着。
“嗯。”
“再喝点。”
在闻辞的劝说下,温黎把一小杯都喝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清澈见底的酒液,舔了舔嘴唇上还残留的酒渍,可温黎顾及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敢贪杯,他怕自己会生病会给人别人惹麻烦,同时心里有隐隐地想要,又讨厌自己弱不禁风的身体。
闻辞知道温黎的顾虑,又倒了一杯,宽慰道:“没关系的,这个比较温和,不会有什么刺激,跟果蜜一样可以多喝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