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会让他们知道招惹你的代价,镜流……”
  往日活泼好动的小蛇,今日对于飔风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一动不动的镜流,飔风轻轻蹭了蹭小蛇的鳞甲,不算亲密的触碰却让镜流瞬间绷紧了身体,刹那间,鳞片炸开的小蛇像极了毛茸茸的玩偶。
  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飔风,一遍又一遍地确认面前的蛇到底是谁?
  飔风以为自己误触了镜流的伤口,道歉的话还未出口,情绪崩溃的小蛇就扑到了他的腹鳞下,惊恐的小蛇发出了哀鸣。
  “镜流!你怎么了?!”
  伤口的草药在小蛇的扑腾的动作间,被尽数甩开,落到了飔风冰冷的鳞甲上。他张了张嘴,泪水一滴滴从框鳞间地滑落,“飔风,飔风……”
  在止不住的哭泣声中,镜流断断续续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伴侣的名字。
  飔风为这哀戚的哭嚎而心碎,“我在,我在……”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应着小蛇的呼唤声中,飔风紧紧用长尾包裹住了瑟瑟发抖的小蛇。
  在伴侣的安抚下,哭累了的镜流不安地睡去,等待片刻,飔风轻轻唤了声“镜流。”
  沉睡的小蛇没有反应……
  飔风轻手轻脚地为自己的爱侣更换了草药,怜惜的目光一遍遍扫过小蛇伤口处歪七八钮的包扎物,叼着小蛇,把他缠到了自己的背鳞上。
  随后,这条蛇定定看了看昏暗的巢穴,蹭了蹭背部已经失去意识的镜流,他滑出了他们的小家,他准备向白天伤害小蛇的人复仇,
  尽管传承告诉飔风,小蛇现在需要的一个绝对黑暗又安静的环境,他得把镜流放在巢穴中,让他好好休息。
  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镜流受到那么严重伤害的飔风已经顾不得传承的记忆了,他要带着小蛇一起走——这条蛇根本不敢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又耽搁了时间,是不是回来就会看到镜流冰冷的尸体?
  想到这,这条强大的云河领主抖了抖尾巴,他为自己预想的结果感到恐慌。
  背上的镜流被这抖动惊醒了,迷迷糊糊的他看着自己与巢穴越来越远的距离,颤抖着声音发问道:“飔风,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我害怕,我能不能回家?”
  他又开始了哭泣,飔风停了下来,安抚地摩挲着伴侣的鳞甲,不愿让小蛇知道他需要再见到那些人一次的飔风,扯出了蛇生第一个谎言。
  “镜流,巢穴附近白天来过那些人,我带你去竹林那边住几天好不好?或者你会更喜欢芭蕉林那边?”
  “我,我,”无条件相信伴侣判断的镜流,此刻实在说不出话,仍处于应激中的他抗拒着陌生的环境,但看着飔风担忧的墨瞳,小蛇趴到了伴侣的背上,耳语般地询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看出镜流不情愿的飔风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让受惊的爱侣跟随自己千里索敌,但实在害怕失去镜流这一事实的他,对与镜流分开这件事异常恐惧。
  于是他柔下了声音,以前所未有的温和音调劝慰着自己的心上蛇,“等那些垃圾的气息散去,我们很快就回家,我跟你保证,镜流,”他缓缓吐出了信子,探寻着仇敌的气息。
  “我跟你保证,镜流,会非常快。”飔风的声音骤然阴冷了下来,在小蛇以为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时,重新恢复正常的飔风温和道“睡一会儿吧,我的镜流,我们还要走很远。”
  从没真正丈量过领地范围的镜流点了点头,不安的他用尾巴绞紧了飔风的身体,这力道勒得飔风有些难受,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尾巴,顺着皮卡留下的辙印,追敌而去。
  *
  日落月升,靠着墨色的鳞甲,全然将自己隐秘在夜色之中的飔风,感受着偷猎者们的气息,眼神阴森地扫着山壁下乱作一团的山民,他缓缓吐出了信子。
  镜流突然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呓语,飔风瞬间扭过头,蹭了蹭背鳞处已然熟睡的镜流,随后,他悄无声息地滑下了山壁,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群,又看了看背上的镜流。
  思索片刻,飔风绕着镜流的身体把小蛇放了下来,随后轻轻叼起自己的小蛇,轻轻将他放进了茂密的草丛间,爱怜地用吻部轻轻触了触小蛇的面鳞。
  旋即,他转过身,整条蛇窜了出去,咬中了根本未曾注意到他到来的刘四。
  一击即中的他在迅速注入了毒液,未曾恋战,在所有人围过来之前,他冲出了包围圈,立起身体,张开枕鳞,发出了一声声的风啸。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山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飔风。
  片刻后,听到刘四哀嚎声的山民们反应过来,一时间,狗吠,人喊,夹杂着风啸,让这平静的山村喧闹起来。
  这时,躲在人群中的赵毛喊了声“这条蛇害了人,打死它!”
