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这家伙想求死?
  似乎是觉得筹码不够,他又补充了一句:“关于白犬一族的,他们想要杀死白犬所有的幼崽,计划或许已经开始了。”
  杀生丸骤然暴怒,猛地跃起身,出现在他面前,手指刺入他的喉咙,双目冰冷且充满杀意:“威胁?”
  “不,这只是交易。”结尺不避不让,眼中闪过怜爱:“咳咳咳——我只想把身体留给妹妹。”
  “我死,她生。”
  第40章
  破开云雾的阳光, 呼啸而来的风。
  皮肤再次切身感受世间的一切,结尺有种恍如隔世的不适,阳光与风缠绕过身体,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呵呵。”面对他的话,杀生丸毫无波动,眼中无波无澜, 像是在看死物, 短促的冷笑响起,带着剧毒的指甲刺破结尺脖颈的皮肤。
  各种意义上,都与怜悯之心毫无关系,杀生丸眼神睥睨, 像是看垃圾一样傲慢的眼神:“你以为凭海族能够对白犬幼崽下手?而你所谓的合作——又与我杀生丸何关。”
  至于解毒,杀生丸嗤笑一声, 他可以不解毒, 但坑了他的妖怪必须死!
  杀生丸眼中杀意不减。
  下方的刀刀斋, 默默收回杀生丸已经有怜悯之心这个念头。
  果然, 杀生丸还是那个杀生丸。
  “看来犬大将任重道远啊。”朴仙翁小声道。
  刀刀斋深以为然的点头。
  杀生丸无法理解慈悲与怜悯,那么他体内真正的力量就不会被唤醒。
  甚至于他体内那把剑想要出世,估计真是遥遥无期。
  比起两位老神在在、嘀嘀咕咕的大妖, 花弥是真的担心, 她一点不怀疑杀生丸的杀意, 直接把结尺噶了的概率极大。
  当机立断,灵魂状态的花弥飘到杀生丸身旁:“等下, 杀生丸。”
  她匆忙叫停。
  惯来在战斗中不会理会他人, 但听到花弥的声音,准备动手的杀生丸止住, 侧目看她一眼。
  底下的刀刀斋和朴仙翁同步震惊脸。
  “杀生丸竟然真的停下了。”刀刀斋觉得杀生丸似乎还有救。
  朴仙翁见识过杀生丸的护短,挥着树枝,小声嘀咕:“所以云姬夫人知道她家女儿被杀生丸撬走了吗?”
  “……”想到那只狐狸,刀刀斋默默闭嘴,他毫不怀疑,那位夫人会直接刀了杀生丸,默默叹气:“犬大将还真是辛苦。”还得收拾儿子的烂摊子。
  处于上方的杀生丸听到两妖的讨论,冷冷往下瞥,朴仙翁和刀刀斋瞬间住嘴,默契瞥头,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姿态。
  杀生丸早已了解刀刀斋和朴仙翁的个性,并未理会那两个家伙,停滞在半空。
  他扫了眼花弥,问道:“怎么?”
  “额——我觉得其实还是可以交流一下的。”主打一个能屈能伸,花弥对结尺倒是没有对待尺结那般讨厌,尤其是对方知道如何给杀生丸解毒。
  结尺看向她。
  此刻的结尺像是把自己囚禁于牢笼之中,眼神无光,精神涣散,像一缕烟,轻飘飘的,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即使满身是伤的被吊在树上,但神情意外平和,丝毫没有初见时风流不羁的模样。
  比起他那癫狂的妹妹,花弥更喜欢和结尺交流。
  最起码,他还有理智。
  “你觉得,你死去后,你的妹妹真的能活下去吗?”花弥问道。
  毕竟,抛开尺结伪装的性格,本质上那家伙多少带点病态的执拗与公主病。
  结尺笑了,声音很轻:“她有身体就不会那样了。”
  “尺结虽然想要你的身体,但她也没成功,白犬体内的毒需要用我的血,再搭上我的命,也算是公平交易,除此之外,我还会告诉你们豹猫和海族对白犬一族的计划,于情于理,你们并不亏不是吗?”结尺声音很小,没什么力气。
  “……以你妹的性格,知道我们把你杀了,还不得各种复仇啊。”花弥面无表情的吐槽,她可没兴趣学习小说剧情。
  斩草不除根,来日等着被阴吗?
