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这般想着,元祯的不快也就消退了些,又听明月婢举荐他人:“术业有专攻,帐中就有极合适的人,殿下为什么不考虑她们呢?”
  “帐子里?”
  元祯随意一扫,只有苟柔在用力擦花瓶,于是道:“阿柔还要跟着我,脱不开身。”
  萧夷光笑了笑,走到步障边,唤进在外间做针线的婢子:“黄娘,你过来。”
  步障外果真走进一位粗壮的妇人,她肤色黝黑,双手倒是生得纤细修长,施礼道:“奴婢黄娘,见过殿下、太女妃。”
  元祯识得她,接回商音那日,听牙侩说她与另一婢子王娘曾在京兆魏氏府里做工,明月婢说不好教她们流落在外,便将两人一起买了回来。
  她们倒也兢兢业业,自来后就接手了大部分粗活,也从不过问主子们的事情,大大减轻了苟柔身上的担子。
  “妾想,缫丝与酿酒的都是坤泽,真教乾元去打理,少不得会生事。”
  乾元性淫好色,就是授以一阉人权柄,再将他放在五百名坤泽当中,不出三日,他也会起不该有的心思。
  为了从源头上截断这种可能,萧夷光直接向元祯推荐坤泽为官:
  “所以妾想,不如直接委任对殿下忠心耿耿的坤泽,再将印信一分为二,分做丝坊令与酒坊令,也好让她们互为掣肘,不敢从中贪墨。”
  当然,除了为元祯着想,她在这项差事的人选上,还有另一层的考量。
  第59章
  正如元祯所想,萧夷光外表温柔,里子倨傲,她虽怜悯流民,却也忍受不了与他们长久相处。
  况且此事并不轻松,她若真投身进去,日日早出晚归,势必会对元祯这里有所冷落。
  两相权衡下,萧夷光婉拒了元祯,又转而推荐起他人。
  这项差事丰美肥腴,既然元祯有心让她参与此事,萧夷光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所举荐之人既妥当,又与她熟稔。
  黄娘听说太女妃愿意荐她去管理偌大的丝坊,感激之色像酒爵里的酒香,快要溢了出来,登时跪下磕头。
  不消元祯多问,黄娘极为上道的交代家世:“奴婢祖祖辈辈都为魏府种桑缫丝,蚕的好坏,丝的品类,绸缎的花样,就没有奴婢不知道的。”
  她伸出手给二人看,那手上的中指没有指甲,短了一截,“奴婢三岁就开始摆弄丝车了,如今已有三十年了,这指头就是不小心被车轧断的。”
  元祯瞥了眼断指,头皮有点发麻,就挥手让她收回去:“既然太女妃看好,就暂且是你了。”
  由婢女升做丝坊令,这种翻天覆地的好事,黄娘从前想也不敢想,她连忙谢恩,眼底藏下对萧夷光的感恩,轻手轻脚退出去。
  “至于酒坊。”萧夷光的眼神微微在苟柔身上停留,转而笑吟吟的望向元祯:
  “妾记得曹将军入伍前,家中在山阴开着有名的酒垆,恰巧殿下答应过女史,日后要将曹将军调入东宫,若是将酒坊交给她,也好预先观其才干。”
  苟柔背着身子,正一点点擦拭柜橱上的花纹,觉察出太女妃话里的笼络,她蹲着的腿先僵了。
  好在,身后的两人不知在做什么,只听元祯低低笑了几声,语音含糊不清的应下:“好,都依你的。”
  两坊令的差事金贵,到任就能沾上一手油水,这两天有不少人拐着弯跟苟柔套近乎,想要请她在元祯面前美言几句。
  若没有萧夷光的求请,酒坊令绝不可能轮到曹楚,感慨于太女妃身上的盛宠,苟柔贴着额头的发丝渗出一滴汗。
  她放下抹布,回身代曹楚谢恩,算是应承下太女妃的人情。
  床中没有回话,钩着床帐的银钩却滚落到眼前,苟柔心里如明镜似的,照旧低着头,匆匆躲了出去。
  罗帐落下,掩住一室春光,里面的一对璧人只来得及褪下半边衣裳,便陷入活色生香的纠缠中。
  云雨罢休,元祯的鬓边少见的起了层细密的汗珠,她歇息片刻,感觉身体里好似又充满无限的精力,连胳膊也不疲乏了。
  难不成是孟医佐的药起了效用?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元祯边寻思着,边由背后圈住明月婢的腰,手探向她紧实的小腹,还想再来一回。
  两人肌肤刚贴近,燥热之意滚至全身,元祯畏寒,这还是第一次觉得火炉可恶,她高声唤道:“阿柔,阿柔!”
  颈后的心衣没有解开,就被元祯没耐心的推到胸乳之上,萧夷光忍着羞怯,正颤着手褪下,就听元祯胡乱叫人,忙翻身捂住她的嘴,责怪道:
  “殿下这是纵欲忘形了吗?”
