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虞苑一愣,躲避着眼神,随口道:“这就是普通的童谣,人人都会唱的。”
  温黎瘪了瘪嘴巴,满眼都是失落,泪水不知觉地从眼角滑落,既委屈又难过,脆弱地喃喃喊着,“阿娘,阿娘……”
  看得虞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忍不住握住了又小又滚烫的手,轻柔道:“不哭了,阿娘给你唱歌。”好像是默认了这个身份一样,他又轻轻浅浅地唱了起来。
  不知道是歌谣还是不断地擦拭起了作用,温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不再梦呓,可是呼吸时重时浅的毛病还是没有得到缓解,让那块大石头还重重地压在心底。
  虞苑怜爱地抚摸着温黎的脸颊,手指轻轻柔柔,眼中尽是柔情与疼惜,不禁泛起了泪光。
  忽然,手底下的侍卫来报,“大人大人,衍朝的温丞相来了!”
  虞苑回过神来,犹如过电一般撤回了自己的手,立刻揉了揉眼睛,声音哽咽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让人无法察觉,“快请进来!”
  温书礼接到消息后就一路往这边赶,生生累死了一匹马才缩短了时间,天知道他知晓自家掌上明珠失踪的时候有多震惊与惊惧,感觉天都要塌了,赤红着眼睛恨不得把那些混蛋碎尸万段!
  可在见到温黎的那一刻,浑身怨气都立刻散去,只剩下心疼与担忧,扑到了温黎的床前,眼圈瞬间就红了,内心悲痛,抖抖索索着不敢碰他,“儿啊……”
  府医与院判见状赶忙上前,又是喂药又是搭脉的,忙得不可开交,焦急地满头大汗,一个时辰过去,病情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温黎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阿爹,连忙抬起虚弱的手去够,温书礼迎合了上去。
  小温黎抱住了他,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生怕阿爹又不见了,哭得像只落水的小狗一样,惹人心疼与怜爱,“阿爹,你怎么才来啊……”
  温书礼的心都要揪起来了,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小温黎不断地哄着,“不哭不哭,乖宝,阿爹在呢,让我们宝宝受委屈了。”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垂泪,闻言殷是之后赶过来的,下了马就去看闻辞,发现这小子睡得香甜,院判把脉后也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过来瞧瞧温黎。
  巴掌大点的小脸儿还是红扑扑的,但万幸是不烧了,静静地躺在那儿,瘦削的小身板好像一阵风儿就能刮跑一样,我见犹怜。
  没多久就有侍卫来报说太子殿下发狂了,几个彪形大汉都摁不住,太医也被挠出了几道血口子,最后只能勉强捆了起来。
  院判步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颊上还顶着两道血口子,还未来得及包扎,满脸惊恐,“陛下,太子殿下的病症比先前要严重地多了,毫无理智,还被喂了不知名的药物,那药古怪的很,微臣一时半会探究不出来啊,微臣是真的束手无策了,实在不行……不行的话就让温小公子去试试吧,之前他就有法子让殿下冷静下来。”
  “混账东西!你这是说什么话,太子殿下如今这副模样,让我儿去岂不是送死!”一向温润如玉的温书礼在触及自己的底线时也忍无可忍,他一直觉得若非是因为闻辞,自己的宝贝也不至于如此,转而又对着闻言殷,语气依旧强硬,“陛下,微臣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如珠如玉地养大,他现在虚弱无力,是没办法承受太子殿下的戾气地。”
  闻言殷也很是为难,他知道如果不是闻辞吵着闹着要出去也不会碰到这桩事,可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边是自己挚友的独苗苗,两边他都没办法割舍,一向心慈手软的他更没有办法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去压制。
  “去把那几个狠狠地审一审,到底给这些孩子喂了什么药!”闻言殷只能把气全撒在这些人贩子吧身上。
  紧接着,另一个侍卫拿着一沓纸走了进来,“启禀陛下,这是渊国使臣呈上来的口供,那些人贩子说那是一些精神控制类的药物,若是长此以往地服用下去,就会精神失常,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仅听一人差遣,但此药物还在研制阶段,他们抓这些孩子是为了试药,所以有什么副作用,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废物!”闻言殷气急,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温书礼一听也慌了,冲到了侍卫面前,“我儿也喝了!他要不要紧!”