  因蛇伤人而群情激奋的山民纷纷附和“对!打死它!”
  飔风轻轻摆动着蛇信,他并不想滥杀无辜,可这不含攻击性的动作却被山民误会了,他们拎起了武器就要冲上前。
  被激怒的飔风用头锤退了围聚过来的人,眼看战斗一触即发。
  “住手!”
  第51章 无人生还
  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厉呵声, 控住了准备对飔风动手的人群。
  布满褶皱的粗糙大手拨开了喧嚷的人群,随后那根油光发亮的木质拐杖重重杵在了地上,“没脑子!”他骂了声身边略有些心虚的中年人。
  “老支书, 这蛇伤了人,我们也是怕……”中年人唯唯诺诺地试图解释。
  那位戴着党徽的年迈老人瞪了他一眼“咱们村那么多年,除了捕蛇的那些, 谁好端端的会被蛇咬?这几个人, ”浑浊的眼珠转了转, 老支书瞥了眼偷猎者们, “不是我们这儿的吧?”
  赵毛几人的确不是林山村出身的, 他们这几个小喽啰的心理素质也并不算好, 听到这位老人的疑问, 他们抖了抖。
  这反应让老支书心底的怀疑愈发浓烈,这些贼眉鼠目的人……但看了看正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刘四, 与一旁老旧皮卡上奄奄一息的王强, “造孽!”老人叹了口气。
  这些人可疑不假,但人命要紧……
  老人又重重叹了口气“钱儿, 打110,说这边有几个可疑分子, 不知道是不是逃犯?还有, ”他顿了顿,继续道“把120也打上,总不能让他们真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那我们成什么人了?”中年人应了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随后,老支书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年轻人的肩膀“老四,去把胡医生跟柳老师她们叫来, 就说有人被过山峰咬了,人快不行了!”
  他们村离城区至少也有个一百公里,救护车再快,赶到这儿那至少也得两个小时左右,到时候这几个人肯定也没命了。
  幸好,他们村有村医,加上前几天来了个带着学生研究蛇的大学教授,说不定他们会有法子……
  “希望赶得及,”老支书看了看仍处在戒备状态下的飔风,又叹了口气“肯定是下了死口,你说这些人好好的招蛇干什么?”
  自言自语抱怨一句,说完,他扬声提气,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大声道“都散了啊,没什么好看的!再看下去,等会儿这条蛇也给你们来一口,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被主心骨这么一吓,热血褪去的村民们诺诺应是,回复了以往安分守己的模样,在匆匆赶来的村干部的劝导下,他们尽数离去。
  豁然开朗的视线让飔风停下了驱离的动作,黝黑的长尾左右摆动着,他缓缓吐出了信子。
  从纷杂的气息中提取出了仇敌的味道,那双如鹰似虎的墨色圆瞳,阴郁地盯着不远处气息极为熟悉的三人。
  还有两个……
  就在飔风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时机,准备再一次动手时,草丛中突然惊醒镜流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发出了“嘤嘤”的惊惧嘶鸣。
  本就受惊不轻又没见到飔风的他,急切地寻找着伴侣熟悉的气息,希望伴侣回到自己的身边。
  镜流下意识往草丛边缘爬行,但他真的太虚弱了,颈间的伤令他倒吸了口气,痛觉神经代替镜流的大脑控住了身体,失去了控制权的他,瘫在了柔软的如同软垫一样的青草上。
  半人高的翠绿草叶挡住了镜流探寻飔风的目光,忘记了自己还能依靠嗅觉找蛇的镜流,眸光黯淡地喑咽着。
  *
  镜流抽泣的嘶鸣声与方才草丛中像是跌倒后所发出的动静,让飔风扑向赵毛的动作停住了。
  如铁管般折射着金属光泽的躯干,在半空中滞悬了片刻,重新回到地上的飔风瞬间扭过了头,阴冷残忍的眸光被担忧取代,他看了看镜流所在的方向,决定速战速决。
  旋即,这条蛇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在在场众人的惊呼声中,干脆利落地给了剩下的两个偷猎者一人一口。
  不同于以往戏耍猎物时故意取乐的动作,这一次,飔风的攻击又快又狠——足以让偷猎者们吃尽苦头的毒液在他牙管抽离时,就顺利进入了他们的血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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