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招揽为非作歹的白玉魔丐,是他心术不正;他在父亲重病时违背父亲定下的无错的条款,是他立身不孝;他应付承担丐帮之责却只顾着收拢权力,是他狼子野心。
  “这样的一个人,只要忽略掉重病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现在都这样了,任帮主的病肯定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对父亲的哀痛之情——就会发现……”
  阿飞接上下半句:“他是任帮主得病的最大获益者,甚至是目前丐帮混乱局面里,唯一的获益者。”
  “没错,关键就在这里。”曲泠给他分析,“你再想想,我们是不是还听过他找过许多大夫,可是在花家时的丐帮长老却连问问我都不愿意问,到底是他不想问还是南宫灵有授意呢?如果他真的想找,当时我就站在那里,居然一句都不来问。
  “我现在再想想,今天他一开始就在阻挠我们,他一开始就不希望我能顺利给任帮主看病,也不希望我和任夫人有过多接触。南宫灵这个人,完全不可信。”
  她列出所有的条件,它们都将幕后黑手的答案指向着南宫灵。
  “可是我又在想,南宫灵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龙啸云的变化有十八年做过程,南宫灵呢?任夫人说一直到任帮主出事前,南宫灵都没有别的异常。”
  “那你是觉得,后面还有别人吗?”阿飞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曲泠垂眸:“问得好,我不知道。”
  两个人讨论到这里,两厢沉默。
  是啊,才到丐帮没多久,能想到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次,曲泠还有些担心。
  “你说要是后面真的还有人呢?这里就我们两个,没有陆小凤,没有花满楼,没有李大哥。江湖真险恶啊。”说她不难过是假的。
  要是遇上大麻烦,木道人一样的高手再来一两个,可怎么收场呢?
  还有一个白愁飞虎视眈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入场。
  他的目标是丐帮,兴许压根就不会让任慈活下来。
  而她对任慈的病也还没有头绪。
  杂乱的困难全都挤在一起,缠成毛线团,小猫想去揪尾巴,却找不到爪子能从哪里下手。
  “但是!”
  曲泠一拳捶在手心:“不管了,人就不能说不行,我一定会把方法找出来的!”
  她坚定地说道:“在这里,南宫灵身边,他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白愁飞也许明天就来了的前提下,我要把任慈救回来,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
  不论遇到多少事,大不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天还能彻底塌下来不成?
  “我会帮你的。”阿飞握住她的手。
  孤寂逐渐消去,他的眼中全然倒映着曲泠忐忑的面庞。
  时至今日,他能够坦然地组织语言,心里想的,一点一点拼出来:“我会一直帮你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阿飞……”
  曲泠露出了蛋花眼,两眼泪汪汪的,她的好室友,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室友!
  就冲室友的这份心意,她一定要找出任慈的医治之法,再找出能破这个局的好法子来!
  女大学生,不能说不行!
  第43章
  “不能说不行”,是要付出实际行动的。
  要做的不仅是要在南宫灵的眼皮子底下翻书,还要装作她没看出来任慈的病有问题,装模作样地开一些无济于事的药把他骗过去。
  后者好说,照着前面来过的大夫的药方随便开点就行,前者……
  本系的书籍资料叠起来有一个曲泠那么高,更别提别的资料。这些放在一起,大有一种刀捅过来了也只能捅到目录的安心感和心死感,曲泠在它们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
  阿飞看到这堆东西摞在一起,即使是他表情都崩坏了一瞬间。
  “你,你从哪里变出来这么多书的。”
  “那你别管。”
  “这些,你全都要看完吗?”
  “是啊,学医的宿命是这样的。”
  阿飞咽了口唾沫,对自己是个剑客这件事产生了死里逃生的庆幸。
  曲泠埋头于这一堆书中,奋力地
  摄取知识,想找出来任慈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为此她看得头晕眼花也不能停下来。
  晚上怕被南宫灵发现点不了蜡烛,她就装作睡觉去系统空间学,还能看点网课,一整个要学到世界尽头的架势。
  几天里叶淑贞有来过几次,小声地问了问曲泠的进度,看见曲泠边上的书堆,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她颇为感动,可惜没说什么消息就被南宫灵调走了。
  南宫灵可能是被曲泠看诊那天叶淑贞的做派刺激到了,专注投身于他的少帮主事业,好处是他忙的找不着北也找不到曲泠这里来,坏处是他要是收拢完了一切就无力回天了。
  叶淑贞终究不善于经营这些,只能尽她最大的努力去给南宫灵使绊子。任慈从来耻于培养自己的绝对亲信,认为这无异于分割丐帮凝聚力,清白的做派让叶淑贞手中没有有力的筹码。
  她穷尽智慧来下这盘棋,又能下多久呢?