  侍卫道:“队里的一个小孩说小公子把药都吐了出来。”
  温书礼提到嗓子眼的气又落回了肚子里,他回到了床边,怜爱地看着温黎。
  闻言殷深深地叹了一声气,“书礼,朕知道你不忍心,但朕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权当是帮帮朕,帮帮朕的儿子吧。”
  温书礼直接跪了下来,言辞恳切,“陛下的命令,臣不敢违抗,但臣求陛下看在臣这些年为陛下为衍朝鞠躬尽瘁的份上,让臣能留下一个独子。”
  “书礼……”
  争吵中,温黎醒了过来,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伸出细白的小手拽了拽温书礼的袖子,糯糯道:“阿爹,我去,你让我去看看吧,我不想……不想让阿辞死掉。”
  第16章 男孩子不可以生娃娃
  温书礼最终是拗不过温黎了,他想不明白一向听话乖巧的宝贝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执拗起来,还为了闻辞的病症弃自己的身体于不顾,老父亲一阵苦恼,恨不得自己能替儿子上阵。
  一进来,温黎就嗅到了一股类似茯苓的气味,只是原本甘甜的味道变得十分的清苦,熏得人有些难受。
  闻辞被五花大绑在床上,每个角落都被固定住,他双目赤红,凶狠地盯着每一个,手链脚链拽得“哗啦”作响,奋然发力时候还会吓人一大跳,暴虐得不像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像个小魔王,发狂的大狗,冲着侵犯自己领地的人狂吠。
  温黎第一次见这样的闻辞,原来真正发病起来有这样的可怕,令他不禁紧攥着温书礼的衣袖,往他身后躲了躲。
  “没关系,害怕的话,咱们就走吧。”温书礼轻声细语道。
  闻言殷蹲下身摸了摸温黎的小脑袋,温柔又慈爱地劝说着,“阿黎,不怕,阿辞被锁住了,不会伤害你的,我们都在旁边呢。”
  温黎咽了咽唾液,摇着头,声音细细小小又没有底气,“我不害怕。”
  可是温黎不知道要做什么,这群不知所以的太医们也不知道这位小公子该如何帮助太子殿下度过病发期,都大眼瞪小眼着,最终还是院判端来了一碗药,让他过去喂。
  温黎努力地给自己打气,端着药碗慢慢地挪到了床上,“阿辞,你乖乖……乖乖喝药。”
  闻辞在对上温黎的视线时短暂地恢复了清明,虽然仅仅一闪而过,瞬间又暴躁起来,但没有刚刚那样反抗激烈,好像温黎是他的镇定剂一般,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温黎舀了一勺,手有些抖,勺子里的汤药微微晃动,被送到了闻辞面前。
  在众人心提到嗓子眼的表情下,他一反常态地乖乖张开了嘴巴含住了勺子,咽下了那一口汤药,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闻辞一反常态,另辟蹊径,张开嘴巴就咬在了温黎的手臂上。
  巨大的痛楚传来,生生逼出了温黎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了闻辞的脸颊上,裹挟着淡淡的桂花味,钻入了鼻腔,让闻辞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
  暴戾的表情慢慢地被彷徨无助所取代,在看清温黎手臂上的牙印后,脸色煞白,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抖擞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阿……阿黎……”
  恢复过来的闻辞还没来得及上前一探温黎的伤情,就被一群太医围住,眼睁睁地看着温黎被温书礼抱走。
  院判仔仔细细地把脉,惊奇地发现太子殿下的脉象已经恢复到了平稳状态,联想到之前的情况,找到了其中的共同点,惊觉道:“微臣知道了!是眼泪!小公子的眼泪可以缓解太子殿下的病症!”
  等闻辞醒来后发现一群人围着他,好几双眼睛冒金光地盯着他,然后拿出了一个小金甁。
  他看着一小瓶类不知名的液.体发懵,“这……这是药吗?就这么一点儿啊。”
  院判催促着,满脸的期待,并做着快喝的手势,“就是药,太子殿下快喝吧。”
  闻辞还是不敢相信,狐疑地凑近了闻了闻,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怎么是桂花的味道啊?”
  “没有啊。”
  “怎么可能,这么浓郁的桂花味都没有闻到吗?你们鼻子塞了?”
  “没有啊。”众人依旧摇头,纷纷表示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就是普通的眼泪而已,甚至闻言殷都凑过来闻了闻也表示并没有,如果真的有味道,泪水只会是咸湿的。
  虽然瓶子里也只有差不多一小口的量,但闻辞抱着试试的态度只轻轻地舔了一点,不禁砸吧了两下嘴巴,是血的口感,可味道一点都不腥,和桂花糖糕的味道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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