  结尺沉默了下,他倒是忘了这一点,想了想,补充道:“那你们在我身上下咒印吧,让我妹妹忘了这件事。”
  这个提议倒是让花弥有点心动,比起杀生丸自信白犬一族不会让幼崽受伤,深知各种阴暗计谋,花弥倒觉得海族一事可能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毕竟连杀生丸都中招,万一白犬幼崽也出事呢?也不是没可能。
  “你说的白犬幼崽是怎么回事。”她问。
  察觉到眼前的蛇女比白犬更在意他所说的话,结尺敛下眼眸。
  或许,妹妹还有机会活下去。
  花弥淡淡道:“不说的话,你可就真死了。”
  作为能够唯一和对方进行交换的信息,结尺勾了勾嘴角,不是笑容,只是单纯的勾着嘴角,轻声道:“在你们没答应之前,我不会说的。”
  杀生丸眼中杀意更重,睥睨桀骜意的眼神低垂。
  而下方的刀刀斋和朴仙翁都没开口,这是杀生丸的事,他们无权过问。
  花弥想要拉了拉杀生丸的衣袖,让他冷静。
  杀生丸收回视线,语气冷傲,余光扫向穿过自己绒尾的手,收敛起杀意:“你死,你妹妹活。”
  结尺眼眸闪了下,满是释怀的神情,嘴唇微动。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片细密的鳞片,其中一片脱落,被他用妖力托举到杀生丸面前,鳞片末端还带着蓝色的血液,他轻轻开口:“我灵魂死后,作为交换的信息会浮现在鳞片上。”
  “在我妹妹没苏醒前,你们也可以取我身体的血。”
  鳞片停在杀生丸面前,是一片青黑色的鳞片。
  花弥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一直在收鳞片,她满眼期待的盯着那块鳞片许久。
  比起杀了他们兄妹俩,花弥更在意杀生丸身上的毒。
  片刻,杀生丸伸手接下,算是达成合作。
  “行吧。”花弥欢快应下,狠狠地松了口气。
  以杀生丸的性格,不接受也是很有可能,好在,他应下。
  灵魂状态击杀灵魂要轻松不少,透明的蛇尾勾住结尺的脖子,一用力,从身体内勾出他的灵魂。
  并无任何反抗的念头,结尺双手垂在两侧,闭着眼,任由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的意识随着窒息而变得模糊,像是在深海中不断往下溺毙的身体,四周是游鱼,从湛蓝的海水中往上看是泛着光晕的太阳。
  微光逐渐散去,视线中浮现出妹妹紧握他的手,画面一转,遍地鲜血,无法合上的眼不停的在眼前闪过。
  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的死亡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是既定的结局。
  结尺呼出口气,脸上一反常态的浮现出笑容。
  【不准死!】
  声音?
  【我不准让你死!】
  尺结的声音?
  【我不要你的身体!】
  意识到这不是临死前的幻听,结尺猛地瞪大眼,眉目紧皱,痛苦的呢喃:“尺、结——?”
  正在攻击对方的花弥扬起眉梢。
  【你要死,我也不活!】尺结满脸泪,冲出结尺的身体。
  半透明的破碎灵魂出现在杀生丸和花弥面前。
  比起男性的结尺,女性的尺结其实和对方长得毫不相似,满脸怒容掺杂着泪水:“你们就是想让我们死一个是吧!”
  满脸泪的尺结怒吼,脑海中清晰的回荡着花弥之前说过的话:【说吧,说不好,这家伙就死了,当然,我不会让你死的。】【都死了不就成了苦命鸳鸯。】
  她就是想让他们兄妹俩死一个!
  花弥对她仇视的眼神一点都不感冒,神色平静的开口:“你哥用自己的命,让你活下去,好好珍惜吧。”
  如果她弱,身体被抢走,以妖怪的世界来说也没什么值得愤恨的,毕竟规则由强者制定,只可惜,她不弱,坑了她,就得承受来自大妖的报复。
  尺结看懂了花弥的眼神,充满不屑,傲慢的、叫她窒息的眼神。
  脑袋一热,尺结脱口而出:“既然要死,那我死!”
  “等——”反应过来的结尺猛地睁开眼,瞳孔中浮现出尺结的身影,直直的冲向天空,与当年的情形多么相似,多么像是望见最初的她。
  “不、不——”结尺慌张。
  一股脑的冲着冲着太阳飞去。
  尺结不明白她自己在做什么,她明明不想死的,内心似乎有一道念头,无法克制的想要让她代替哥哥死去。
  结尺流泪。
  明明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忘记爱他?
  尺结的脸像是斑驳的书卷,一点点破裂,灵魂在阳光下逐渐碎裂,她就像是精美的满身裂痕的瓷器,又像是春日里逐渐消散的雾,被阳光穿透,带着绚烂的光彩。
  眼底没了色彩,尺结飘在空气中,看向湛蓝的天空,眼神充满了迷茫,嘴里轻轻的说道:“我明明……只是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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