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飔风看向了镜流“小蛇,你想不想看我跟,”
异常兴奋的他,甚至唤出了自己往日只在心底呼唤的爱称,但不远处传来的声浪让他瞬间打消了想法,瞬间清醒的他不得不将接下来的话锋一转。
“我是说,小,镜流,你想不想到那边空地的树上?”
他频繁摆动着信子,扭头对一旁的小蛇道:“这里离它们的战场有些近了,我们可能会被牵扯进它们的争斗里。”
镜流心如止水地“嗯”了一声,对于飔风的判断,他从不怀疑。
*
经验丰富的老辣猎手带着镜流往空旷的地方游去,飔风的话不是单纯为了掩盖方才说漏嘴的尴尬,他所言非虚。
老虎都是伏击的高手,即使是在生死之战中,它们也会借助地势,用尽一切办法去压制对手。
虽然能凭借矫健的身手安然无恙地待在战场区域,但飔风必须保证他心爱的小蛇呆在一个不会被牵连到的,绝对安全的地方。
于是飔风斟酌了片刻,他排除了凤凰木,挑选了一棵粗壮的番龙眼——这棵树结实高大,就算那两只老虎突然发疯,也绝对伤不到他跟镜流。
他们先后爬上了树,尾巴缠在枝叶的直槽间,好奇的镜流从青草色的叶片中探出头,在狭窄的树枝上,两条蛇紧紧相依。
飔风略微直立起上身,他把头搭在镜流的头顶,以一种轻柔得让镜流察觉不到的力度,缓缓摩挲着那绚丽的浅灰鳞片。
在能保证自己不会把小蛇吞掉的时候,他很乐意用亲密的动作,向所有生物强调他到底有多爱这条小蛇。
虽然今天的飔风依旧不会向小蛇告白——镜流还未进入成熟期。
作为合格的猎人,飔风非常耐心,只要能确保没有任何竞争对手敢跟他竞争,他并不着急。
全神贯注看着那两只老虎战斗的镜流,完全没有察觉飔风的动静。
战斗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
一番试探后,不再满足于口头交流的它们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靠着后腿的支撑,它们猛地立了起来!
竖直的黑色条剧烈地晃动着,露出了利爪的虎掌,一次又一次朝着对手拍击,咆哮声让镜流甚至出现了耳鸣。
无助的他抬头望向飔风,在对方投以询问的目光后,他躲进了飔风虚绕着树枝的腹鳞处。
“它们的叫声太大了。”
镜流向飔风解释了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但收获了意外之喜的飔风根本不在乎。
紧贴着小蛇的鳞片,因为过于飔风兴奋的心情开始颤动。
他停顿了一会儿,将颈部盘绕在镜流的头边,重新指引着小蛇寻到了一个绝佳的观赏点。
飔风缓缓吐出信子,示意他好好观摩“上面的那只快不行了。”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他为一头雾水的小蛇开始了解说。
“可是它明明处在上风!”镜流有些疑惑,飔风示意镜流接着往下看。
那两只老虎已经变化了站位,看似占据上风强壮的那只,被压倒的另一只用利齿抵在了喉咙处,它大张着嘴,穿透了对面厚实的皮毛,往上一扑,攻守之势已然变换!
强壮的那只被掀翻在了地上,它的身旁是步步紧逼的挑战者。它们又一次缠斗在了一起。
混乱中,柚木被两只老虎迈开的四肢扒得七颠八倒。
突然,强壮的那只痛得不断嚎叫,它努力翻滚着,想要将对面甩开,但那显然是徒劳的,猩红不断从獠牙与血肉的交接处滴落,它的反抗越来越微弱。
最后,不愿在此殒命的它选择了臣服,它发出了求饶的信号。
新的领主不是嗜杀的疯子,沉默了片刻,它的视线打量了一会儿这头强壮的老虎,目光死死钉在了对手的身上,它缓缓放开了对输家的钳制。
它们一同起身,突然,它猛地逼上了输家,输家迅速露出了肚皮,以示臣服。
如此循环几次,确定了自己胜者地位的新领主瞥了这头老虎一眼,它发出了一声沉郁的咆哮,随后扬长而去。
已经失败的那只却仍旧保持着耻辱的姿势,等待了很久,确定领主仁慈地放了自己一命,它也得到了在此休息片刻的许可后,它翻过身,趴伏在地上,沉默地舔舐着受伤的地方。
*
看完了一场精彩的打斗后,镜流眼冒星星,崇拜地看着飔风“飔风!你好厉害!”