  一边挑弄她,一边让人进帐,她们就差赤裸裸在苟柔面前演活春宫了!
  世家的乾元坤泽荒淫无度,在床事上多多少少都极放得开,更有凶残者,甚至还将刑具请到寝房使用,以为情趣。萧夷光耳濡目染,自然也不例外。
  可让外人见着最隐私的狼狈,就像是在自尊上戳了个洞,纵然萧夷光不拘小节,心间总会升起一种莫名的屈辱。
  所以欢好后,她几乎不教婢子们贴身伺候,而是事事亲力亲为,这会萧夷光忍不住揪住元祯耳朵:
  “有什么急事,殿下不能先与妾说吗?”
  她就不该当着苟柔垂下的脑袋,主动吻上元祯的唇,瞧把这人纵容成什么样子了,再不拦着她,萧夷光深深怀疑,元祯都想叫一队虎豹骑到床边观摩。
  元祯捂住耳朵,声音委屈:“你刚刚不是说没有力气了,所以我才唤的阿柔。”
  床笫中的话,岂能当真?!
  萧夷光哽住,她怎么思量,都觉得元祯就是故意的,于是扭着耳朵的手转了半圈,控诉道:“妾方才还要殿下轻点呢!殿下怎么也不听?”
  “好痛哇。”
  明月婢怒目而视,也不放手,颇有给她个教训的意思,元祯没办法,毕竟耳朵上全是肉,总不能拿自己的肉去拔河。
  僵持间,她很快想出围魏救赵的妙招,扑到枕边人身上,香肩、脖颈、脸颊,亲吻如雨点般落下,手也滑进堪堪遮住腰的锦被里。
  耳朵上的禁锢果然松开,明月婢忙去阻拦,只是那双手软绵绵的,在元祯的攻势前,没了揪耳朵时的力气。
  “殿下,奴婢进来了?”
  门拉开一条缝,苟柔肩头落了层薄雪,提着灯笼走进门,极有分寸的停在步障外。
  萧夷光推着她的肩膀,声音已经颤得不成样子:“那罗延,女史她来了。”
  元祯充耳不闻,她的手如游鱼,根本不会因苟柔的到来而停下半刻。
  简直要被她逼到墙角,萧夷光瞥见元祯眼中的得意之色,不由又羞又愤,回手抓过一只隐囊塞到她怀里,自个则拉起锦被,迅速坐到床尾。
  “殿下,殿下?”
  听得红罗帐摇动,就是无人说话,苟柔纳闷,怀疑起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了。
  元祯一时大意,竟让人逃了,她双腿不便,又不能追上去,只好先将苟柔打发走:“帐里太热了,撤走一个火盆。”
  待外间门关上,元祯拍着枕头,哄劝道:“人都走了,明月婢还不回来吗?”
  “那罗延,你是不是……偷偷吃了孟医佐的那颗补药?”
  往日元祯的身子虚得很,今日不仅穷追不舍,还嫌弃起帐内的火盆,倒像是吃错了药,萧夷光用锦被遮住身子,狐疑的看着她。
  元祯视线游离不定,“没、没有啊。”
  晚间喝药时,趁着明月婢去看魏十三郎,孟医佐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在汤药与针灸的双管齐下下,她体内的陈年毒素已然荡清。
  也可以说,元祯距离结契就差一个契机,为了制造这个契机,孟医佐又在药里新增了几分助兴之物。
  虽然被明月婢猜出来了,元祯依旧不打算承认,她贪婪的吸了口帐内的海棠信香,胡诌了个缘由:“今日只是想试试与你结契。”
  萧夷光表示不信,但对于她结契的请求,又不能拒绝,只好慢慢放下遮身的锦被,由着元祯拉她入怀。
  ————
  折腾到半夜,契也没有结成,元祯睁开眼,望着帐顶的结绳,眸里尽是疲乏,回想孟医佐信誓旦旦的保证,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诈骗。
  不多时,枕边人的睫毛动了动,萧夷光从好梦里醒转,眼眸清醒后第一刻,就是从被里伸出手,摸到后颈,光滑如初,还是没有一点结契的痕迹。
  她忍了又忍,才按下将元祯踹下床榻的心思。
  帐中的气氛着实尴尬,再想到昨夜夸下的海口,元祯恨不得长出六条腿,赶快带她逃出这个地方。
  怎奈何夙夜纵欲留下了后遗症,她的身子像是被掏空,连手都抬不起来,就更别说逃避了。
  元祯索性又闭上了眼,装作睡觉,希望能躲开明月婢无声的谴责。
  外间苟柔端进了新火盆,将早食吊在上头温热着,忙好一切,又到步障边请示:
  “殿下醒了吗?昨夜您提拔曹将军任酒坊令,今日她知晓了,想来谢殿下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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