  更别提头上还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白愁飞还没有来。
  他和曲泠同一天到的丐帮,可他还没有出现。
  藏在暗处蓄谋的蛇,走到明面上来时不论咬谁一口,都是致命的。。
  说不定曲泠和红名们真有某种她很不想要的默契。
  她在想白愁飞为什么还没有来,白愁飞就来了。
  绿叶在风中纷飞,略过掩着死气的丐帮,一封任慈一年前写下的担保信,带来一个打乱所有布局的剧变。
  南宫灵、叶淑贞……在剧变面前都只有被打个措手不及的份。
  剧变的始作俑者本人,则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以他的聪明才智压根没察觉到此处的暗流涌动,他只是一个回馈长辈赏识,前来为长辈的分忧的人。
  任慈在担保信中写,他赏识白愁飞的武艺和为人,他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任慈爱惜人才,无论是何时只要白愁飞拿着这封担保信来了,丐帮都会给他一个不小的位置,如果可以任慈将亲自安排。
  南宫灵克制自己,才没有把担保信揉皱,他还要爽朗地笑:“白公子必定是如父亲在信中所写一般出色了,丐帮在父亲危难之际,还能有这样的人才,真是太荣幸了。”
  白愁飞摇摇头,有一份绝不愿折腰的傲骨:“非也。我只是来还任前辈恩情的。我年少便在江湖上飘摇,遇见任前辈这样的好人是三生有幸。现在他重病,我理当有所回报。”
  话里话外只说任慈不提丐帮,就是只会为任慈帮忙的意思。
  还没有卑躬屈膝,低眉顺眼之意,反而横出傲气来。
  而此时的丐帮,最优先能代表任慈的人,实际上是南宫灵,长老们也听他的,可是——
  白愁飞的目光很自然地就移向了叶淑贞。
  叶淑贞与任慈朝夕相伴二十余年,对他的自己绝不会错认,心中对白愁飞已经信了五分,剩下五分是她在震惊之余,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用的人。
  病急乱投医,她不能再在南宫灵手中陷入被动下去。
  曲神医还在为任慈的病努力,她也有她能做的事。
  叶淑贞在南宫灵手中抽走担保信,做出了她的决断:“白公子深明大义,此番恩情我莫敢相忘。”
  她放大声音,让周围的随从乞丐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我丈夫在信上写,只要可以他将为白公子亲自做安排,如今他身体不便,那就由我来代劳吧。”
  随后,她便许出了一个足轻足重的位置:“前日黄长老犯了大错滥杀无辜,道德败坏不堪为丐帮长老,他的位置就由白公子接过吧。”
  南宫灵大惊失色,黄长老一事就是他设计的,为的是要安排上他的人,怎么能白白为叶淑贞作嫁衣?
  他的“不可”卡在嗓子眼里正要说出来,白愁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了礼,大声道:“都听夫人的。”
  “好!”
  叶淑贞扶着白愁飞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人,快去做一桌好菜,我来为白长老接风洗尘。”
  场面如此和谐,徒留慢白愁飞一步的南宫灵攥紧了双手,指甲陷进肉里,生生掐出血来。
  不急。他告诉自己,他有的是手段让叶淑贞收回话。
  不就是一个江湖人,和叶淑贞绑在一起也玩不过他南宫灵的。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一个多月的功夫,还不足够他腐蚀掉丐帮的所有长老。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任慈的好兄弟,要不就是任慈一手提拔上来的。一个老好人在江湖上的魅力完全就是不可估计,他打着任慈儿子的身份才能让他们信服。
  只能抓住里面一两个手脚不是很干净地,控制他们。
  所以他才苦心经营,想要插进去自己的人,却变成如此结局,他势必要把白愁飞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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