“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镜流实在好奇。
“不需要看,”沐浴在小蛇的目光下,飔风吐出了信子,矜持地回答道“领地之争,在北部很频繁,遇得多了,直觉就会帮我做出答案。”
镜流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但突然想起什么的他有些低落,明亮的眼眸也瞬间一黯“可惜北部被烧毁了……”
“北部已经是过去了,镜流。”飔风的头摩挲着镜流的面鳞。
“而南部会有更多的挑战,等到达目的地,我可以邀请你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对抗那些原本的领主吗?”一向是被动接受小蛇邀请的飔风,第一次主动对镜流发出了邀请。
镜流愣了愣,随后,他昂首看着飔风:
“我的荣幸!”
“只要你不觉得我拖你后腿,打算抛下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镜流又强调了一遍。
飔风发出了愉悦的嘶鸣……
*
这时,不远处的林叶开始晃动,轻微的交谈声钻入了两条蛇的耳朵里,他们一同扭头看去。
那是一队拎着袋子,背着背包,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工具箱的人类。
镜流下意识隐蔽进了翠绿色的叶间,飔风则提高了警惕,他俯下了身体,锐利的目光随着那群人的动作不断移动。
经历过太多事情的他们,对人类的印象都不算好。
但这群人类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云省某科学院的研究团队,主攻孟加拉虎。
“信号不是显示小饭桶就在这里吗?老虎呢?我那么大一只国一老虎呢!”
安卫边夸张地叫着“不是,这次进雨林就一只老虎都见不到?虽然说国一少,但是也不至于那么罕见吧!”
带队的莫平教授拍了拍头上的草叶,瞪了自己这个过于活泼的学生一眼,“那边不是?”
话音刚落,不远处正闭目休息的老虎突然耳朵动了动,它瞬间弹起,扑向了安卫边,把他扑在地上,厚实的爪子压在他的身上。
树上的镜流别开了头,尽管现在对于人类有些厌烦,但善良的他仍旧不想看见曾经同类的死亡。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意料,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的镜流,慢慢将目光挪了过去,下一秒,他张大了嘴巴——
那只老虎正疯狂舔着青年的脸,爪子扒着他的手,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青年的怀里,周围的人大笑起来,连严肃的莫平都弯了弯嘴角。
一位看似柔弱的女研究员一把揪起了老虎的后颈“饭桶!你都多大了还在撒娇!”
老虎顺着她的力道爬了起来,它摊开了肚皮,呜咽着,示意她看自己还在渗血的喉咙。
“咪,吼——”
林玲瞬间松了手,“老天,谁把你伤成这样!”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他们打开了工具箱,拿药的拿药,包扎的包扎,测数据的测数据,喂食的,被教授瞪了一眼收回了手,安卫边发出了谄笑。
身为研究人员的他们,本来不该对野生动物如此接近,就算要疗伤也得先打麻药,但耐不住这只老虎非常特殊——它是被野放的,而且野放了不止一次。
当它尝过被救助的滋味后,一旦被打伤,不想捕猎的它,要么纠缠入雨林的研究团队,要么自己装重伤到护林员的巡逻点被人捡走。
为了保住自己的铁饭碗,它在研究人员面前比家猫还要温顺。
但镜流与飔风不知道,他们对视了一眼,“至少,这群两脚猴子不像之前的那样。”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镜流干巴巴地开口。
“与我们无关。”飔风蹭了蹭小蛇的鳞片。
镜流点了点头“那我们今天还要往前吗?”
飔风看了看天色,判断了一下时间“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到我身上来,镜流,我们需要找一个适合睡觉的地方。”
说完,他趴在了树枝上,因为出现了人类,警惕性极强的飔风担心好动的小蛇又会去接触他们。
他准备把小蛇绑在身上,这样不管镜流做什么都绕不开他。
大部分时候都很听话的镜流,乖巧地缠到了飔风身上,他们慢悠悠地爬下枝头,顺着树干而下。
林叶的起伏让不远处留意着四周动静的研究人员瞬间警觉,专业素养极高的他们齐刷刷看向了正在下树的镜流与飔风。
镜流吐了吐信子,一波人,两条蛇对上了目光,他弱弱地趴在了飔风身上,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们,是不是在,在看我们?”
胆小的他不适应这样的万众瞩目,他将头藏在了飔风的枕鳞处,因为镜流的询问,本来不打算搭理这群人的飔风瞬间立起身体,张开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